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总觉得换了个官家以后,大宋一直在打的顺风仗,唯一难啃的就是榆关。

因为这里的地势实在是太特殊了,地位也是在太过重要,即使是韩世忠千里偷袭,就只拿下了平州等地,未曾攻克它。

但是现在聪明反被聪明误,反误了卿卿性命的完颜宗望,用阴谋的人,终究会被阴谋所耽误。

所以岳飞和韩世忠攻打城关的速度很快,大批人马赶到城门的时候,城门的人才分辨清楚了,这是宋军!

当硕大的岳字旗,染成红色的的捷胜军旗招展着靠近的时候,守城的人直接溜走了。

人实在是太多了。

人数一过万,就是乌泱泱的一群人,如同乌云一般从远处飘过来,很难分辨敌我,也很难分辨人数。

所以守城的士兵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这个时候不跑,等着宋人进了城关,然后杀了他们?

宋人在云中路,为了报复,都是直接杀死金人。

这是血仇啊,当金人递出去刀子的时候,就该想到他们也会有被屠掠的一天。

“这榆关是真的难啃啊!”韩世忠站在城头,看着军卒鱼贯而入,大笑不已!

城关里的金人还在不断的逃跑,渤海人则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辽人来了,他们在跪。金人来了,他们在跪。当宋人来的时候,他们同样选择了跪。

这样跪着,跪到最后,不仅国家会亡,人种也会亡。

岳飞看着军卒们三三阵型有序推进,有弓弩掩护,有军卒守备,完全不意外的说道:“这金人也是人嘛,还以为他们有血战到底,顽抗到底的决心,结果面对大兵,也是望风而逃而已。”

“人都是两个肩膀头,抗一个脑袋,他金人也没有三头六臂,还能玩出什么花活来。”韩世忠颇为不屑的说道。

“都杀了吧,防止出现意外,那些渤海人全部拉到燕京去,这城山海关不修了,囤积在沧州的种种物资,该怎么办?得上书问问官家。”

岳飞摇了摇头,这杀金人是报血仇,否则自己的这些兵卒,怎么可能血战到底?

他笑着说道:“我们想想,怎么关门打狗,玩死完颜宗望才是正理。这些琐事,交给官家处理就是。”

“金人不擅长守城,他们野战就能够无敌?打仗打的就是后勤、补给、士气,天时地利人和,我还不信了。他们还能飞上天吗?”韩世忠笑着说道。

韩世忠的估计没有错,完颜宗望的确没有翅膀,他和韩世忠有同样有如此的认知。

他接到榆关陷落的时候,那种不敢置信,到全身颤抖,到最后头晕目眩,从马背上,摔下了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

他被人演了。

同样清醒过来的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前往唾手可得的平州。

平州的确唾手可得,但是拿下一座孤城有什么用?

他现在如何保住手头这七万的金兵,才是最关键的事!

“命令全部兵卒前往滩余!然后火速派死士,爬过燕山也好,游泳到金国也罢,通知大船来接应!”完颜宗望切实的意识到,如果自己再不跑,自己的命可能就没了。

现在榆关丢了,粮道断了,士兵携带的军粮只够三天了,他惶恐而不安的四处张望,每日都不愿意早些睡去。

他害怕,害怕自己一觉醒来,自己帐中,就是岳飞提着沥泉枪指着他。

他在惶恐不安中活着。

而岳飞和韩世忠也在沿着滩余寻找完颜宗望的踪迹。

完颜宗望没有拿下平州,那就只剩下了一条路,那就下海。

韩世忠拍马而行,这都找了两天了,沿着海岸,都没找到完颜宗望,让韩世忠有些不忿的说道:“老岳啊!你说这二太子,不会上天,这就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下海,难不成,完颜宗望准备游回金国?”

“韩校尉莫要慌张,燕京路已经被打的稀巴烂,根本没有人了,河北路也是坚壁清野之祖宗之法,这完颜宗望跑到河北是万万没有可能的,肯定就在这滩余一带,我们,慢慢找就是了。”岳飞劝慰道。

韩世忠点了点头,是自己的心情急切了些,他愤愤的说道:“格老子的!金人也有今天,丧什么来着?”

“那句话怎么说来,丧家之犬?应该没错吧。”

岳飞笑了笑,说道:“事已如此,不得不行,正是忙忙似丧家之犬。老韩你这水平见长啊!”

韩世忠哈哈大笑起来,满是得意的说:“过去骂人都是带着别人爹妈,用着猪狗之类的词汇,很掉价,我老韩今后骂人,就学这个调调,骂人不带脏字。”

“不读书也就罢了。我老韩以打开书本,霍!我老韩就知道,这书我也能啃,当初也就是家里穷,才拉下了读书的事,我家娘子教我识字,那是真的……”韩世忠自卖自夸的唠叨,被斥候的军报打断!

“报!前方十里发现了金人!”

岳飞高声呼喝的说道:“全军换甲!准备接战!”

“还是军纪散漫了些,这速度不够快,要是换甲能在一刻钟内完成,那就好了。”岳飞略带不满的看着捷胜军和永定军说道。

韩世忠一听就皱着眉说道:“这不成吧。这样压榨军卒,等咱们这些将哪天睡着了,军卒还不把我们脑袋给砍下来?”

“合理合规的规定,他们不会抵触,相反严明的军纪,是军队战斗力的保障。军队战斗力强,则可以打胜仗,打硬仗。胜多负少,敌人自然望风而逃。反而在战场上能够活的更久。”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平时训练多流汗,战斗之时少流血。”岳飞解释道,这是他的学习成果,也是他平时的要求。

亲事官们偶尔会骂他管理严苛,也会在背后骂他罗刹鬼。

但是,他的命令执行的非常彻底。同时军卒们也会拼命达成岳飞的要求。

因为岳飞就是这样做的。这叫以身作则。

军卒没事骂上官,那是军队的惯例。

做得好也会被骂,做得差也会被骂,管理严格也会被骂,管理松弛也会被骂,都是被骂。

但是良好的军纪是战斗力的保障,亲事官非常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就是嘴上说说,动作还是非常的快。

谁不想在战场活下去?均田分地娶老婆?当个耀武扬威的县令?

毕竟亲事官并不傻,百战老兵知道在战场上怎么苟下来,但是精锐的军卒更知道,如何战胜敌人,让自己活下来。

岳飞忽然笑道:“韩校尉,你看,我这亲事官营,共计五千五百人,一共十五个营,几乎用最快的速度,用同样的时间,在一刻钟内,装备好了。”

“那这大好的军功爵,我亲事官营拿走了。哈哈哈哈!”

岳飞狂笑而去,带着亲事官营地扑向了金兵。

韩世忠脸色数遍,这岳飞是在抢人头啊!还是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抢!就是因为他们换装快吗?

“格老子的!你们这群憨货!速度能再慢点吗?再慢点金兵都下海游泳了!你们还在这里墨迹!气死老子了!明日起,开始操练!”韩世忠愤怒的喊道,因为他的军卒连腿甲都未绑好。

岳飞带领军卒来到金兵阵前的时候,皱着眉看着远处,因为海上有大船盘旋,而大船放出了无数的小船,正在接应。

“回去之后详细查一下,榆关怕是出了叛徒。否则这金兵的船,怎么可能准确找到了完颜宗望,而且比我们还要快。”岳飞非常愤怒的对着傅选说道。

傅选点头,亲事官本来就是隶属于皇城司,他们的第一身份是察子,第二身份才是军队,只不过现在官家把他们放出了城,让他们发挥着第二身份的作用而已。

查案,对于亲事官来说,非常简单。

“八百铁骑随我来。车阵随后!”

“将士们!前面一颗头颅就是十亩田!以一辆决胜战车为准!谁杀的金人更多!今日赐酒十坛!”岳飞手中沥泉枪一指,冲向了还在逃跑的完颜宗望的金兵。

完颜宗望早就坐上了小船,看着滩余上的金人,他惶恐的自我安慰,辛亏跑得快,否则这还不被岳飞给杀了?

嗖!一只一枪三剑箭的箭镞带着啸声,从滩余上飞了出来,在波澜的海面上划出了一道弧线。

咄!

这只一枪三剑箭,落在了完颜宗望的身边,扎在了小船的木料之上,木屑四溅。

完颜宗望全身一抖,高声喊道:“快划船!快!”

不是这只一枪三剑箭提醒他,他都忘记了,对方还有这种射程极远的车弩!

刘经用手遮在了眉毛之上,不断的向远处眺望,自己瞄准的那个船,没把坐在船上的人杀死。

他并不知道那就是完颜宗望,只是觉得一艘小船上,只有两三个人,估计是大鱼,结果这个大鱼,没能咬下来。

岳飞带着军卒不停的冲杀着溃不成军的金人,四处都是血液,而岳飞在战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四处屠着金人,这群金人都是留下殿后的金人,他们虽然耳朵挂着环,但是也不是人人都是勋贵。

他们就是金国最普通、最大众的一群人,被勋贵们丢了出来挡枪。

待滩余战事平定,岳飞看着不断远离的金人大船,叹了一口气,这金人比想的更能跑。

“收拾打理战场。将战果写成札子送到汴京。”岳飞笑着对韩世忠说道:“韩校尉,你这腿脚还挺麻利的,这不一会儿,就追上了。”

韩世忠眼睛一转,说道:“你对这丝毫没有抵抗之力的金人,大举屠刀,就不怕回到朝堂那群读书人,找你的麻烦?”

岳飞面露难色,想了想说道:“这是打仗啊,他们那群酸儒还能怎么办?官家会信他们?”

“再说回朝堂干什么,坐着听他们酸儒磨牙?我才不回去呢,要回去你回去。”

韩世忠叹了一口气说道:“上次那个御使,姓什么来着?姓冯?他那次来圣旨不是说,要找我们一个回去练兵吗?”

“咱俩总得回去一个,官家也好安心。”

岳飞皱着眉,他当时光顾着分辨御使的真伪了,还有这等事吗?

“姓魏,叫魏承恩,是押班。你回去还是我回去?”岳飞挠头的说道。

在大宋,边将回到朝堂会面临两个结果。

弃用,或者被文官骂死。别无可能。

特别是韩世忠和岳飞这种从最底层军卒爬起来的实权将领。

这就是大宋的祖宗之法。

“我回去吧。”韩世忠想了想,说道:“我最近在读书,回到汴京也能请教下那群酸儒们。省的随军文书们,天天掉书袋,我听不懂。再说回去是练兵,我老韩嘛,这不是刚练了一堆兵吗?”

“我有经验。”

韩世忠拍了拍岳飞,说道:“你把这榆关给老子看好了!要是把它丢了,老子变成鬼,也要跟着你,打不过你,也骂死你!”

“说的哪里话。”岳飞同样锤了锤韩世忠的肩膀说道:“谁回去,咱们俩说了不算,得官家说了算。”

韩世忠笑了笑,他看着岳飞笑道:“我前几日上了个扎子,跟官家说了,我回去操练新军。你还年轻,二十七八岁,还有比天还高的可能。”

“我老韩都三十六了。我回朝堂挨骂就是。怎么说,我在官家那里还有几分薄面,应该会答应我才对。”

“老韩你……”岳飞点了点头,严肃的说道:“榆关,我是不会丢的。”

“想再夺下榆关,除非从我岳飞身上踩过去!”

赵桓收到了平州的军报,细细研读了一下,越看越满意,然后又细细看了一遍,越看越美。

榆关啊!拿下了!

赵桓对着赵英说道:“快去叫李纲!宗泽过来!朕有大喜事,哈哈哈!榆关!拿下了,去去去,去宫内找点稀罕玩意,赏赐下去,再多带点钱!还有哪些牛肉,都送到前线去。”

“那么多牛肉,整的整个皇宫都是牛肉味!都送到前线去,犒赏军卒算了。这段时间天天吃牛肉,哪里都是牛肉味!”

“李太宰送给百官牛肉,整个汴京城飘的都是牛肉味!”

“知道了,官家。那今天中午饭,就不吃牛肉了吗?那老臣去想点新花样,给官家换点花样。”赵英连连称是,牛肉太多,有时候也是很麻烦。

“官家,听闻榆关大捷?”李纲和宗泽赶到了文德殿,看到了脸上写着高兴的官家,就知道这事八成是真的了。

“不喜形于色,不溢于言表,方是君子。”宗泽劝说道。

这官家乃是皇帝,把高兴写在脸上,不利于糊弄朝臣。

“怎么,前线军卒打下了打胜仗!朕高兴下,不行啊!”赵桓没有计较宗泽,宗泽是那种很守旧的读书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赵桓才懒得跟这个活到了六十六岁的老人计较。

“快来,快来,看看这个军报!大快人心啊!”赵桓满是满足的说道。

“官家,这调谁回京训练新军?还有沧州的物资如何处置,还请官家拿个主意。”李纲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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