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审核就在儿艺剧场,只有演员,其他装置都不上,许婧庞振两组人都到齐,也不去后台,就都在观众席上坐着,闹哄哄的。
审核除了杨东健,童愿本来也应该来个老板级别的人物,杨东健就联系了何易,然而何易还在画室被卫茹压着做制作图呢,什么都没听清就拒绝了。
儿艺那边也来了个领导,姓郑,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胖子,陪他来的杨女士喊他郑院长,其实是个副职。毕竟是自己家的长租项目,指望童愿卖钱呢,虽然已经死了或投奖或卖爆的心思,人还是要来把把关的。
排演前庞振和许婧来跟人握手打招呼,郑院长很高兴,一样的租金,往年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改编剧,今年有两个,还都是青年导演,看着就有未来,有希望!
庞振那组小英雄第一个试演。许婧之前就觉得庞振有点东西,如今一看确实不差,虽然套路还是前几期小学生打怪的套路,他在剧本上增加了友情线,原本的队友向邪恶力量投诚,背叛主角,主角一边打怪一边寻找真相,最后发现队友另有隐情,整个故事剧情上就多了热血的成分。
台上一边演,台下庞振偶尔还给杨东健和郑院长解释,某个打斗情节设计了怎样的灯光特效,烟雾特效,还有激烈的音乐,郑院长边听边点头。
在邪恶反派的刻画上庞振不知道是故意还是顺手,增加了一点类似《悟空传》的成人内容,做成黑色幽默的形式,小朋友肯定是看不懂,但是反派却因此在气质上变得不那么傻,反而还有点中二有点帅,许婧看杨东健因为这几个笑话笑得就挺开心。
试演结束,郑院长带头鼓掌,满口夸赞这次比前几次都好看,小庞干得不错,小伙子有想法!
庞振顺着郑院长的话谦虚了两句,表情倒是挺骄矜,一股闷骚的德行,反而有种青年导演有志气的味道,郑院长看着很满意。
轮到许婧这组山海经试演,演员们到后台候场,许婧过去给他们打气:“放轻松,就当还在星汇大平台上,对自己有信心!”
回到观众席,许婧给郑院长打了个招呼,干脆直接坐在了第一排,反正郑院长左右两边都给杨东健和庞振占了,她说不上话,不如靠前些,像平时排练一样,演员们能看到她在近处,就能安心些。
山海经奇遇的故事由一个四口之家遇见一个神秘人开始,双胞胎兄妹捡到神秘人掉落的玉佩,当晚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间窗外映出除了众多妖怪的剪影……好吧这段是舞台呈现演不出来。第二天孩子们发现父母似乎变了,变得更完美,原本不让吃的甜食可以随便吃,不让买的玩具可以随便买,不让玩的游戏可以随便玩,不想写作业也可以不用写。孩子们获得了无拘无束的自由,在一次意外中忽然发现父母是妖怪变的,在要不要去救父母这个问题上认真挣扎了一会儿,闹了许多笑料,最后还是踏上了前往山海经世界拯救父母的冒险。
山海经奇遇显然没有小英雄那么强烈的冲突,但是剧情巧妙,笑料十足,还有丰富的互动游戏,最重要的是亲子主题显然很能打动已经做了父母的人,比如郑院长,他对剧情中的亲子笑话反应比杨东健和庞振都大,往往他笑得前仰后合了,另外两个还一脸疑惑,不知道笑点在哪。
游戏环节时郑院长也很投入地参与进去了,当台上演员按照剧本和台下互动喊话,本来没期待试演的时候能得到反馈,没想到郑院长很配合地回应了几次。演员们更受鼓舞,本来有的一点紧张也彻底放下了。
故事里孩子们在冒险途中不断受到**让他们放弃自己的父母,最后**时孩子们选择亲生父母的升华桥段许婧自己觉得有点太过了,太煽情太外露,但是效果很好,郑院长都忍不住抹眼睛了。
表演结束后郑院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拍着杨东健的大腿说:“小杨啊,你们今年这两个戏,都很好,是该吸收点年轻血液,年轻人,有想法!很好!我看今年在市内拿个奖都不是问题了!”
杨东健连忙赔笑:“过誉了院长,过誉了,还是咱们儿艺给了机会,才有他们这些导演发挥的平台。拿奖是不敢想的,能不赔本我们就很满足了。”
郑院长的拿奖显然说的是许婧的戏,杨东健听懂了,但是装糊涂,不愿意许婧出风头,想把这个事糊弄过去。
郑院长却不管他这点心思,继续往这个方向上说:“刚好明天剧协里要开个会,我每年去都灰头土脸,看人家风光,人家长脸,虽然要接受现实,但这心里实在不好受啊!还好今年有你们这两个,很不错!哈哈!终于也轮到我去显摆显摆!你把你这两个剧做两份材料给我,明天我带去,合计合计评奖的事情!”
郑院长把要求交代得这么明白,杨东健也没有推脱的余地,只好答应了。
台上的演员们听到这话,惊喜得都憋不住,两两拉扯着小声尖叫起来。
拿奖诶!就算只是市级的,那也多光荣啊!对他们这种谁都看不上的小演员,演过获奖剧,今后身价也能小涨一波,说不定这戏从此就常演了,他们还能混一张长期饭票呢!
许婧没阻止他们傻乐,挥挥手让他们先下来,自己走到郑院长边上。
“小许是吧?你,你和小庞,咱们儿艺的未来就要看你们的啦!”
“谢谢郑院长,我们还在学习,继续努力!”
“嗯,不骄不躁,好!”
晚上郑院长请吃饭,然而许婧和庞振要赶那份明天给郑院长带去显摆的材料,得回公司加班,只能便宜了杨东健,反正酒桌吹牛是他强项。
许婧这段时间其实很少回公司了,不是在何易的画室、现在是他们的工作室,就是在商场夹层平台上陪演员排戏。现在坐回到自己工位,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奇妙感觉。
她上班的第一天晚上也是这样,她加班,庞振坐她旁边一起加班。
庞振材料写到一半说:“挺好,起码短期内咱俩谁都不用滚蛋了。”
许婧居然也很有共鸣,笑起来:“是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给我月薪涨一点。”
庞振也笑:“那你得实打实把奖拿到手里才有资格和杨东健谈判,否则啊,难!”
十点多他俩写好材料,全部彩打,装订成册,由庞振连夜带过去,杨东健和郑院长已经续摊了,吃完饭喝完酒洗脚去了,庞振去接人,顺便把材料送到。
隔天许婧给演员们一口气放了三天假,之前连轴转,每天排练没一天休息,为的就是审核能过,既然过了,绷紧的弦也该松一松,不然人要坏的。
许婧自己没休息,她亢奋得很,去工作室报喜之后就跟大家一起接着干活,浑身使不完的牛劲。
周一,许婧回到星汇夹层的大平台上,带着歇痛快了的演员们收心,继续排练。
下午的时候她接到了杨东健的电话。
“小许啊,”杨东健的声音开心得跟他中了彩票一样,“抱歉啊,郑院长说了,你们那个戏,不能在他们儿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