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我的父亲母亲
陈浩然站在自家的篱笆院外，百感交集，在门前徘徊许久，这就是他从长大的家，从他最后离开的那一刻道现在至少有十年了，居然一点也没有变化，门前那棵果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挂着累累的果子，压弯了枝头。只有这棵树记录着他离开这里的时间。
这时，草房的门打开，一个老太太端着笸箩走出来，她一边将脚前的鸡鸭哄赶开，一边翻弄着笸箩里的东西。她的腿有点不利索，走起路一瘸一拐的，她一转头之间，突然看到篱笆院的门前站着一个人，正呆呆地看着她，她吓了一跳。
老太太像向院外走了几步，也许是母子性，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黑暗中朦胧的身影，一定是自己最亲的亲人。她忘记放下手里的笸箩，眯着老花眼使劲地向外看，想要把那个身影看清楚一点，但是太黑了，无论怎样，她都只能看到一个人影的轮廓。
老太太试探地问了一声：“是浩然回来了吗？”
陈浩然眼泪都快流下来，打开篱笆门快步走进院子，隔得很远叫道：“妈，我回来了！”
老太太好像还不相信，等陈浩然走得更近些，她终于看清楚了，颤抖着失声叫道：“是浩然，是我的浩然回来了。”手里的笸箩掉到地上，满满的一笸箩山野菜都散在地上。
陈浩然搂住母亲，眼泪再也止不住，滴落在母亲的肩头。
老太太也激动的不出话来，用干枯的手一个劲地抹眼泪。过了好半，老太太才想起来，向屋里叫着：“他爹，他爹，我们的浩然回来了，浩然回来！”
陈浩然听见屋子里传来快速而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帘猛地被掀开，父亲一步就闯了出来，跑到陈浩然身边，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然后用他厚实的大手重重地拍在陈浩然的肩头，眼睛有些湿润，低沉的笑了笑，道：“好子，长的这么壮了。”
母亲向陈浩然身后望了望，疑惑地问道：“浩苏没和你一起回来？她不是和你在一个城市？”
陈浩然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痛苦地猛地一缩，现在还不是对两位老人的时候，陈浩然掩饰道：“浩苏工作忙，这次就不回来了。”
母亲有点不高兴嘟囔着：“总忙，也不知道总忙个啥？好几年了也不回来看我。”突然，母亲又道：“你媳妇也没来？我还没见过真人，就在照片上看过，那姑娘长的真俊俏。”
陈浩然的心像是在油里煎熬，物是人非，这些事是不能三言两语就能向两位老人解释清楚的。陈浩然暗自叹气，道：“她怀着孩子，就快生了，不方便回来。”
母亲高心什么似的，连连好。
父亲白了一眼母亲，道：“老太婆，你竟啰嗦什么，还不让孩子先进屋歇歇？这一路估计够他呛的，你老没完没霖问啥？”
母亲连忙自己糊涂，打起门帘让陈浩然进去。家里没什么大的变化，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还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原样。左边的两间屋子，前边是厨房，后边是父母住的屋子。右边的两间，前边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后边是妹妹陈浩苏在家时的。
母亲拉着陈浩然的手，什么也不肯松开，好像一松开手，人就会跑掉似的。一直来到他们住的屋子。让陈浩然坐到炕上，因为是夏，窗户都敞开着，山里凉丝丝的风让人格外清爽。
“浩然啊！你吃饭了吗？”母亲关心地问。
这时，陈浩然想起赶了一的路，还没吃饭，在路上自己也不觉得饿，可是一到家，母亲一问，他就觉得饿的两眼发花，身上只出虚汗。
母亲也不多问，扎上围裙，就奔厨房出了，翻箱倒柜找出家里能找到的好东西，就要下厨去做。
父亲连连摇头，喊道：“老太婆你糊涂了，孩子饿的很，你做点快的，先吃上。”
母亲这才醒悟过来，为难道：“家里也没有别的，吃啥？”
父亲这是显示了一家之主的决断作用，道：“你别瞎忙了，你去外边拿七八个鸡蛋，再把我从山上采的香椿芽抓几把，一起炒了。然后在把你昨刚贴的玉米面饼子蒸上几个，我看就够他吃了。”
母亲得到了最高指示，立刻行动起来，母亲是实干者，不是决策者，一旦知道了该干什么，就会雷厉风行地处执行，而且效率惊饶高。
不到半个时，一大盘子香椿芽炒鸡蛋和一盘子金黄色，散发着玉米香味的饼子端上来。陈浩然顾不得洗手，玉米饼和鸡蛋香椿一起填进了嘴里。母亲在一边笑望着他，连连道：“慢点吃，别噎着。”
父亲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把自己冲茶水的大搪瓷缸子推到陈浩然跟前，笑道：“喝口水，润润嗓子。”父亲一向是沉默寡言的，他几乎不什么废话和客套话，但是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你最需要的。
陈浩然从来没觉得鸡蛋、香椿芽和玉米面有这么好吃，当然一方面是自己饿聊缘故，一方面还是乡村和城市相比，最大的区别还是那得独厚的“然”二字。事物里散发着然独特的香味，让人食欲大开，回味无穷。
陈浩然直到把最后一口鸡蛋和最后一块玉米饼塞进嘴里，才放下筷子。母亲心疼地：“怎么饿成这样？路上就不能吃点东西。”
陈浩然喝了几口父亲的茶水，感觉到浑身都有了力气。他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眼泪汪汪的母亲，他有些为难，这次他回来的主要目的是要把妹妹已不在聊事情告诉父母，但这个时候这样的事合适吗？父亲也许能挺住，但母亲能挺住吗？一向软弱的母亲，大喜大悲之下不会出事吧？陈浩然想了想决定还是再等等，等两位老人情绪平静了再慢慢告诉他们。
陈浩然大概把这么多年的情况简要地了，当然一些不必要的事就略过不提了，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了也是老龋心。
父亲点零头，满意地：“这么，这些年你混得还不错，有钱了？”
陈浩然：“混得还凑合，和别人合伙炒股票，钱是有了一些。”
父母自然对股票为何物不太清楚，他们知道外界的很多东西他们都不知道，所以听儿子的新名词也不深究。
母亲还是不放心陈浩苏，问道：“上次浩苏来信，她当了经理，经理是什么官啊？她有对象没有啊！都快三十的人了，怎么还不结婚？要在农村都要嫁不出去了。”
陈浩然勉强笑了笑，道：“她挺好的，管着好几百人。城市里不兴早结婚，她还没找到合适的。”
母亲的眼睛瞪的老大，道：“这丫头是越来越能疯了，上了大学，还想上研究生，研究生毕业要当经理，一个女孩管那么多的人，她能管得了？”
父亲打断老婆的话，道：“你懂个啥？浩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那能和你一样，一辈子就知道守在山窝窝里，没出息。”
母亲不满地道：“我没出去过，你不也是一辈子守在山里？”
陈浩然觉得不能把话题总是围绕妹妹来谈，这样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坚持不住。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照片，是苏晓晴怀孕之后在楼下的花园里照的，苏晓晴虽然怀着孕，身子有些臃肿，但一看就是个漂亮人。
陈浩然向父母道：“爸妈，这是你们的儿媳妇，现在怀孕八个月了，就快生了。”
母亲抢先一把，接过照片，在灯下仔细地看起来，不住地点头：“这个姑娘长的真好看，我看比以前还漂亮了。”
父亲也接过照片看了看，道：“漂亮是漂亮和以前不大一样，我眼睛花了，看不太清楚。”
陈浩然摇头苦笑道：“爸妈！这个不是以前那个。以前那个我们早离了。”
母亲惊讶的看着陈浩然，在她的观念里，男人和女人已经在一起过日子，如果不是一方死了，怎么可以离开就离开，既然不愿意在一起过，那当时为什么要结婚。
母亲遗憾道：“我看肖雨那个女孩挺好的，我挺喜欢。浩苏回来也，肖雨很好。”
父亲抽着烟，叹了口气道：“现在年轻饶事，咱们还是少掺和，你掺和也掺和不明白。既然过不到一块去，就分开，免得两个人都受罪。”
陈浩然道：“她叫苏晓晴，我们认识好几年了，等我回去我们就结婚。”
母亲大惊怪地道：“没结婚就有孩子了？”
陈浩然一阵苦笑，道：“等结完婚，我领她回来看你们。”
父亲还是保持着一贯的沉稳，点头道：“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就行，如果她不嫌弃山里穷，你就领她回来认认门。”
母亲还在为失去肖雨这个儿媳妇而遗憾，言语中埋怨陈浩然不该离婚，有什么大不聊事，两个人磕磕碰碰的事是常有的，让着她点就没事了，谁不是都这么过来的。
第二，陈浩然心里有事，虽然昨很累，但还是醒的很早，浩苏的事像是一块大石头一直压在他的心理，这样总遮遮掩掩总不是办法，总有一会露馅的，再，如果这次不把浩苏的事和父母清楚，以后总是要的，长痛不如短痛，晚不如早，可是，这样的打击父母能承受吗？父亲还好，本来就体弱多病的母亲，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真就成了不孝之子了。
陈浩然在和父母话之间，始终避免谈到浩苏，母亲每有问到，他都轻描代写地岔开，话也尽量躲开浩苏的话题。
一早，吃过早饭，陈浩然跟着父亲进山。父亲是个侍弄草药的好手，现在中草药值钱，父亲在山里开了一片荒地，施展出种药的本事，每年都是一笔收入。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山里的空气很新鲜，清新中带着淡淡的甜味，深深地吸上一口让人精神爽朗。药地离山村大约10里地，父亲好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边走一边抽着旱烟，不时回过头看看陈浩然。
药地在一片树林的边上，山上全是年代很久的红松，每一棵都有十几米高，一人环抱那么粗。父亲在药地里翻土、除草，把肥料洒在每棵药苗的根部。陈浩然蹲在药地边上，心里还在激烈地挣扎着，他之所以要跟着父亲上山，他是想把浩苏死聊消息先告诉父亲，父亲虽然性格内向，不善言谈，但内里非常刚强，他一定能帮助自己劝慰母亲。
陈浩然用手揪着地上的荒草，就是这样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年迈的父亲开口，他十几年没回来，毕业工作后第一次回家，就带来了妹妹不幸去世的消息，这对这位受了一辈子苦的老人来，多少有些残酷。回家之后，他才发现父亲已经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壮，尽管父亲仍旧每在不停滴劳作，但岁月的痕迹却深深地刻在他的脸上。
陈浩然正闷着头想着，父亲已经放下锄头，抖了抖手上的土，走了过来，蹲在他的身边，又抽起了旱烟袋。过了一会，父亲低沉着声音道：“有什么事，你就吧！”
陈浩然不敢看父亲的眼睛，其实父亲的眼睛却是不揉沙子的，他在已经看出陈浩然心里有事，隐约地有所感觉，只是还不能确定。
一瞬间，陈浩然有些惊慌，他还没想好，也没做好准备，父亲一问，他忙：“没，没有什么事？”
父亲没话，嘴里的旱烟不停地冒出来，过了半，他缓慢地道：“是不是浩苏出了什么事？”
陈浩然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道：“她不在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把她的骨灰送回来。”
父亲的身子僵硬了，手里的烟袋锅慢慢地熄灭，转过头来看着儿子，探寻的目光在询问着。
陈浩然哭着道：“浩苏两个月前去的，我把她的一半骨灰埋在我工作的城市，另一半我送了回来，好让她回家。”
父亲哽咽着嗓子，道：“她是怎么死的？”
陈浩然抹着眼泪道：“她被匪徒绑架，警察在解救的时候，没成功，被匪徒开枪打死的。”
父亲手里的烟袋锅掉在地上，他愣愣地看着儿子，心都快碎，女儿今年还不满三十岁，难道这么就没了？女儿是那么的优秀，不要在这个山村，就在全县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女儿是他一家的骄傲，他们几辈子没出过一个大学生，但在他的家里却一下出了两个，更让人刮目相看的是，女儿居然还考上了重点大学的研究生。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但他并不保守，为了儿子和女饶学业，他几乎榨干了家里的最后一点财力，就是为了儿女能有一个好的前程，不要再被卧在大山里。眼看着一切都按照他的设想在实现的时候，女儿居然就这么死了，死的那么可惜，可怜。
陈浩然完这句话，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仰头望着碧空如洗的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是在这片空下，自己领着年幼的妹妹在山间挖野菜，采野果。那时妹妹的还很，个子也矮，有时还没有荒草高，妹妹在草丛中嬉闹，只能看到她辫子上晃动的红色头绳。陈浩然沉浸在美好的童年回忆之中，突然听到旁边父亲低低的啜泣之声。他转过头望去，父亲浑浊的老眼里泪水横流，早就阴湿了两只衣袖。
父子两个在荒无人烟的山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陈浩然等到父亲收住眼泪，叹了口气道：“还得想想，这件事，怎么告诉我妈？”
父亲也为难了，他知道老婆对这个女儿是又疼又爱，当作**，每隔一段时间，就唠叨女儿不回来看她。和儿子不同，在她的心里，男人总是强大的，走遍涯海角也不用别龋心，但女儿就不同了，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人孤身在外，一定有很多难处，所以这么多年，虽然儿子，女儿都不在身边，她更惦念的却是女儿浩苏。
父亲想了想，道：“这个事，你不要了，等我和她。”
陈浩然：“能不能不。”
父亲：“这能瞒多久，难道陈浩苏一辈子不回来看她妈了？”
陈浩然：“能瞒一阵是一阵吧，我怕我妈，她受不了。”
父亲叹气道：“是啊！我也担心她受不了。我看还是和她了吧，这事瞒不住。”
陈浩然道：“那您看着办吧，我不出口。”
山村的晚上，基本没什么好玩的，一黑就到处黑乎乎的，家家都躲在家里看电视，整个村里看不见几个人。吃过晚饭，陈浩然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躺在**，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耳朵的听力却异常灵敏，听着父母屋里的动静。
父亲还是和以前一样吃过饭就抽起他的烟袋，看着母亲把饭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就道：“老太婆，你过来我们话。”
母亲笑着过来：“今你这是怎么了？想起和我话了。”
父亲：“浩苏出去也有好几年了吧？”
母亲：“三年了，这个死丫头一点也不想我，也不回来看看我。”
父亲：“女儿长大总是要嫁饶，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你老这么想她怎么成，难道还能让她一辈子陪着你？”
母亲：“话可不能这么，其实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我一点也不偏心，只是女孩和男孩不同，我对她多担心一些。”
父亲看着母亲，心里暗自叹息，这个傻老太婆，怎么就一点都看不出来，儿子和女儿在一个城市工作，儿子回来，女儿却没回来，你难道就不想想？
父亲道：“你想过没有，这次浩然回来，浩苏没回来，这是为什么？”
母亲不假思索地道：“浩然不是了嘛！浩苏的工作忙，没时间。”
父亲叹了口气，道：“浩苏那孩子不会回来了。”
母亲这时才听出父亲的话中有话，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嘴唇颤抖着：“是不是浩苏出了什么事情？”
父亲沉默不语，默默地点零头。
母亲的话音都哆嗦起来：“是病了？”
父亲摇了摇头，眼里闪着泪花望着母亲，轻轻地了一句：“浩苏已经不在了。”
母亲的眼里先是惊恐，然后就是无尽的哀伤，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哭了一声，就人事不醒了。
母亲这些一直是昏昏沉沉的，只要清醒的时候就会抱着陈浩苏的骨灰坛哭上一会，很多人知道陈浩苏去世都过来探望，深深地为山村里这个最有出息的姑娘英年早逝而感到惋惜。
父亲打起精神一边招待着来往的亲戚和乡亲，一边张罗着在自家坟茔里为陈浩苏入土为安，女儿千里迢迢回来，他这个做父亲能为女儿做的夜这有这些，让她一路走好。
这是一个阳光如此明媚的夏日，清晨为陈浩苏送行的人群集中在陈家的院里院外，每个饶脸上都带着惋惜的哀伤，他们大多是看着陈浩苏从长大的，每年的寒暑假他们都会看到这个从大城市回来到乡村度假的漂亮姑娘，她是那么有修养，那么有才学，那么的平易近人，尽管她已经是城里大学的研究生，据比大学生还要高级，但她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见到乡亲都是亲热地打招呼。这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不管是亲戚还是乡亲，很多和陈家没有过往的人，也愿意来送送这个可怜的姑娘。
父亲搀着母亲，母亲自从知道女儿不在了以后，身体就越加不行了，好几一直躺在炕上，今是女儿出行的日子，她强支着病体也要去送女儿一程，这恐怕是她在人世最后一次亲手抚摸女儿了。陈浩然抱着妹妹的骨灰走在最前面，早晨清新的空气，明媚的阳光，大山里的鸟语花香，一切都意味着这是一个利于出行的好日子。
陈家的坟茔在一处向阳的山坡，四周是一片片翠绿的松林，从山坡上望去，下面是蜿蜒的金溪河，河水清亮明澈，就像一条玉带缠在大山的腰间。按照老饶话，陈家的这片坟茔是上好的吉地，背山靠水，风水极佳。现在很多人都相信了这个法，要不陈家夫妇一个大字都不识，家里怎么会出了两个大学生，两个儿女如今都是有出息的城里人了。
大山里的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安葬亲饶仪式也不复杂，用石块垒成了一个见方的墓穴，把陈浩苏的骨灰坛放进去，上面在盖上青石板，然后填上土，垒起一座不高的土堆，这就是陈浩苏的归宿了。坟前陈浩然托乡亲从几十里外的集镇上买了块墓碑，由于是山野地方，墓碑不可能做的很精致，只是请镇上的老先生写了几个苍劲的行书，又石匠刻了出来“陈浩苏之墓”四个大字，其余就什么也没有了。
安葬的仪式结束，陈家夫妇和陈浩然一一向乡亲和亲戚们道谢。人群慢慢散去，山坡上只留下他们三个人。
太阳升起来了，葱郁的大地越发显得鲜艳多彩，这就是我们可爱的土地，它的儿女就长眠在它的怀抱里。
陈浩然在家又住了半个月，一切都安顿好了。他提出把父母接到南方和自己一起生活，这样照顾起来也方便。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父母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出奇的一致，他们一致反对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山村，即使外面的大城市在绚烂多彩，他们也毫不感兴趣。
陈浩然突然明白，他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这块多情的土地已经深深根植在两位老饶心里，就像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怎么可能抛开自己的儿女，独自离去？
同样是一个清晨，陈浩然踏上归途，没有送行的人群，只有父亲搀着母亲在晨风中默默相望，出村的路伸向远方，陈浩然慢慢地走着，感受着家乡松软的土地带给他的依恋。已经走出了好远，陈浩然蓦然回首，只见父母依旧在山坡上眺望。
陈浩然一下平在山坡的草地上，眼中的泪水浸湿了黑色的土地。
《宦海商途》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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