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陈局长,你也不用担心,我是主管交通的副市长,到时候报告就由我来签字,有什么后果,你都推到我身上,说是我逼着你们交通局干的。”赵长风目光就越过陈心仁的头顶,向远处看去。
陈心仁这时候才清醒过来,他连忙说道:“不,这事您一点都不知道。明明是我们交通局私下里做的手脚,到时候由什么处分,我来担着。不管怎么说,我在海州市交通局局长的位置上也干了五六年了,至少也要为海州老百姓踏踏实实做一件事情吧?”
陈心仁表面上说的大义凛然,冠冕堂皇,心中却在打着如意算盘。赵市长敢当面责骂孙金平,又敢瞒天过海采用村村通的方式来修这条路,这分明是有恃无恐啊!只有后台特别强硬的人才敢如此嚣张,要不然为了一条公路得罪孙老,得罪杜书记,这岂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赵长风现在还不到三十岁,也不是马上要退休的干部,能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前程吗?即使是脑子进水,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傻事啊!自己如果能通过这件事情向赵长风效忠,靠上赵长风这棵大树,总是暂时因为瞒天过海修通海东新线的事情受一点处分,过活小赵老板肯定会给自己更大的补偿。
“好!”赵长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我们回去好好筹划一下,我就不信死了张屠户,大家都要吃带毛猪!”
三个人就快步往下走,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忽然间一阵猛烈的山风吹来,吹得几个人几乎站立不稳,山路旁水桶粗的杉树在狂风中摇摆着,树干发着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随时会被这暴虐的狂风折断。刚才还是万里晴空的天空顿时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着。漫天落叶和碎草被被狂风裹杂着,做出扶摇直上的样子,可是却敌不过乌云的重要,怎么也升不起来,只好在低处肆虐着。
好大的风!好重的云!
“怕是要下雨!”鲍晓飞惊叫了一声,这次出门他特意收听了天气预报,是晴转多云,没有预报有雨,所以上山的时候就没有从后备箱里拿出雨伞雨衣,没有想到这天说变就变。
赵长风往往远处看去,只见云层呼啸着往下压着,和远处的山峰碰撞着,那山头一个接着一个,像是浪头一样,在云层和狂风之间起舞。空气潮湿的要命,仿佛伸手一捏就能挤出水来,看来这雨是说下就要下,根本来不及跑到山底啊。
“赵市长,我们到小林场那边去避避雨吧。”陈心仁用手指着来路说道,“林场就在上边不远,十来分钟就到,里面有三间房子,可以暂时躲避一下。”
赵长风点了点头,说道:“走,我们上去。”此时他忽然间又牵挂起孙金平起来,生气归生气,老头子可千万不要被这场大雨淋着啊!就说道:“孙老……”
陈心仁知道赵长风的心事,就在一旁说道:“朱光辉就是大溪镇人,肯定也领着孙老到林场去避雨。”
赵长风遂放下心来。
空气中的湿味越来越大,三个人越走越快。往回走了十分钟,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岔路口,陈心仁指着说道:“从这里进去就是林场。”赵长风担心孙老,就使劲儿往青梅岭顶峰方向看,见上面没有人,知道孙老他们应该是沿着岔路去林场避雨,这才示意陈心仁在前面带路。
弯弯曲曲地走了两百多米,前方出现了三间黑灰色山石垒成的小房子,非常不起眼。就在那里!陈心仁高兴地叫道。石头房子外面站了两个人,正是朱光辉和孙金平的司机,他们既然在,孙金平应该也在。
赵长风见到孙金平果然到了,这才放下心来。三个人快步向石头小房子奔去。刚来到房子前面,就见云层中一道闪电耀眼地亮了起来,将昏黄的大地照得通明。尚未反应过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已经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整个大地都在闪光中颤抖着、战栗着!
天空浓密低沉的云层就这样被这声炸雷炸开,仿佛是那道长长的闪光在云层中劈开一条长长的河,无边无际的水就顺着这条半空中的河道飞泻而下。赵长风三人快步向中间的小屋门口奔去,仅仅四五步的距离,三个人浑身就被淋湿。等进了小屋门口,扭头向后看去,身后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铺天盖地的水往下倾泻着,他甚至连四五步外的树木都看不清晰了。
小屋里面积不大,本来已经挤了八九个人,此时赵长风三个人加进来,更显得拥挤。在小屋中间的原木方桌上,一只蜡烛已经点燃,昏黄的火焰在风中摇曳着,孙金平就坐在旁边的木凳上,脸色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阴沉。
赵长风刚才痛快淋漓的骂过孙金平一顿,却没有想到会在这么快地又和孙金平见了面,一时间也觉得尴尬。不过他还是上前去和孙金平打了一声招呼,孙金平却根本不回应他,仿佛面前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朱光辉却腆着脸来到赵长风身边,小心翼翼地套着近乎:“赵市长,看这场雨,我们今天晚上恐怕要被困到山上了……”
第059章 怜惜老人
这时鲍晓飞把护林员找过来,对赵长风说道:“赵市长,隔壁是厨房,我让他们生着火,您把衣服烤干吧。”
赵长风就领着陈心仁和鲍晓飞随着护林员到了隔壁,在搬了一个木礅坐在灶火前面,熏烤着身上的湿衣服。
到七点钟半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赵长风三个人的衣服早已经烤干,他迈步走出门外,一轮明月斜挂在天空中,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疏淡地云层,清清爽爽地照了下来,把树叶和野草茎蔓上挂的水珠衬托的如珍珠一般。
地上到处都是积水,踩在上面,混合着枯枝落叶,发出滋啦的水声。
司机扶着孙老也走出外面,孙老嚷嚷着要下山,旁边的护林员就大着胆子说道,这场暴雨这么大,恐怕会引发山洪,再说天色也黑了,下山不安全。
赵长风看了一眼鲍晓飞,鲍晓飞立即心领神会,他让护林员拿着一只手电筒,和他一起到下面去探路。如果山路没有被山洪阻断,那大家还是一起下山,否则这么十几个人,三间小房子,怎么晚上怎么住啊?
鲍晓飞、朱光辉还有一个护林员就拿着一只手电筒,往山下走去。下过雨的山路非常湿滑,好在天上有一轮明月,他们手中又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着,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扶着山崖拐了一个弯,眼看着要到青梅摩崖石刻的地方了,前方传来水流咆哮的声音,如同打雷一般。鲍晓飞连忙加快脚步到前面一看,只见从山路中间穿过的那条温顺的小溪此时变成一条愤怒的巨龙,在那里咆哮着。鲍晓飞伸手从护林员手中接过手电筒,往水面上照去,等他看清楚之后,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小溪不过五六米宽窄,现在足足有三十多米宽,将整个山路拦腰冲成两断。那轰隆隆作响的水流犹如怪兽一般,夹杂着树枝树干还有乱石,怒吼着向下游出去。
“就这一条路?”鲍晓飞扭头问护林员道。
“还有一条。”护林员说道,“虽然没有山洪,但是却比这条路更危险,晚上根本没有办法走,必须等天亮以后。”
这时鲍晓飞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司机老张的电话。
“鲍科长,你和赵市长怎么样了?”老张焦急地说道,“怎么一直联系不上?”
“山顶上没有信号。”鲍晓飞说道,“这半山腰才有信号,看样子我们下不去了,山洪把路给冲断了。”
老张听了之后就更是担心,他紧张地问道:“那要不要我跟东江县委联系一下,让东江县连夜派人上山?”
鲍晓飞看了看水势,说道:“你先别联系,等我回去向老板汇报一下,看看赵市长是什么意见。”
回到林场,鲍晓飞把情况向赵长风做了汇报,赵长风就沉吟了起来。刚才烤衣服的时候,他已经把林场的情况摸了个清楚,这里有三个护林员,三间小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会客厅兼林场办公室,另一间是卧室,卧室里有两张床,平时一个人休息在办公室,另外两个人在卧室里休息。
现在山上加上护林员一个是十三个人,三间小房子虽然挤了一点,但是凑合凑合还是没有问题的,厨房里的食物储备也算富裕,十三个人吃个一两天还没有什么问题。
“小鲍,你这就去告诉老张,让通知东江县委先做一下准备,明天早上等我们的电话。如果到时候山洪还没有退,他们就带人过来。”赵长风说道。
“好,我马上过去!”鲍晓飞应了一声,拿着护林员的手电筒,到半山腰去打电话了。
赵长风又让护林员赶快做饭。然后过去向孙老把情况汇报了一下。孙老那边已经从朱光辉这里听到了消息,知道今天晚上是下去山了,虽然不想理睬赵长风,但是对于赵长风的安排也没有表示什么异议。
四十多分钟后,鲍晓飞回来,正好护林员把饭菜做好,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但是大家折腾了一下午,个个饿得要命,吃起来就觉得味道分外香甜,那感觉不比在五星级大酒店吃海鲜差。
吃过晚饭,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孙老毕竟是上了年纪,不停地打着哈欠。于是赵长风就开始安排房间,孙老和他的司机睡那间卧室,其余人分成两拨,五个去厨房歇着,另外六个就在林场“会客室”挤着。
孙老的司机却连连摆手,不肯接受这个安排,原来他有着严重的打鼾的毛病,和孙老睡在一个卧室,害怕影响孙老睡觉。
赵长风不去,司机不去,其他人谁又敢去?赵长风看了看狭小的房间,如果他不过去,甚至大家连个坐在地上靠墙休息的地方都不够,没有办法,虽然明知道孙老讨厌他,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卧室。
小卧室昏暗潮湿,摆了两张小木床,就把房间占得满满当当的,只留下一米来宽的空间。赵长风走进去时,孙老已经躺在**,脸朝着墙壁,发出低沉而均匀的鼾声。也是啊,孙老体质再好,怎么也是快七十岁的人了,这么折腾一天,肯定是疲倦了。
赵长风想着,慢慢地躺在**,伸手拉过毛巾被盖在身上,然后探起头来,将桌上的蜡烛吹灭,然后头一挨着枕头,立刻进入了梦想——他也累坏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赵长风忽然间被一阵噼噼啪啪地声音给惊醒,他张开眼睛借着窗外透过来的月光一看,孙老正在那里噼噼啪啪地拍打着身子。赵长风正在纳闷,忽然间觉得身上奇痒,思维稍微反应过来,手掌已经下意识地拍到自己的大腿上。
蚊子,该死的蚊子!孙老也一定在拍打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