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按说是该赶路了,可是,对于他们这三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可就不一样了。钱宝已经打起了鼾,上下眼皮打的难分难舍。金武微微合上眼睛,闭目养神。果腹打着饱嗝,还在津津有味的吮吸着一只山雀的细小的长腿。
“大哥,我已经不能控制自己了,”钱宝呓语道,“这场楚汉之争,可是激烈,打得没玩没了——”
钱宝一句话刚说完,倒头就呼呼大睡起来了。金武睁眼,看着他流着哈喇子的模样儿,无奈地又闭上了眼睛。
“吃饱了就想睡,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果腹仔细的剔着山雀身上每一缕肉丝道,“叫花鸡转眼变山雀,这转变也忒大了,哼,我到现在还接受不了,你说我千辛万苦费尽心思弄好的叫花鸡,咋就跑到二哥肚子里了?!”
果腹只顾得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抬头却看到钱宝和金武早已经睡熟,根本就没有听到他嘟嘟囔囔在叨唠什么玩意儿。一想到这,心里又忍不住失落懊悔。
“我滴个熊掌,那可怜的两个又肥又大又美味的熊掌,你们本该在我肚子里安睡,却被那恶人夺了去填进他的草包,我滴心不知道有多么疼惜啊!”
“我滴个美味的叫花鸡,本该跟着我小叫花子逍遥自在,却不曾想又被二哥囚禁在他那五脏庙里,就这样我都来不及看你们一眼,你们就离我而去!”
金武本想休憩片刻缓冲体力,可不曾想耳边一直回**着果腹骂骂咧咧的哭喊声。别说休息了,这心里整个是一团麻,要多乱就有多乱,可真是苦不堪言啊!
“果腹,这大中午的,你不睡,也不安分,到底想干嘛啊?”
“大哥,我哭啊,”果腹一脸苦样儿,挪着向金武靠近,“我这心跟吃了黄连似得,苦不堪言啊!”
“好一个苦不堪言,你还好意思说,”金武苦笑道,“真正苦不堪言的应该是我,我满脑子里都是你的苦水,苦的直反胃!”
“哦,是吗,”果腹抓了抓头,忽然笑道,“听大哥这么一说,我的苦水都流走了,心里舒坦多了。”
果腹拍了拍胸脯,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道:“啊——不行,我也困了,大哥不说了,我要睡了!”
果腹说着就靠在金武斜躺着,呼呼呼睡了起来。这下金武可真是哭笑不得了。他摇了摇头,把果腹和钱宝放在一块。自己靠在树上睡意全无,反而更加的神清气爽。
“这俩小鬼头,可真会折磨人,”金武苦笑道,“看来我是注定无眠的。”
金武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异常情况,只听到几只鸟儿倦怠的鸣叫。他又缓缓地闭上眼睛,警惕着周围的任何动静。他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吐纳。周围的一切,似有似无,他进入了一种休眠状态。机能在高度的补充循环和修复,周围的一切声响,又逃不过他的耳朵。就连时强时弱光线,他都能感觉到细微的差别。
钱宝辗转反侧,刚睡熟就被五脏庙里的打闹给闹腾的无法安睡,他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到果腹就在他身边睡得格外的香甜,心里不觉得又来气了。凭什么,我睡不着你却这么安逸!钱宝看着果腹,阴险的笑着。
“这可是你自找的,”钱宝转身拔了一根细长的茅草,小心的刺挠这果腹的鼻子,“小虫子飞进来了!”
果腹刚揉了揉鼻子,咯吱窝又痒起来,他闭着眼睛伸手就去抓挠,刚抓完,脖子又痒了。一会儿脖子。一会儿咯吱窝,一会儿鼻子,一会儿连耳朵眼也跟着痒起来了。
“哎呀呀,没法睡了,”果腹胡乱的抓着头发,一张眼就看到钱宝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正望着自己笑。
“不用想,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在搞鬼!”
“哎呀,果腹,你说这话可真是冤枉我了,”钱宝一脸无辜道,“我看你两只手抓不过来,不忍心看着你这么难受,才帮你抓的。”
“谢谢你的好心,我可消受不起。”
果腹不理会钱宝,刚躺下了,钱宝的手又伸到他的眼前。一看到果腹怒气冲冲的瞪着眼睛,赶忙收回手,却慢了一步,正好被果腹捉住。
“二哥,我现在不痒了,不需要你帮忙了!”
“嘻嘻,那,那就放开我的手吧,”钱宝红着脸道,“虽然,我知道自己美轮美奂,你也不能这样啊!”
“哎呀,”果腹猛然甩开钱宝的手,看着他那因为脱皮黑一块白一块的脸,“哈哈,就你这样也叫美,快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
“哼,你也好不到哪去,”钱宝低着头看着自己胳膊手上都是黑一块白一块,一想到自己脸上也是这个模样,
不由得又伤心起来,“哇哇——谁有镜子,快让我照照,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模样!”
果腹本来只是想跟钱宝开个玩笑,谁让他扰人清梦。可是,没想到他自己受不了,竟然大哭起来。着实让果腹吓了一跳,乖乖,都是女人的泪水会淹死人。我看某些男人也有这个本事。
“二哥,你别伤心了,你看看我,有我跟你作伴,你怕什么,”果腹安慰道,“况且,这深山老林也没有人看到,睡会笑话你!”
“谁,你不就是那个谁啊,”钱宝气呼呼道,“我的完美就是被你一点点给毁掉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哎,二哥你不应该这么想,”果腹忙道,“完美,这个词压死了多少文人雅士英雄豪杰,你不完美了,就彻底脱离了被完美迫害的危险,你看,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伪装自己,多轻松多自在啊!”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比以前过得舒坦多了!”
“那就对了,你说起来还得感谢我呢,要不是我破坏了你的完美,现在你指不定还在那旮旯纠结郁闷呢!”
“对,对,果腹,你说的太对了,”钱宝喜上眉梢道,“以前在家我老是茶饭不思,没有精神,自从出来跟你和大哥在一起,吃什么都是香的。”
“那就对了,我这么做是我心甘情愿的,都是为了二哥你,啥都不说了!”
“果腹,”钱宝激动地抱住果腹道,“谢谢你的良苦用心!”
“别说了,二哥。”
钱宝和果腹你一言我一语,毫无逻辑的论辩,比无理取闹还要无理。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言。面对他俩,金武最好的抵抗就是不抵抗,装聋作哑是没选择的选择,无奈!
“怎么样了,够了吧,”金武看着抱在一起半天的钱宝和果腹,冷言冷语道,“这大热天,你们这样子,也不怕捂出痱子来!”
“就算有,现在也消下去了,”钱宝推开果腹,听着金武的冷言冷语浑身一哆嗦道,“冷死了,果腹,快让开,别挡住我的太阳。”
“是够冷的,”果腹躲开,裹了裹衣裳道,“烈日下大哥你还能这么冷,真是够难得的。”
金武哭笑不得道:“我一片好心,咋就被你们说得一文不值啊?”
“能够温暖人心的,不一定是棉衣貂裘,”果腹一本正经道,“同样能够冰冻三尺的,也不一定就是天寒地冻。”
“果腹,你这拐弯抹角说得些什么啊?”金武无奈道,“我只是随口一说,你们怎么有这么多道道。”
“果腹,你就别难为大哥了,”钱宝叹息道,“大哥他确实四肢发达,身形矫健,可是这头脑,你是知道的,别难为他了!”
“钱宝,你说的什么话,我可是你大哥!”
“大哥,大哥别动气,”果腹拉住正要去抓钱宝的金武,“都怪我,说话只说了一半。”
“既然你知道怪你自己,那还不痛快点!”
“大哥,你别急听我说,”果腹安抚着金武道,“真正能够伤人冻人暖人的,是语言,是话,一句看似简单的话语,却能让人最深切的感受到。”
金武听到这句话,猛然想起了那个难忘的女子,还有她的软声细语。朱子语,这是他再也忘不了的人儿。可是,那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相见!
“大哥,大哥,你发什么愣,”果腹摇晃着一时间愣住的金武道,“大哥,你怎么了?”
“啊——我没事,”金武微红着脸道,“这天可真够热的,咱们还是走吧,别在这里呆着了!”
钱宝和果敢看着昂头就往前走的金武,两个人心里都特别的疑惑,大哥这又是吃错了什么药啊?!
“果腹,你说大哥是不是听了你的话,受刺激了?”
“二哥,你少赖我,我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你不知道最让人受伤的就是实话吗?”
“额——这我倒是没想这么多,”果腹皱眉道,“难道说实话也是一种罪过不成?”
“那可不好说,”钱宝笑道,“如果实话让人痛苦,谎话让人开心,那么实话就是犯罪,谎话就是真理!”
“歪理,二哥,你说这纯粹是歪理!”
“歪不歪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那个理字!”
“有理走遍天下,这歪理不管怎么说也是理啊,”果腹感叹道,“谁都逃不过一个理!”
“别在这空发感慨,大哥快走远了,咱们得跟上,”钱宝拉着果腹道,“快点吧!”
“大哥,等等我!”
金武回头看到钱宝和果腹疯狂地向自己跑过来,他的心里猛然一惊,这荒郊野岭可别有什么陷阱。就他俩速度,要
是遇到陷阱肯定掉下去。在丛林里行走,切记乱跑乱跳,得放慢放轻脚步。
“别慌,大哥等你——”
金武一个“们”字还没有说出来,就看到他俩轰隆陷了下去。钱宝和果腹还没有反应过来,金武已经扑上去,一手拉着钱宝一手拉着果腹。
“二哥,我感觉咱们还在往下滑,”果腹看了一眼面色通红的金武,又看了吓得一脸苍白,摇摇欲坠的钱宝,“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二哥,你抓住大哥这只手。”
“果腹,你要干嘛?”
果腹一手拉着钱宝的手,一手拉着金武的手,钱宝疑惑的看着果腹。果腹把钱宝和金武的手握在一起,自己却松开了。“啊——”果腹掉了下去。
“果腹,你干嘛这样,”钱宝推开金武,也跳进去,“果腹等着,二哥来陪你!”
金武喘了一口气,愤愤不平的冲着洞口喊道:“你们这两个臭小子,现在不是牺牲的时候,都想着死,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金武纵身也跳进去了,他用力快速往下坠,一把抓住一个人的手臂,焦急道:“钱宝、果腹,别怕有大哥在!”
一片刺眼的白光迎面而来,他们的眼睛本能的闭上。“啪叽——”他们一股脑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我的屁股,”果腹揉着屁股,“疼死了,也不知道流没流血。”
“应该没有,我摸着干干爽爽的,”钱宝随手抓道,“咦,这肉怎么摔得这么结实啊!”
“你摸得是我的,”金武没好气的推开钱宝的手道,“还不快松开!”
“啊——我说呢,”钱宝尴尬笑道,“我说呢怎么这么结实。”
“哎,这么强的光,我的眼睛受不了,睁不开,你们快告诉,这是什么地方?”钱宝兴奋道,“是不是我们被什么包围了?”
“你睁不开眼睛,难道我们就能睁开吗,”金武气呼呼道,“要不是因为你,咱们也不用在这里。”
“大哥,你这是说得什么话啊?”钱宝一脸委屈道,“难道,你在怪我吗?”
“二哥,你别激动啊,”果腹道,“大哥,这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
“实话,呜呜——还是在怪我,”钱宝难过哭泣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还怪我?”
“二哥,我没有怪你,你想多了,”果腹道,“只要能够和大哥、二哥在一起,对于我来说那里都是天堂!”
“呸呸呸,什么天堂,”钱宝暴跳道,“我们在人间活得好好的,干嘛去什么天堂。”
金武不去理会钱宝的闹腾,伸手摸索着周围,折折叠叠竟然有八个平面,像水流过一样的质密、光滑、平整,地面也出奇的光滑,入手还有一股凉飕飕的感觉。只是这光芒太强了,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瞧个真切。
就算是如临大敌,金武也绝对不会依靠自己的眼睛去挑别人的漏洞。可是,这一次他迫切的希望,用眼睛来确定周围的一切。这真是一个特别的地方。
“哎呦——”钱宝刚起身,“刺溜——”一脚就滑到在地上,本来就伤痕累累的屁股摔得更疼了。
“疼死我了,果腹,你快来帮帮我啊,”钱宝斜躺在地上,疼的呲牙咧嘴道,“都怪大哥,非让我的屁股着地,现在可还连坐都没法坐了。”
“二哥,你就知足吧,”果腹摸索到钱宝跟前道,“要是别的地方着地,你恐怕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果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得那么别扭啊?”
“实话,‘忠言逆耳’,二哥,你不会名听说过吧?”
“实话,我听过不少,这逆耳的忠言还真没听过,”钱宝不以为然道,“既然是忠言,那就得说得中听,不中听的忠言,那还不如谎言呢,最起码它还能让我开心!”
“二哥,说这话可真够高深的,”果腹笑道,“不过,你得让大哥听听才是。”
“你以为我傻啊,”钱宝道,“对于大哥来说‘忠言逆耳’那就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向来都是用拳头代替语言的。”
“那也是没办法,谁让大哥的话分量重呢?”
一说到这些,钱宝和果腹又忍不住偷偷笑起来。金武不厌烦的攥紧了拳头,闻声来到钱宝和果腹身后。
“是不是皮又痒痒了,要不要大哥帮你们松松骨啊?”
“啊——大哥饶命,”钱宝尖叫道,“都是果腹先挑起来得。”
“二哥,你这话就不对了,是你把话题引到大哥这里的。”
“别争了,今天大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拳头才是硬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