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田家出了几个人才后,向竹根的声名鹊起,凡修屋造宇,安埋丧葬之事人们都要找他择地脉看风水。竹根一开始还是对那些请他的人解释说,我真的不会看风水,你们不要相信那些似是而非的传言。本来,竹根为工友老田选择墓地完全是为了工作需要,几处墓地都点在了别人已经择定的吉穴上也纯属偶然,后将老田葬在岩槽里也是迫于无奈,不得已而为之的事。至于后来田家能发生什么竹根一点也不会预计到。他倒是有点为田家担心的是,挖了两三处墓坑,真的怕有什么不吉利的事发生。
竹根本来是不信神的,但后来的政治运动把他推向了信神的行列。先是天云公社在搞什么反击右倾翻案风,说他搞封建迷信活动,是受邓小平的翻案风的影响,与右倾翻案风相呼应,破坏天云公社的无产阶级**的顺利进行,破坏抓革命促生产。还将平时喜欢看点古书谈点古典文学的爱好说成是借古讽今,这使竹根的思想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再是批判与四人帮有牵连的人和事的时候,将与“四人帮”风马牛不相及的竹根看风水的事牵强附会的联在一起批了起来。要他说清楚与“四人帮”是如何联系的。这对竹根来说真是骇天的冤枉。
竹根这个人就真是有点倔巴脾气,你说搞不得的事他还硬要搞一搞。你说看不得的书,他还真的钻天打洞找来看。工作闲暇时,他还真的钻研起风水的书籍来。竹根也就把洪丕谟的《中国风水研究》、高友谦的《中国风水》、邵伟华的《周易预测概论》、《四柱预测学》等书,认真地研读,还做了大量的笔记。他还在地摊上买了《协纪辩方书》、《相理真衡》、《奇门遁甲》、《子平通鉴》、《罗经使用全解》等书进行了精读并把这些书中的内容烂熟于心,随口成诵。竹根硬是完全沉溺于风水研究、算命测字里面去了。一个本来没有封建迷信思相的干部就这样蜕变成专事迷信活动的风水先生了。
看的风水书籍和命理学的书籍多了,向竹根也就相信书中所言是真的了。在他家的乡有一条叫做桦皮界的山脉,绵延数十公里,这条山脉的中部有一支脉叫长龙山的山梁,尤如桦皮界的一条巨腿伸向低处山地。长龙山的中间部位有一处按照地理书中所说的是生气凝聚的吉穴,是一关好地。但这一处吉穴是另外一个公社的地盘,但距那个公社的人户比较远。那个公社的人们居住的地方都在较低的地方,对山上有这样一处吉穴没有人研看出来。这处吉穴距向竹根的家有十多公里路,因在边界地带,中间再没有人家,算是深山老林,竹根有一天在青龙山过路时,注意到这条龙腿的气派,也就沿着山的脉路认真查找它的吉处,终于找到了一个极点,就在心里谋划着将来老母辞世后将其安葬在那个吉穴。有了这个设想,竹根在为其母筹备寿棺时,就精心设计了一付套棺,即大棺材里面套着一口用薄板做成的象箱子一样的小而薄的棺材。
后来,向竹根的老母病故,亲朋好友,众多乡邻看到其母入棺,并将其送到向家坟园的墓地里。竹根说,出丧之日不能动土,三天后才能动土埋葬。乡邻都相信竹根说的话是真的,三天后,乡邻们又来帮忙打井把那付寄存于坟园的灵柩下土安埋。
大约两个月后的一天,赤树公社的一个挖草药的老头子到燕山区派出所报告一宗神秘的人命案子,说长龙山半山腰的丛林里有一堆新土,他用挖锄试探了一下,里面有木板空响的声音,他怀疑是有人被谋杀后埋在那个荒野之地了。
派出所民警闻警而动,快速赶到现场,扒开黄土,一付油漆得红光锃亮的薄板棺材露了出来,当地农民都来看希奇事,都说赤山公社最近没有谁家死了人,也没有人失踪。再说,他们那个地方死了人也决不会抬上一个大坡把人埋到这样的荒山野地。这样派出所的人只好开棺验尸,打开棺板一看,见是一位穿戴讲究的老妇人,没有仍何他杀的迹象。就更加觉得蹊跷了。经过几位老农的仔细辩认,才看出是邻近东山公社的两个月前过世的一位老人——向竹根的母亲。
这样燕山派出所传讯了向竹根,向竹根承认是自己将母亲悄悄地埋在了长龙山的吉穴。原来,向竹根说他母亲出丧之日不能动土,是欺骗乡邻的假话。出丧当晚,竹根与其弟、侄儿等将厚棺打开,取出套棺将老母的遗体抬到长龙山的吉穴安埋。然后回去将空厚棺照原样封存好,第三天乡邻们帮忙埋入土的仅仅是一付空棺。其老母没有安享吉穴的福份,竹根及其血亲也没有真龙脉地泽润的缘份,这一偷穴行为被暴露出来,不仅受到了治安处罚,老母的遗体不得不抬回原来的墓地入棺埋葬。这一事件还得罪了乡邻,边头块脑的乡亲邻里都有一种受了欺骗的感觉,从此对竹根就产生了一种不信任的情绪。同时,还激怒了竹根老母的后族的族人,认为竹根的母亲在向家几十年,孝敬公婆,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劳累有加,死了还不得安宁,死后被移尸他处,后族的人看到入土安埋的却是一付空棺,后族的晚辈曾为之叩拜的是一座空坟,而且,在死后的两个月之后又被掘坟移尸。所有这些都是因为竹根的迷信思想作崇。向竹根的几个舅舅把竹根骂得狗血淋头。从此竹根便与母亲的后族断绝了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