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东 第一七一章

晚了点,但总算没停下,呵呵!

两场大火,彻底埋葬了蔡瑁的美梦!好不容易才从野外火攻中脱离,蔡瑁狼狈逃回新兴城后,还未能得片刻喘息之机,周瑜安排的又一场火攻被发动————周瑜事先已命人在城中房舍的屋顶放置了大量硫磺、硝石等物,并在屋内隐蔽处摆放了不易引人注意的脂油,另有大量的干柴草被堆放在房屋的后方。此外,新兴豪族刘周因早对孙氏有异心,为防万一,其曾命人在城中挖设密道以便脱身。待刘周事泄被击杀后,这条密道无意间被发觉,周瑜便利用这条密道将小部精锐士卒隐藏其中。周瑜料蔡瑁遭野外火攻后,必会仓皇逃回新兴,这时,城内的安排正好可以给其致命一击。

一切皆如周瑜所料!

黎明将近,天地间逐渐明亮了起来。南面的半边天空,已被冲天的火光染成红色。

蔡瑁、蔡熏兄弟逃出已成一片火海的新兴县城,夺路朝北面亡命奔突。曾经浩浩****的两万余大军,不是葬身火海,就是在溃逃的过程中失散,依然跟随在蔡瑁身后的士卒已不足两千人。

“嗬~嗬~!”蔡瑁拼命拍打跨下坐骑,冀望能快些远离那人间地狱。蔡瑁浑身上下皆被草木灰烬沾满,一片漆黑,颔下胡须也已被烧掉半截,左手上的烫伤隐约可见,整个人看起来,便犹如丧家之犬。

到此时,蔡瑁才有些会过意来————先前荆州军的连战连捷,孙军的不断败退,还有所谓的“孙军士气全无,军心涣散”……无一例外,都是周瑜所设置的圈套。周瑜在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地设下这一连窜的圈套,可恨自己居然乖乖地上当了。

“大哥!”蔡熏策马急赶到蔡瑁身旁,急声说道,“……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了,怎么办?”蔡熏也是衣衫褴褛,数处伤口的血迹尚未完全凝固,有被大火烤伤的,也有被刀枪杀伤的……

“还能如何,快些逃,甩开追兵!”蔡瑁没好气地回道。蔡瑁一行仓皇逃出新兴城后,便遭遇孙军的突袭,早已埋伏到位的朱然、吕蒙各领一军自左右两翼杀出,随即孙翊、周瑜亲领大军从后方赶到。失魂落魄的蔡瑁残军如何能够抵挡这样的三路夹击,依靠苏飞和蔡瑁自己的死战,一众残军才勉强脱出,但周瑜大军却始终紧追在后。

“大哥,若不安排人殿后,抵挡追兵一阵,我等被追上只是迟早的事!”蔡熏见蔡瑁尚未会意,直接点明说道。蔡瑁麾下残军中大多人连路奔波之下,已是疲惫不堪,若不是有求生的意志支撑,恐怕早已崩溃软倒。而后方的追兵情况却是完全不同,尤其充当伏兵的吕蒙、朱然两支兵马体力,体力最为充沛。

“这……”蔡瑁略一思索,猛地点头,大声呼唤道,“苏飞,苏飞!”

“蔡督有何吩咐?”满身血污的苏飞策马驰了过来,急声询问道。

“你速领一部人马抵挡住后方追兵,半个时辰后方可后撤!”蔡瑁沉声命令道。

“这……”苏飞面色剧变,张口欲辩,但一看蔡瑁神色,便知再辩亦是徒劳。这所谓的“抵挡追兵”,完全就是让苏飞去做替死鬼。带领这帮失魂落魄的士卒,去抵抗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周瑜追兵,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曼说半个时辰,能顶住两刻就算不错了。

“苏飞,你敢抗令?”蔡熏在旁怒喝道,手已按在剑柄上。

“末将领命!”苏飞将牙一咬,闷哼说道,低垂的头颅掩饰着眼中的怒火

“还不快去!”蔡瑁急声催促道。

“是!”苏飞应了一声,拨转战马,转头向后方驰去,手中战刀高高扬起,怒吼说道,“后面的,跟我来,挡住孙家贼军!”

在蔡瑁兄弟的威逼下,千余荆州兵无可奈何地跟随苏飞朝后方愈来愈近的追兵返杀回去。

“杀!”苏飞似要将心中的愤懑全部发泄出来,发狂地怒吼道。先前自新兴突围时,若非有苏飞的死战,蔡瑁断不可能逃的那么顺利。但不想转眼之间,蔡瑁就为一己安全,而将苏飞推下了万丈深渊。

“杀!”追兵中,一马当先者正是吕蒙。见苏飞领军返战,吕蒙不怒反喜,狂吼一声疾冲向前。

“杀!”受到吕蒙的感染,最前方的千余孙军士卒同时怒吼出声,挥舞着刀枪突入敌阵。

越来越多的孙军士卒加入战斗,逐渐将那千余荆州兵淹没。苏飞的怒吼声在人群中不住响起,率领士卒进行着无谓的反抗。

仓皇北逃的蔡瑁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虽然有苏飞的拼死殿后,但蔡瑁兄弟也未能逃出多远。仅只逃了十余里,士气高涨的追兵又再度迫近了。

“苏飞那厮居然如此无用!”蔡瑁低声咒骂着苏飞,但却也无可奈何。剩余的士卒只有数百人了,就算留下殿后,估计也就是眨眼的工夫便会化为乌有。

后方的喊杀声愈来愈近,蔡瑁仰天哀叹————莫非今日便要命绝于此?

“嘟~嘟~!”激昂的战号声突然响起,随即便遥见前方尘土飞扬。一彪人马快速朝蔡瑁所在接近过来,距离稍近,队伍前列的一杆淡蓝色战旗上的字样已可辨别————一个斗大的“蒯”字。

蔡瑁从未像现在这般迫切地想要见到蒯良!

援兵到了!

虽然对蔡瑁不满之致,但蒯良终究还是放心不下那两万多兵马。不得已之下,蒯良留了千人驻守西昌后,也提师朝新兴方向赶了过来。与此同时,蒯良还派遣使者急赶往张飞军处,邀其一同进军。

领军担当前锋的文聘,突然发觉前方尘土飞扬,似有大队兵马赶了过来,急向蒯良禀报。蒯梁感到情况不妙,一面命大军暂缓行军,准备列阵作战,一面亲随文聘赶到前锋处观察情况。

“蒯督,前面的人似乎是蔡督,后面还有大队人马在追赶他们……”文聘眼尖,看清了对面的情况,急声向蒯良禀报道。

“什么?”蒯良心猛地一沉,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但又有些不敢相信————短短一日,蔡瑁再不济也不至于速败如斯!

“仲业,蔡瑁他们还剩多少人?后方追兵约有多少?”蒯良急声询问道。蒯良虽通兵事,但真正的战阵厮杀却未曾经历过多少。

“蔡督身边至多千人!”文聘仔细地观察着尘土飞扬的程度,沉声说道,“后方追兵恐怕不少于5000人!”

蒯良恼怒得几乎想吐血————两万余大军随蔡瑁出征,居然之剩下不到千人。蒯良实在想不通,蔡瑁究竟做了什么,竟会败得如此彻底!

“蒯兄救我!蒯兄救我……”蔡瑁再也顾不得往日的不睦,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面打马朝蒯良大军疾冲过去,一面狂呼求救。

蔡瑁身后的6、700荆州兵也似发狂似地朝援军冲去。

而此时,追兵已距离他们不足百步!

“子明,破敌之机已现,只要蔡瑁残军将蒯良军阵冲乱,我等乘势攻入,荆州军必然炸营,我军便取胜有望了。”朱然急声对一旁的吕蒙说道。

“好,攻过去!”吕蒙同样面色激动,昂声应道。

“都督大军在后即将赶到,今日我军必胜!”朱然高扬手中大刀,纵声狂吼道,“众将士,随我破敌冲阵!”

“破敌冲阵……”吕蒙大刀连扬三次,口中连呼三声,随即一马当先向前冲去。

“嘟~嘟~!”牛角战号声响起,激励着孙军士卒朝敌阵发起冲锋。

“蒯督,不妙!”文聘迅速会出了敌军的意图,急声说道,“任蔡督的人冲过来,我军阵列必散,敌军若乘机攻入,恐难抵挡。后方阵形还尚未展开,一旦前锋受挫后撤,必然炸营!如此我军必危!”

“……”蒯良略一思索,断然喝令道,“速令蔡瑁向两侧撤退,莫要冲撞军阵!”

前排士卒在文聘的率领下,大声呼喝起来,让蔡瑁等人莫要径直冲过来。但蔡瑁如何听得下去,后方追兵愈来愈近,稍有迟疑将陷入敌军之中。

“传令弓箭手准备,格杀来人,莫论敌己!”蒯良狠心喝令道,“军阵不得乱!”

然而,此刻为时已晚,蔡瑁一行已近在50步内,而蒯良军的弓箭手纵然搭箭上弦,也不敢对“蔡副都督”动手。

“来人,速护卫都督向后!”文聘已知混战不可避免,急令人将蒯良带到安全地方,“擂鼓,鸣号,接战!”

“杀!”吕蒙、朱然领军几乎是贴着蔡瑁尾后,冲入蒯良军阵中。

混战开始!

吕蒙、朱然悍勇似虎,率领麾下士卒在荆州军阵中东突西进,发狂似的战斗着。吕蒙、朱然这5、6000人,正是从仅存的孙军精心挑选出的最精锐士卒。而且在战前,各曲、屯都尉、军司马已跟这些士卒道过“此战是取胜求生的唯一希望,若想活命,惟有死战破敌一途!”

这些士卒也由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战力,挥舞着各自兵器,与敌兵纠缠在一起。

正如文聘所担心的一样,蔡瑁残军的入阵,立时带来了军阵的混乱。原本完整的阵形很快被冲乱,更为严重的是——失败的情绪被这些失魂落魄的败兵带入军中。败兵后退,引得其他士卒也欲随之后退。一众荆州将校狂吼连连,意欲收拾混乱的局面。文聘更是以身为范,领着数百士卒与敌军厮杀起来。

在这混乱的战局中,鲜血不住飞溅而起,染红了士兵衣甲和大地。残肢尸体到处翻飞,怒喝哀号此起彼伏。

文聘第一时间便被吕蒙缠上,两人刀片纷飞,厉喝连连,斗得难分上下。

朱然乘机领军直接朝荆州军纵深处冲突,意欲彻底击溃敌军斗志。孙军士卒人数虽少,但占着对方混乱的便宜,竟也能战成难分难解的局势。

蒯良一被人护到中军,便命擂鼓、鸣号,以稳定军心。如雷般的战鼓声、激昂的战号声,振聋发聩地回响在天际之间。

在蒯良和其他将校的努力下,荆州军的混乱逐渐被收拾下来,战场局势也开始发生变化,朝着有利荆州军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时,落后先行的吕蒙、朱然一段的周瑜也率军赶到战场。

“击破敌军!”周瑜将手中帅旗用力前指,以略显嘶哑的声音喝令道。以周瑜的眼光,自然轻易地看出战局已到关键处,自己这一部人马的加入将直接决定最终的胜负。

“杀!”孙翊怒吼一声,当先冲入混战的战场中。

“杀!”孙翊这一举动虽显得有些卤莽,但毫无疑问地鼓动起了军中士气。孙军士卒争先恐后地挥舞刀枪,跟随孙翊冲杀向前。

周瑜军的加入,使得战场态势再次发生逆转。陷入苦战的朱然、吕蒙及麾下士卒士气大振,而荆州军中的负面情绪再起兴起。

“杀!”周瑜挥舞着帅旗,不顾自己羸弱的身体,放声大吼着,银盔上的血缨和散露在盔外的银丝白发随风不住舞动。

荆州军终于支撑不住了!蔡瑁不负责任地策马逃窜,给荆州军的军心士气来了个重重一击。很快,也有士卒效仿起蔡瑁,放弃战斗朝北面逃逸起来。

“蔡瑁竖子,害我大军如此!”蒯良双目尽赤,厉声怒骂起来。蒯良知道,今日若无奇迹,恐怕彻底溃败是难免了。

希望总是伴着绝望出现。

就在蒯良几近绝望之时,悠长激昂的战号声突然从战场的东南方响起。

蒯良、文聘等人惊疑不定!

周瑜、孙翊等人却是心凉如水————孙军已尽在此处,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兵马。这支即将赶到的兵马,注定是敌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