今天,宋亦青正式从启航离职了。

所有交接工作全部完成,下午六点,她下班离开,环顾一眼这个呆了八年的公司,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说不留恋是假的,但也没什么好遗憾和后悔的。

没人为她送行,没人请她吃饭,她也无需和别人客套,两手空空,径直离开。

廖总还没交接完毕,应董事会要求,他要将所有工作安排妥当才能离职。

宋亦青独自去岳莱吃饭,她觉得以后可能不会常来了,所以今天点的特别多,一个人点了一桌子,每样菜都吃了一些,足足吃了一个多小时。

吃罢晚饭,驱车回家,虽然前途未卜,但她心里反而轻松了一些,过去八年,何曾有过这种不上班的时刻,她一直紧绷着神经工作,也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宋亦青决定等待一周,如果廖总还不联系她,她就断了和廖总创业的念头,开始找工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在工作这一块非常自信,没什么好担忧的。

晚上八点,宋亦青回到家时,发现韩正易已经在家了。

“你这几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宋亦青见韩正易从储物间出来,挽着袖子,脸色发红,像是刚刚搬完重物一样。

“公司事不多。”韩正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怎么也回来这么早?”

“离职交接结束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上班了。”宋亦青望了一眼储物间,“你在里面干什么?”

“一些杂物,归置一下。”韩正易关上储物间,转了一个话题,“你妈妈怎么样了?”

“医院说正在加紧匹配肝源,一周之内出结果吧。”宋亦青按了按太阳穴,不愿去想这件事,去厨房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之后,思绪稳定了一些。

在宋亦青倒酒期间,韩正易去卧室换了一身西装。

“你要出门?”宋亦青问。

“见个朋友。”韩正易正了正领带。

宋亦青想到昨天韩正易也是八点左右出门,她觉得有些奇怪,什么朋友要晚上见面,而且也不是饭点。她正欲询问,敲门声忽然响起,声音很大很重。

“谁?”宋亦青朝门口喊了一声。

“警.察!开门!”外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十分洪亮。

宋亦青心想昨天也是这个点有两个警.察来敲门,怎么今天又来了?她放下酒杯,打开门,发现外面不止两个警察,竟有四个,全部穿着警服,神态严峻。

“韩正易在吗?”一名站在最前面的警.察问,正是昨天来过的那个。

“正易……”宋亦青喊了一声,她看这阵仗,就知道不妙,连音量都小了。

韩正易走过来,见门外这么多警.察,也是一愣。

那名警.察亮出一张纸:“我们怀疑你和潘坤失踪案有关,请随我们去一趟警局。”

“去警局干什么?”韩正易疑声道,“我昨天都说了啊。”

“这是拘留证。”警.察晃了晃那张纸,语气不容置疑,“请随我们走一趟!”

宋亦青贴近去看,是一张临时拘留证,今晚七点才开的,拘留对象正是韩正易。

“误会了吧?我什么都没干啊。”韩正易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两名警.察见状,立马上前,按住了韩正易的肩膀。

“你们干什么?!”韩正易大喝一声,想要甩开警.察的手。

“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那名警.察指了指韩正易。

韩正易很快就看清了形势,不再挣扎,转而望向宋亦青。

宋亦青和韩正易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宋亦青的目光中带着问询和疑惑,韩正易则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宋亦青知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但光靠说是没用的,需要先找一个好律师。

警.察带着韩正易离开后,宋亦青立刻联系了律师朋友。律师在电话里了解完情况后,即刻去往警局,准备先向警方了解案件细节,再做进一步打算。

宋亦青留在家中,等待律师消息。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律师终于来了。

进门后,律师开口就道:“事情有点难办了。”

“怎么说?”宋亦青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找中间人确认了几个案件细节。首先,潘坤在三天前失踪,失踪前的最后联系人就是韩正易,不是在岳莱餐厅吃饭的时候,而是晚上八点,他们通过一次电话,韩正易没和警方说,是警方查到的;其次,警方排查小区监控得知,潘坤失踪前最后停留的地方就在你们这一层楼,虽然没确定是你家,但注意——正是在那期间他和韩正易通过电话,所以,可以推断他就是来找韩正易的;最后,录像显示,潘坤只上楼,并未下楼,他的车依然停在你们小区外面,已经停了三天。”

律师一口气说完后,宋亦青愣住了。

“除此之外——”律师接着道,“警方通过走访得知,韩正易和潘坤关系很差,经常发生口角,就在出事前一天,他们还在公司大吵一架。这是动机。”

宋亦青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辛辣的烈酒刮过喉咙,让她剧烈咳嗽起来。

“但是——”律师话锋一转,“截止到目前,警方并未在你们家找到任何线索。一切都只是推断而已,韩正易确实有很大嫌疑,但还不至于被立刻定罪,只是拘留问询,二十四小时之后,如果警方没找到实证,只能将他释放。所以,这期间,韩正易的口供特别重要——”

宋亦青忽然抬起手,打断了郭律师的话,怔怔地问:“你觉得韩正易是凶手吗?”

律师摇了摇头:“我不管韩正易是不是凶手,我只管让他无罪释放。”

宋亦青又喝了一大口酒,望着窗外黑沉的天空,陷入了沉默。

律师继续道:“韩正易那边我们管不了,只希望他嘴巴能牢一点,我们当前能做的,是先警察一步,找到潘坤。”

宋亦青收回视线:“你知道潘坤在哪?”

律师往前凑了一下:“潘坤可能就在这——”

宋亦青没听懂:“哪?”

律师指了指四周:“就这。”

宋亦青这才反应过来,隐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律师接着道:“据我所知,警方已经在申请搜查证了,最迟明天,就会对你们家进行全面搜查,一旦查出什么来,韩正易有口难辩。”

宋亦青张着嘴巴,没有说出话。

律师继续道:“所以,你要在警.察之前,找到潘坤,然后——”

律师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

宋亦青立马就明白了律师的意思,她愣了几秒钟,问:“要是找不到潘坤呢。”

律师微微眯眼:“那不是更好吗?”

不待宋亦青回应,律师长身而起:“不管找没找到,都别告诉我结果。我告诉你这些,不仅是从律师的角度,更是从朋友的角度。”

律师快步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回头:“今晚这些话,都不是我和你说的。”

宋亦青默默点头,将律师送走之后,环顾屋内,脑中想起韩正易最近的一些古怪行为,她在房间内度步沉思,目光锁定在了储物间上。

储物间的门锁着,她找出备用钥匙,打开锁,缓缓推开了门。

她闻到了一股腥臭味,急忙掩住了口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