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1/3)

他正欲直言相问,忽又意识到,岂不等于给她留下了回旋和斟酌的余地,如果其中有诈,她也不会说是在和方敬德相恋期间,故而,含糊其词地问:“金凤,你是什么时候被骗奸的?”

她因毫无思想准备和戒心,便不假思索地按于芬告诉她所发生的时间:“一年前。”

他终于觅出了破绽,紧追不舍地问:“不对吧?你和方敬德热恋了一年多,和方敬德分手后两个多月又和我相恋了近半年,这样算起来,一年前你和方敬德正处在热恋期间,而且,你对方敬德的爱情又那么执著、忠贞、专一,怎么会一个人去舞厅,而且深夜到一个陌生的男舞伴家,以致于和那个男舞伴发生了性关系——这岂不成天方夜谭了吗?”

她的脸霎地红了,后悔大意说错了时间,忙说:“我记错时间了,其实,是我和方敬德分手,还没和你确立恋爱关系,正处于苦闷、孤独的那段时间……”

她似是而非的神态和随机应变的更改,反而给他一种欲盖弥彰之感,他狐疑地望着她:“是吗?”

她肯定地:“没错!”但眼中却闪出怯懦,语气也不甚坚定。

他冷笑地注视着她:“说实话,我本来就对你的说法有所怀疑,但,你如果把时间说的和实际状况相吻合的话,还是可以解除我的疑惑的。而遗憾的是,你的回答却与你当时的状况驴唇不对马嘴,反而加重了我的疑心,甚至于给我一种欲盖弥彰之感。你应该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对于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的耻辱、痛苦的被骗奸的准确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了呢?不过,尽管如此,如果你现在能把失贞的真正原因说出来,我仍然可以谅解。”

她低头不语。

他一再追问,她仍缄口不言。

而她越缄默,他就越认为她所谓的离奇遭遇,纯系冠冕堂皇的谎言。因而,他在坚信自己的判断无误的同时,便越来越倾向于她欲蒙骗他,而实际上,很可能是方敬德和她发生了性关系,玩够了,又把她甩了。这种意识确定之后,他心中的嫉火腾地蹿起,厉声怒喝:“你说不说实话?”

见她仍没有要说的意思,又说:“那,我替你说了吧,是方敬德和你发生了性关系,对不对?”

她抬起头,断言地:“不是!”

她当然不能诬赖方敬德,但又绝不能道出实情……所以,不管他怎么引导、诱导,怎么软硬兼施,她都决意守口如瓶。

而平时即与方敬德有芥蒂、有过节、继而又成为争夺金凤之爱对手,甚至于情敌的季良,见她仍护着方敬德——更加激起了他的愤恨,近乎于歇斯迪里的:“既然你想用这种既不符合事实规律,也不符合客观规律的谎言来蒙蔽我、欺骗我,那,我就更加断定是方敬德这个混蛋做下的好事!”

她抬起头,声色俱厉地:“你少冤枉好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方敬德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根本不会干出这种事!”

他见她不仅替方敬德辩驳,还把方敬德比作君子,把他比作小人,不禁怒发冲冠,气急败坏地说:“你这个破货!让方敬德玩够了,甩了,想来蒙骗我!妄想!老实告诉你吧,你不管和谁有过性关系,我都不计较,都可以谅

解,惟独和方敬德发生性关系我不能容忍、不能原谅!因为我和方敬德不仅势不两立,而且,还是争夺你的情敌!不管多么珍贵的食品,即便是天鹅肉,只要方敬德吃了头一口,我就会产生逆反、厌恶心理,就绝不吃第二口;不管是多么美艳的小姐,即便是现代的西施、王昭君、杨玉环、李师师,只要让方敬德破了瓜,让方敬德尝了鲜,我就会有一种食之无味,弃之不足惜的厌恶之感。原因很简单,我不是喝方敬德喝剩下的二锅头的!”

金凤似乎乱了方寸,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怒不可遏地:“你说不说实话?不说就滚!”

见她仍没有要说的意思,随着他疯狂的怒吼声,他狠狠地煽了她一个耳光!

她被打倒在**,眼里涌出了泪水,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疼的左脸:“啊!!你敢打我?!”

他两眼喷射着怒火:“打你怎么啦?我还要和你离婚呢!”

“离就离!”她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穿好衣服,意无返顾地离去。

金凤头昏脑胀地蹒跚到柏油路旁,向一辆驶来的的士招了招手。她上车后,司机问:“小姐,去哪儿?”

她犹豫了一下:“凌海公园。”

季良把金凤一巴掌打走后,余怒未消地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枝烟刚抽了几口,倏地,一种不祥预兆袭上心头:我不但打了她,还扬言要和她离婚。离婚她并不怕,怕的是我在和她闹离婚期间,把她的丑事抖搂出去,她将面临声名狼藉,很难在局里呆下去的厄运!这一连串的打击,她能经受住吗?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如果她今晚在回家前出现什么意外,做出什么傻事,我岂不罪责难逃!

想到此,他的心陡地提了上来,再也坐不住了,匆匆穿上衣服,朝她回家的路线奔去。他追到公交车站,没有发现她的踪影,以为她可能上了公交车,为了能追上她,便打的向她家奔去。下车后,他估计她坐公交车肯定在他后边,便在她家楼下门洞不远处等候。等了好大一会儿,还没见她的身影,他借着一楼窗上透出的灯光看了一下表,忽地意识到,她从新房出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了,而她从新房出来乘公交车到她家,有40分钟就满够了,怎么还不见她的身影?他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但转念一想,也许她打的回家啦?便往她家的四楼望了一眼,窗上一片漆黑。她是闭灯睡了,还是没回家?他又给她挂手机,手机响了好大一会儿也没有回声,他又挂电话,稍倾,传来了她妈的声音:“谁呀?”见对方不语,又问,“你找谁?”

他只好回答:“大婶,我是季良,金凤回来了吗?”

“没有哇——不是和你去布置新房了吗?”

他暂时还不想说今晚和金凤发生的不愉快,“啊”了一声,便把手机关了。

尽管如此,金凤之母还是感到季良的态度与往常迥异,对他的不礼貌和突然挂机还是产生了疑惑,似乎隐隐地感到金凤和他发生了什么矛盾,丝丝忧虑在心头滋生。

季良的心不由得忐忑起来:如果她今晚发生了什么意外,那,即便我浑身是嘴也难以说清,也难以逃脱打她,甚至于导致她发生不测的罪责——因为她脸上

有被我打的伤痕。

他开始懊悔不该失去理智对她动武,并说出那样一番绝情话来……即便决定和她离婚,也应该缓冲一下,没有必要说过头话,操之过急。如果她果真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他怎么向她父母交待?怎么向同事们和领导解释?而更主要的是会受到法律的制裁!毁了他的前程甚至于一生!

他又看了一下表,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了。这么晚了,她会去哪儿呢?即使去她奶奶和姥姥家,去她同学和女友家,她也会先用手机向其父母打个招呼,免得她父母惦念。而从她母亲的回话中,也证实了她并未向父母打招呼——没去他人家。当他意识到金凤好争强爱虚荣的秉性时,越发倾向于她今晚很可能会做出什么傻事来,一种大祸临头般的恐惧不由得袭上心头。

初夏的夜晚乍暖犹寒,熠熠凉风吹得他瑟瑟发抖,他只好到她家楼下的门洞避寒。也许是为了借以御寒,也许是为了借以压抑一下心中的惶恐,他一根接一根地吸起烟来,随着时间的延续,他的惶骇程度也与时俱增。

金凤仰坐在的士上,迎面驶来的一辆辆车的灯光,越发令她心烦意乱,她索性闭上眼,懵懵懂懂的,脑际的思绪如纷乱的乌云般地翻腾着。

她被司机的“到了”声从迷蒙中唤醒后,定睛向窗外一瞧,昏昏暗暗的,恍惚如梦初醒——她多么希望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是一场恶梦啊!

司机从她下车时的犹豫、缓慢动作上,发觉了她神情的异常,一语双关地:“小姐,天这么晚了,你走好!”

她闻所未所闻似的,迈着沉重的步履向公园走去。

司机从她的踽踽形态上,断定她进公园并非是和情侣幽会,又担心地大声说:“小姐,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可千万别想不开呀!”

她对这位素味平生司机的叮咛有所触动,回头感激地望了他一眼,但,还是义无返顾地进了公园。

一簇簇耸立的树影婆裟着,仿佛在与她窃窃私语着什么;鲜花的气息一阵阵泌入她的心脾,似向她昭示着生活的芬芳与美好;皎洁的月辉,将她的倩影隐隐绰绰地投在镜子般光亮的大理石道上,令她滋生出一种顾影自怜的凄凉感。

她在夜幕笼罩下的海滩上徘徊着,澎湃的大海一望无垠,在星光和月辉的映照下,使得撞击在礁石上的浪花似银屑飞溅,与她脑海的波涛不仅相似,而且形成了悲怆、和谐的共鸣。

她忧心忡忡地想:我和季良在即将举行婚礼前发生了这样的事,季良会怎样向已通知参加我们婚礼的同学、同事和亲朋解释呢?是如实相告,干脆取消婚礼,还是借故推迟婚礼日期呢?既然他打了我,并扬言要和我解除婚约了,就很可能会如实奉告——把终止婚礼及离婚的原因推到我身上,把我的失贞披露出去!这样以来,同事们将会怎样议论、贬低我的人格就可想而知了。那,我还有何脸面再在局里干下去?而且,即便我调到哪个部门,丑闻就会随之传到哪个部门……

想到此,她面前仿佛浮现同事和领导鄙视的目光和耻笑。在这种逆反心理促使下,她不禁产生了畏怵、绝望、悲观,甚至于恶世情绪,不由自主地向与海相连的西山岗走去。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