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的水上,如岩浆般,释放着难以想象的热量,有缕缕淡淡的炙红流光于水中徜徉,颇为奇异,且为水的极热,再添一份力。
有魂念如丝,融入了水中,引导着炙红流光,缓缓的流入一人的躯体内。
蒸汽缭绕下,一张年轻的脸若隐若现,其脸上有一道已逐渐愈合新伤,却因其一时狰狞,一时痛苦的神情,而显得瞩目且瘆人。
若是再细看,透过蒸雾,可以看到这张年轻的脸上,一双清目,于炙热与痛苦中,一无变化。
清目,看似人随意的闭着,却不受一切外物的影响。
又有灵气如缕,化为丝,化入蒸雾下的躯体之内。
太阳轻移,药缸下的柴火渐渐化为了灰烬。
是时,一股纯粹的魂力,从蒸雾中来,化作一股力,把一旁堆砌的柴火,放入炉灶中。
“嗡嗡!”
烈焰,在持续燃烧。
白启皮肉在不断的煎熬,他的神经不间断的把痛苦分享于他。
然而,不知从何时起,白启的意识,似乎有一半与他的肉体形成了分离。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状态。
白启的一部分意识时刻承受着肉体的痛楚,而另一部分意识,却不受任何影响似的,在运转着真魂经。
白启体内,魂星若星辰般闪烁。
魂线,散发着银白色的辉光,横跨于两颗星辰之间,若一宇天桥。
如是,白启的体内,仿佛是一个极微型的宇宙。
而在这宇宙的边缘,有一缕缕炙红,似辟开了宇宙壁垒,化作照耀宇宙的流光,闯入了宇宙之内。
最后,这一缕缕炙红,却又化作无尽的庞然的魂力,落在了魂星附近。
而白启的意念,便如造物主的双手,掌控着这点点庞然的魂力,把其化作幻念之力,然后轻柔的细腻的,把幻念之力,揉和在无形的暗魂线上,凝塑成一条又一条实实在在的魂脉。
“第十五条!”
又一条魂脉凝塑。
第十五条魂线凝塑,代表着白启的魂道修为已经是命魂境大成。
这也就代表着,元家,除了那名命魂境大圆满的存在和半步冥魂的元家家主元乘,大概,没人是白启的敌手了。
白启的整个躯体都逸散着喜悦。
“距离报仇不远了。”
白启心中这样与自己说道。
但白启并没就此睁开眼,他依旧一丝不苟的汲取着魂血蔓藤析出的精华。
时间,一点点流逝。
从日升,至日落。
晶莹剔透的魂血蔓藤碎烂在了药缸之中。
堆砌的柴火,被燃烧殆尽。
烈焰,终于熄灭了。
蒸雾,袅袅融入了晴空之中。
白启睁开眼,久闭的眼放空望了一会儿天空,他才从药缸中站起了身来。
“喝!”
起身,白启气沉丹田,大喊一声。
一股猛烈的力道,从他的躯体中迸发而出。
然后可见,数不清的虬曲似的伤疤,从他的皮肉上爆裂而出,如落叶般簌簌而下。
白启感受到自己躯体中蕴含着恐怖的力道。
“看拳。”
走到一块人高的大石前,白启轰然出拳。
这一拳过去,石头炸裂,人高的大石碎成了无数块,飞向了四周。
“没想到,魂血蔓藤有锻体之效。”
“就凭这躯体,就可以直接轰碎一名,没有掌握魂技的命魂中期魂者。”
见状,白启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凝塑魂脉十九条,命魂境大成!”
“肉身可轰灭命魂境中期。”
摸了摸鼻子,白启细心感应着体内汹涌的幻念之力,片刻之后,又挣开眼看了看自己的充满力量的拳头,有着掩饰不住的澎湃之情。
踏入孕魂境,成为魂者,白启用了三年。
在杀神试炼中,只花了几天时间就从孕魂境一星晋升到了孕魂境圆满。
苏醒之后,又只用了一个月,白启在暗魂阁中不但破境命魂,且修为提升到了命魂境中期。
而这回石岩城,又一个月左右,白启得到了珍贵的魂血蔓藤,强大到只差二条魂线就要命魂境大圆满的境界,这修炼速度何其恐怖,恐怕楚王国天赋最高的一波人都没有如此逆天的表现。
当然,这一切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杀神试炼在周遭数国三年一度,白启的大多数晋升与之相关。
至于魂血蔓藤,这等珍贵魂药,那怕是在楚王国也是少之又少,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这一点,从元化天机缘巧合下得知了其存在,却不上报家族,而欲私自取得,可以看出。
要知道,元化天可是家族中最被器重的青年,他都只口不提魂血蔓藤之事。
转身,白启看着老旧的小屋,他眼中,似有人影俘获。
白启看见,他忠厚的父亲正在劈柴,而他的爷爷,正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白启晃了晃脑袋,祛除了眼中不切实际的虚影。
然后,白启目光清澈着望着眼前的一物一景,陷入了思量。
“报仇,实力够吗?”
白启苦涩的一笑,他又回忆起了星辰天宇中的一切,他是那么无力。
而现在,仅仅是命魂境大成的他,真的可以战胜半步冥魂的元乘吗?
“不,在没有把握真正打杀元乘之前,我还不能轻举妄动。”
“若是我死了,就没人灭杀元家!”
白启的瞳孔一阵收缩,其实他内心的挣扎,远没有口中话语说出的绝对。
灭杀亲人之仇,唯有血海滔天。
时时刻刻想杀元家一个天翻地覆的白启,现在有实力了,哪里是说不出手就能不出手的。
“我还要更强大才行。”
“才能把元家,灭绝。”
白启眼神一厉,一字一顿的说道。
然后,白启把手放在脸庞上。
手,如剑器。
在自己脸上又是无情的划出了一道深痕,白启才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回了屋子。
下一刻,白启,就这么躺在了**,一动不动。
他的眼睛是睁开的,眸光中却是一片空洞。
“快了,快了。”
“真的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为你们复仇了。”
白启无意识的呢喃道。
“走开……”“你们走开,敢打我父亲,我就拿剑打你们。”
白启口中呢喃,而他的手举高,比划出握剑的模样,如稚童,对着屋顶,挥舞着双手。
仿佛,他手中有剑,在驱赶着当年打杀他父亲和爷爷的歹人。
而后,无声,唯有一缕缕泪光,从白启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