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和自己水火不容的妈,温以以的笑容突然淡去,“挺久了,一年多?”
“真的不联系一下?”
“嗯,就是不想。一见面就唠叨鸡毛蒜皮家长里短,说她老公如何孩子如何,再拉踩一下我爸,最后告诫我结婚要谨慎。真够讽刺的。”
念念沉默了一阵,道:“如果你妈妈知道你和小五岁的弟弟在一块,指不定怎么闹你。”
温以以深表赞同:“所以就希望她生活顺利身体健康,我俩井水不犯河水,十年八年不用联系最好。”
古人云,背后不能念叨别人,念叨着念叨着坏事就来了。
第二天晚上,景形洗完澡发现忘记拿T恤,光着膀子就出来了。温以以看着他的六块腹肌不由眼热,正准备上下其手做点什么事情时,单元门铃响了起来。
她走到玄关处,看到显示屏幕后不由露出一副活见鬼的神情。
景形便穿上衣边问:“是谁?”
温以以看着景形湿漉漉的像刺猬一样炸起的短发,又环绕四周看了看分散在各个角落的男士用品,无奈地说:“我妈。”
景形猛的僵住。虽然在考虑未来时想过见家长的场景,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况且自己这幅打扮实在不够正式。
温以以按了开门,转身道:“你正常打招呼就好,其他我来说。但是.....我妈说话不怎么好听,她说什么你都别放心上。”
景形点点头,又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仪表,努力展示一副可靠踏实的形象。
温以以打开门,看着门外大晚上戴着墨镜、踩着恨天高、穿着长风衣的时尚母亲,淡淡地说:“进。”
苏慧芸女士摘了墨镜,冷着脸走进玄关:“一年多没见,过挺好——”
话音未落,苏慧芸和景形就来了个面对面。
景形恭敬地说:“阿姨好。”
苏慧芸用墨镜腿抵着下巴,就这么上上下下打量景形,半天没说话。
温以以没理她,拉着景形坐回沙发上,才冲还站着的苏慧芸道:“坐吧。”
苏慧芸没换鞋,就这么走进客厅,高跟鞋和木地板碰撞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放下提包,坐下后整理了下长裙下摆,才开口道:“我来得不是时候啊。”
温以以道:“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看看你?还有,温以以,不介绍一下这位?”
温以以敷衍道:“我男朋友,景形。”
苏慧芸又看了看有些拘束的男孩,不由啧了一声,“年纪比你小不少吧?”
“小五岁。”
“上一个姓....姓赵的呢?什么时候分得手?”
温以以内心翻了个白眼,当着景形的面提前任,可不是故意添堵。她道:“早分了。有别的事吗?没事就请回吧,我累了想休息。”
苏慧芸没搭理她的送客令,转而对明显好说话的景形道:“小伙子,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啊。哎,你知道她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的事吗?不然留个联系方式,我给你说说?”
景形还没来得及开口,温以以便怼了回去:“他知不知道是我俩的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恋爱也是我谈,联系方式就不必了。”
苏慧芸不置可否,问景形:“遇事全是你女朋友拍板,你一句话不说,男人可不能这么窝囊。温以以,你看男人的眼光越来越不行了啊,前几个起码能力不错,这个你图什么,图他长得好看?”
温以以是在压不住火,扬声道:“你的眼光好,看上的男人好。你婚内出轨已婚男,被人家原配骂得狗血喷头的时候你忘了?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对我的男朋友和恋爱品头论足?你已经五十岁了,五十年的人生还没教会你如何尊重他人?”
景形拉了拉温以以的手,打断了她机关枪似的输出。他向一脸冷漠的苏慧芸说:“阿姨,我没有大男子主义,恋爱关系不是套进一个固定的模板。我女朋友比我优秀我很高兴,我愿意默默支持她的所有决定。只要她能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我知道,我年纪小阅历不足,您觉得我不靠谱可以理解,我和她之间的差距我会努力追赶,争取有一天能互相成为彼此的依靠。”
温以以第一次听景形说这些,有些惊讶地望向他的坚毅的侧脸。他不快不慢的语速和低沉的声音,神奇地抚平了她所有情绪。
苏慧芸努了努嘴,又带起了墨镜,“随便吧,以后别哭就行。走了。”
待关门声响起,温以以突然卸力靠向沙发椅背。
景形揉了揉她的头顶,安慰道:“别不高兴。”
“她今天折腾这么一出到底想干什么啊?”温以以百思不得其解,“一年多没联系,突然杀上门,还那么挤兑你.....”
“你妈妈对我不满很正常。我年纪小,要能力没能力要事业没事业,和你的同龄人没法比。”
“不许妄自菲薄,”温以以捂住他的嘴,“谁说你没能力没事业?你可是Y美数一数二的种子选手,十年八年之后指不定是全球知名画家,到时候就变成我没能力了。”
景形伸手,弹了温以以一个脑瓜崩,又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我要更努力才行,努力将关于你的每幅画挂到世界各个美术馆,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女朋友多美多优秀。”
“哎,说起这个,巴黎美院和佛罗伦萨美院你申请了吗?”
景形不想欺骗温以以,诚实地说:“没有。”
“为什么?!”
景形微微踟蹰,尽量措辞委婉:“首先,这两个美院都是世界顶级,收到offer的概率非常非常低。再就是,如果我出国读博,至少要四五年的时间,时间太久了,我不想这样。”
闻言,温以以陷入沉默。
景形急忙道:“国内读博就很好,经济压力也小,环境适应,也能多攒点钱,说不定能三四年就毕业。”
温以以完全没听他的着补,直接地问道:“是因为我吗?”
“你别多想,我们的恋爱只是一方面因素,还有形越林,他身体这样我一走了之也不合适。”
“你把你父亲放在家里丢给保姆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替他考虑,”温以以过于急切说话没过大脑,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时,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景形被她的话一刺,但随即自嘲一笑,“没关系,你说的没错。”
“我的意思是.....你和你父亲的关系我了解,你真的是因为想为他养老送终才决定留在国内吗?”
当然不是。前年才见第一面的名义上的爸,他绝不会为了他而放弃自己的路。
温以以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如果你出国读博咱们就会分开?”
景形默不作声,但他的沉默恰好印证了温以以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