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好男友万分自觉:“我去,你们先点餐。”

待景形走后,温以以才一反刚才的轻松,直接问道:“你是不是找我有事?”

赵文骞叹了一口气,确实是什么都瞒不过大五岁的姐姐,只得点点头。

“你说有事情找景形,又说要我俩一起去,我就猜你是想找机会跟我聊,”温以以放下茶杯,“是不是申博的事情?”

赵文骞一惊,没想到温以以连这都猜了出来。

“是,我想让你劝劝他,”赵文骞格外严肃,“他导师想让他试试巴黎美院和弗洛伦萨美院,他死活不同意,说他不想出国读博。问题是,他研二就把法语和意大利语都过了,怎么这会不想了?”

温以以握着水杯的手逐渐收紧:“不妨直说。”

“他突然放弃,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你。抱歉,能说服他的只有你了。”

此时,温以以远远看到景形向这边走来,语速很快地说:“加我微信,182XXXXXXXX。”

“加了。”

“别和景形说我已经知道了,继续劝他,有任何情况及时告诉我。”

赵文骞比了个OK的手势。

“说什么呢?”景形坐下,将奶茶递给温以以和赵文骞。

温以以笑道:“说你的黑历史。”

景形立刻瞪向赵文骞:“你又在我女朋友跟前编排我?”

赵文骞简直比窦娥都冤,不过好在温大医生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温以以这顿饭吃得毫无滋味,只是机械地清空盘子里源源不断的食物。她没想到景形“阳奉阴违”,在是否出国这件事上如此坚持。

上次她于情于理都说得非常明确,如今还能怎么劝?她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而她只能这么做。

这天饭局结束,温以以借赵文骞之口让景形回了学校。

餐厅门口,赵文骞拉着惊醒的胳膊不放:“不是,这事你必须回去啊!”

景形满脑门黑线,只觉得这人格外没眼色。

温以以配合地劝道:“回去吧,我朋友晚上刚好找我有点事。”

架不住两人的轮番攻击,景形只能眼巴巴看着温以以离开,这才被赵文骞生拉硬拽拖走。

*

温以以坐在如墨的黑暗中,思绪越飘越远。

景形对待这份感情的认真让她触动,同时也为她带来无尽的负担和压力。年龄差带来认知差距,她无能为力。

这一晚,她就在沙发上蜷缩了整整一宿。

待清晨的阳光洒落之时,温以以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拿起手机,便看到了昨晚景形的消息。

“我到学校了,明天忙完回来。”

温以以扯了扯唇角。每当感情走到尽头时,当事人都会极度割裂。一方面过去相处的日日夜夜代表着无比熟念,可预料之内的分离又代表着日渐生疏,而分手就是从前一个阶段滑向另一个阶段的瞬间。

“嘟——嘟——”

四周太过安静,安静到温以以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景形像是在骑车,伴着风声道:“喂,以以?”

“在忙吗?”

“没有,我还有五分钟到画室。怎么啦?”

“.....你在骑车?”

“对。”

温以以直起身,又靠回沙发椅背:“你先停车。”

“稍等。”

过了半分钟。

景形有些着急:“到底怎么了?胃疼吗?还是快到生理期了不舒服?”

“景形,我们分手吧。”

话筒传来了一声巨响,应该是自行车侧倒,然后就是没有尽头的沉默。

花了许久,景形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

“我累了,走不下去了。”

温以以解释得敷衍,并不是她不尊重景形不尊重这段感情,而是不想说出更伤人的话来。

她提分手提得突然,在景形看来只会更突然,可以预料他势必追根究底。要在不让景形知道真相的同时让他死心,天知道得说出多少伤人伤己的话。

果然——

“我半小时到,有任何问题当面说清楚。”

温以以听着挂断后的盲音,许久才放下手机。

三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温以以微怔。刚在一起的时候景形是拿着钥匙也非要敲门,后来关系愈发亲密才改掉这个习惯。

如今——

她刚打开门,景形就大步走了进来,面色难掩焦急。

“你是不是知道我申博的情况了?”

景形何等聪明,一挂电话就想到了昨晚的反常,于是立刻冲回宿舍拽起来还在睡梦中的赵文骞。

在一通威逼利诱下,加上景形猜得八九不离十,赵文骞只得坦白了一半的事实。只说温以以问了他申博的事,隐瞒了两人为此事有私下联系的情况。

温以以面色有些苍白。想瞒的事情没瞒住,那待会的场面只会更难看。

“是,我知道了。”

景形没忍住上前一步想抱她,可想到现在的情况又生生止住了动作。他抬起双手后退,示意温以以自己不会有出格的举动,“就因为这个想跟我分手?”

温以以点头,又摇头:“二十多岁爱情可以比天大,但对于我只是可有可无。年龄阅历的差距已经很耗费心力了,恢复工作我需要处理很多很复杂的情况,我没有力气再去操心你的事情。”

一开口就是年龄和阅历,一开口就是景形最最担忧的死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一片灰暗大脑一片空白。

温以以继续说了下去:“你放弃申请梦校,归根究底原因在我,你觉得我年龄不小了该结婚了。但是你没想过看着别人为我放弃梦想,我有多大的心理负担和压力,因为我无法做出同等程度的牺牲,在我这里事业永远先于爱情——”

“我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什么,我放弃是我心甘情愿是我的选择,你无需有压力!”

“你看,这就是我所说的阅历差距,”温以以一笑,“你为我考虑,但只考虑其一未想到其二。我即使接受了你的牺牲,将来如果有一天我想分手,我还能像今天一样理直气壮地说出来吗?这份愧疚会时时刻刻折磨我,遇到问题我只会不由自主地退让,会成为我逃不开的枷锁。难道你想通过道德绑架的方式把我强行留在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