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个大流氓
左睿回到北极星经贸学院，学生们已经三三两两地往食堂方向走去。再有一个多月，他就要回去了。
随便在食堂吃了些东西，回到了宿舍。
陶阁还没起床，见他回来，又给他带了早饭回来，鼻音浓浓的，说道，“又跑步去了？你的身体素质可真好。昨天晚上去看电影，可能吹着了，浑身上下还酸疼着呢。”
“陶哥，你得加强锻炼呢。要不然，回去嫂子会批评你的。”
“批评我什么？”
“把身体呆的发糠了呀？”
“不会的。今儿干啥去？我听说书市要处理一大批书，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正想着买些书回去呢。还有一个月，就得打道回府了。能留下的，除了教授们讲的那些，就是这些书了。”左睿叹道。
“唉，刚开始来的时候，觉得兴奋的很。一年过去了，到市直的希望也没有了。没劲！”
“以后还会有机会。陶哥，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呢？”
“陶哥你比我强，最起码是在县城，能进市直更好，不进市直生活也错不到哪里去。我在古玉镇，虽然是卢城最好的乡镇了，也没法儿跟县城市里比。可总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慢慢来吧，以后还会有机会。”
“你能这么想，说明你很成熟。支振原走了，咱们成了没娘的孩子！希望落空，不过，还有另一个希望。”陶阁一边啃着油条，眼睛没离开桌儿上的报纸。
“对啊，只要有希望在，日子总会好过一些。”
左睿知道，陶阁的起点比他要高得多。陶阁二十七岁，长他四岁，是梨昌市东城区季南镇的副镇长。
他经常想，等他到了二十七岁，会不会还是一个大头兵啊。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既然走上了仕途，就得一步步向前走。
陶阁吃完，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并肩走出校园。
北极星经贸学院是星洲市最好的一所学院，不仅环境优美，学术氛围也相当浓厚。
他们这一批从梨昌市选拔培养的年轻干部，一共三十个人，是1992年市委书记支振原在位的时候，指示组织部门从全市上万基层干部通过笔试、面试层层选拔出来的，称得上精英的精英。
支振原在他们出发前，专门开了一次座谈会。在会上，支振原说：“这次选三十位同志进行脱产培训，市委是下了大力气的。你们三十位同志，是引领梨昌市经济发展的明日之星。北极星是什么样的学院？是思想解放的前沿阵地，是经济转型的风向标所在。你们这次肩负的任务，不单是学习，学成归来后，你们是梨昌经济发展的掌舵者……”
一番话下来，说的三十人热血沸腾，个个觉得自己已经走上了一条金光大道。
谁知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盼着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等来的却是支振原被免职待分配工作的消息。是也？运也？命也！
一向精明的支振原，似乎忘记了他们三十人的存在，临走时一句交待也没有。
路上，消息比较灵通的陶阁说道，“我听说，支书记被免，是被人下了套子。咱们这些人，跟着吃了瓜落儿。如果支书记还在任，你我回去以后，肯定会分到市经贸委去。”
“陶哥，现在我什么也不想了。多买些书，等下次机会吧。这次也不是我们没抓住机会，而是机会根本就没有来。”
“嗯。我们至少还得工作三十年呢，以后的机会还会有。倒是你，左睿，错失一次机会，可能会失去更多的机会，可要把握好啊！”
“我知道，陶哥，这一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谢谢！”
“谢什么，都是一条船上的。在一个宿舍一年，也算是有缘份了。”陶阁一边选书，一边说道。
左睿没有再说什么，再多言就觉得娇情了。
转了两个多小时，这里的书还真是够便宜，有的店家居然按斤来卖。左睿向来对书没有抵抗力，只要有书看，啃个干馒头也无所谓。
两个月的工资进去以后，左睿有些牙疼了。再买下去，这个月的伙食费就没有了。伸手向家里要钱？那可不行。
去年，父亲大面积脑梗，严重偏瘫，已无恢复可能。钱，还是能省则省。
这些书，已经够自己读一段时间了，选出来的那些，虽然爱不释手，还是以后再买吧！
陶阁也是个爱买书爱看书的。两人一人抱着一大箱子，找了辆三轮，才终于把这些书运了回去。
气喘吁吁地把书搬到楼上，左睿抹了抹头上的汗，嘀咕道，“陶哥，这些书，我都拉回去。结业的时候，办个火车托运，一本我也舍不得扔。”
“还办什么托运哪，我们单位会派车来接我，这些书算个啥！”陶阁从外面商店里要来了几个纸箱子，这会儿正把这一年买的书整整齐齐地码放到纸箱里。
一个月的时间，说过去，很快就过去了。
6月20日，左睿接到通知，上午9点举行结业仪式。
左睿心里有些惆怅，北极星经贸学院，真的要离开这里了吗？站在操场上，看着三三两两走过的洋溢着青春和热情的脸庞，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
“嘿！原来你是学长啊！学长贵姓？！”正惆怅间，肩膀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吓了左睿一大跳。
待回过头来，看到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迷惑地上下打量着这位女孩。她穿着一件水蓝色短袖T恤，黑色踩脚裤，腿型特别漂亮，脚上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穿着打扮，纯粹一个清丽脱俗的大学生形象。
左睿净身高182公分，正好看到她的头顶，她梳着长长的马尾，正仰着小脸看着她。这张脸，小小巧巧的瓜子脸，清秀略带妩媚，额头很光洁，眉如峰黛，眼如桃花，唇如玫瑰，左睿的脑子里马上闪过两个字——女神！
“你——？”左睿上下打量着她，问道。
“我？你都不认识啦？你个大流氓！”女孩面色微红，“你的脑子，忘性真大！低血糖吗……早晨又跑步，一下子就虚脱了。我一直在找你，想把买煎饼果子的钱还给你。”
“哦——你是，你是……你……这大流氓可不能随便叫的，一个小姑娘家……”左睿一下子想起来一个多月前，公园的那一幕。
女孩脸一红，介绍道，“我叫温暖！是大三的，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学长，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
左睿作了自我介绍，至于那买煎饼果子的钱，左睿再穷，也不会在乎那点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