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3)

其实,她所以如此,是哑巴吃扁食——心中有数,认为自己的酒量见长,起码也有三小杯的量,喝两杯不至于醉,起码也不至于醉得一塌糊涂。

听了她煞费苦心想出的折中妙法,他暗自佩服她的机智;同时,脑海也闪出在一次军政首长联欢会上,部队的两位首长轮番挨个桌敬酒,在盛情难却和既顾及自身形象,又顾及整体形象的情况下,她破例喝了两盅白酒,即刻感到头昏脑胀,被同事们扶到面包车昏睡时的情景,便慨言:“改的好!来,为咱们的感情深似海,再干一杯!”

干完后,为了掩饰他的叵测居心,他故作关切地:“多吃几口菜,再喝点饮料,缓解一下……”

“谢谢祝局长的关心。”

他见她除了脸上现出火烧云外,神态并无异常,说话时的思维也几乎与喝前一样地清晰,方意识到此一时彼一时,她的酒量明显见长。

未达目的他岂肯罢休,便决定走他已思谋好的第二步棋,煞有介事地说自己喝白酒没兴趣,把仅有的半听“红牛”倒进自己的杯里,有意识地瞧着半杯饮料,让金凤去找服务员拿“红牛”。

她刚站起时感到腿有点颤,头也有点昏沉,方意识到自己已有几分醉了,不过尚好,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步履便恢复了稳重,头脑亦趋于清醒。

他乘她步出房间之际,急忙掏出一包粉沫状的安眠药,倒入她盛着大半杯“红牛”的杯中,并用倒过来的筷子搅拌了几下。

她把四听“红牛”放到桌上,启开一听给他斟满。

他忙举起盛满“红牛”的杯:“来,咱俩以饮料代酒,再干一杯!”说完,一口闷了下去,并用眼神催促着她,见她果然咕嘟咕嘟地喝光了,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稍倾,她便有一种昏沉加重的感觉。开始,她还认为是饮料喝急了出现的反应,一会儿便会消失,但,昏沉程度却越来越趋于严重,眼皮也沉重得睁不开了,昏昏欲睡的感觉不断加深,并见他幸灾乐祸地笑望着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警觉地怒视着他:“你……你……”

他掩饰地:“茅台酒有后劲,不要紧,住一会儿就好!”

然而,事实却与其所言相反,她的头昏沉得几乎支撑不住了,思路也越来越狭窄,直至闭塞了似的一片空白。

她挣扎着欲站起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躯体却像散了架似地不听使唤,刚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便栽倒了。他乘机将她抱到长条沙发上,把门反锁上后,两眼闪出贪婪的光焰,迫不及待地脱她的衣裤。已昏睡过去的金凤不仅丧失了反抗能力,甚至于连一点反应都未产生……

待她醒过来时,却发觉自己躺在沙发上,并感到衣裤穿得不得劲儿,别别扭扭,方意识到自己的衣裤被他脱下过,一种不祥征兆掠过脑际后,又感到**隐隐作疼,并瞥见他得意地**笑着,更加确定遭到了这个色狼的暗算,愤恨陡地在心中腾起。

她坐了起来,正欲怒斥他一通,他涎着脸说:“对不起,因为你出尔反尔,又因为你太美、太迷人了,所以,我不得不出此下策,来兑现你向我许下的承诺!我已经在账单上签字了,恕不奉陪——我先走一步了。”

他刚迈步,便传来了“混蛋!禽兽不如”的怒骂声。

正当金凤寄希望与方敬德的下一次幽会,如她所期望的那样与他共尝禁果时,却不幸发生了她始料不及的被祝冠英骗奸……不仅给她酿下了终生悔恨,也促使她做出了与方敬德分手的痛苦抉择。

而对金凤情变之故尚蒙在鼓里的方敬德,作梦也未料到她竟会遭到这样的不测,对于

她对他情感上的猝然变化——上次主动地与他亲昵,此次却拒绝,当然也就疑惑难解了。

因而,对于他迟来的主动,她愠怒地瞪了他一眼后,便往沙发的一端挪了一下,有意识地与他拉开一段距离,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郑重地说:“方科长,在季良以向我逼债相要挟,我在既不愿与他建立恋爱关系,又无力还他那笔巨款的困境下,你慷慨解囊,为我还清了季良的借款。你这种不附加任何条件和要求的侠义行为,令我非常钦佩和感动,也终生难忘!大恩不言谢,其实,即便千恩万谢,也难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他从她的言谈举止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打断了她的话:“金凤,在我借给你那笔款的当时,咱俩虽然是同事关系,但我并没有以帮你解围——还债为由胁迫你和我建立恋爱关系的意思。所以,当时你这样说是可以理解的,而今天咱俩的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跃,你再还我那笔款,就更没有必要了。”

“虽然如此,但我认为,此一时彼一时,事物在不断的变化,咱俩的关系当然也不例外,既可以由同事转变为恋人,也可能峰回路转,由恋人再退回到同事中去。所以,我以为你的结论下的未免早了点……”

金凤对他称谓的变化,不禁令其诧异,而且,更对她有悖于以往的谈吐颇感震惊,似乎意识到有什么变故即将发生,惊疑地凝视着她。

而她却佯作视而不见的样子,乐呵呵地说:“告诉你个特大喜讯,在交通公安局等有关部门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查到了撞伤我母亲后逃逸的肇事司机。经交通大队裁决,肇事司机及其单位,共赔偿我母亲医疗、手术、精神损失费28万元。所以,我才有能力偿还你那10万元的债。不过,为了不亵渎咱俩的纯真感情,我就不给你利息了。”

看她那股倔犟、执拗劲儿,他只好接过存折瞥了一眼,但却又把存折塞到她手上。她不想与他拉锯式地推让,便把存折放到了写字台上,并摁住了他拿存折的手。

他不得已地说:“咱俩成为情侣后,我不是对你说过吗?即便你母亲获得了赔偿,这笔钱我也不要了——作为我孝敬你母亲的瞻养费吗?”

“你这种精神虽令我敬佩,可我当时就不赞成你这种做法,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呢!我当然也就难以从命了。我看还是丁是丁,卯是卯,一码归一码的好。从道义上来讲,我不可能,也不应该得寸进尺,把当初你借给我还债的钱,昧着良心变成我母亲的赡养费!”

本来即疑惑她欲情变的方敬德,从她的话味中进一步得到了印证,便开诚布公地:“金凤,我感到你今天不仅举止一反常态,而且,也似乎话中有话,所以,使我产生了一种预感,你好像有什么重大抉择还没说出来,也可能你担心突然提出来我承受不了,所以,先向我下点毛毛雨,好让我在心理上有所准备。坦率地说,我还不至于像你所想象的那么脆弱,不管有什么令我痛苦失望的事,你尽可以放心地说出来……”

稍加犹豫,她矜持地:“方科长……”

他的心一震,从称谓的一再变化上,更加断定了自己的判断。

她莞尔一笑:“你曲解我的意思了,其实,我所以如此,是因为我有难言之隐,并想多延长一分钟,就可以多享受一分钟你的纯洁爱情,我甚至于恨不得将时间凝固在我俩情变之前!因为我实在不忍心割断,我俩用纯洁的爱愫编织起的情网,而又不得不违心地割断——因为我的生活发生了大的变故,已经不配再和你共筑爱巢了……”说到这儿,她的眼里涌出泪花。

他虽已对她的情变有所预料,但,还是感到惊疑,不禁问:

“为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吗?因为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他茫然地:“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当初你认为般配,现在又——?”

“因为事物在不断地变化……”

“是你的主观发生了变化,还是客观发生了变化?”

“也可以说是客观发现了变化,反过来又促使我的主观和观念发生了改变。”

“我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客观发现了什么变化,为什么会促使你的主观发生改变?”

她难过地:“这属于我的个人隐私,只可意会,不可言喻……”

“那,我的理解是从客观上来说,你还清了我的借款,也就等于还上了我的人情债;从主观上来说,你由以工代干转为了正式机关干部,也就是说你的身份和地位都提高了,促使你的观念发生了变化——感到我配不上你了。”

“你千万别这样理解,而且,也绝不是因为这两个原因……而我则认为,即使我转为正式干部,也仍然有很多地方配不上你,尤其是在思想境界和才智方面。坦率地说,你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最令我崇拜、最令我佩服、最值得我把爱情和终生相托的男子。正因为如此,由于我的生活突然发生了某种变故,我才感到不配和你这样高尚的人相爱了。如果有来世,我一定努力修身养性,断绝一切私心杂念,像荷花一样出污泥而不染,和你像鸾凤一样比翼双飞……”她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恋恋不舍地凝望了他一眼,捂着嘴向门口奔去。

“回来!”他大声地喊着。

他怅然若失地望着她消逝的倩影,心像被剜了块肉去似地疼痛不已。

他懊丧地呆坐在沙发上,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脑海翻腾着滚热的激浪,思绪却陷入混沌状态。渐渐的,他胀热的脑海开始降温,趋于平静、澄清,几乎短路的思维也开始畅通。

他从她的言谈举止,以及与之中断恋情时的痛苦神情上,推断出不外乎四种可能:一是仍然认为她转干后,恋爱观和择偶条件也随之发生了变化,甚至于蒙发了攀高枝的思想——因为她曾在他面前流露过,凭着她“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天姿国色,和令舞蹈家也赞慕的姣美身材,漫说她转为正式干部,即使以工代干,也完全具备攀龙的天生条件。倘若果真如此,只要她如实相告,或者她以这种羞于启齿的隐晦方式与他中断关系,他既不会怪罪她,她不值得为这种见异思迁的轻浮女人而痛苦;二是她可能脚踏两只船,而那只船又远非像他这样本份——守着葫芦不开瓢,而是为了将她牢牢拴住,提前将生米做成了熟饭,以致于令她不得不甩掉他这只船。倘若果真如此,因为他无比地鄙视这种恋爱观,也就不会因为失去这种女人的爱情而痛苦;三是或许是哪位区领导看上了她的姿色,欲让祝局长牵线介绍给其职位显赫的公子。祝局长为了巴结某位区领导,甘愿为其效犬马之劳。如果她与那位区领导的公子结为伉俪,不仅有享不尽的荣华宝贵,而且,官运也必然亨通,她当然也就乐于移情别恋。倘若果真如此,他对这种贪图虚荣和富贵的女人的移情,当然也就不值得留恋;四是她所以与他分手,并非出自甘心情愿,也并非是受她主观因素主宰,而是客观原因所造成的。而且,也促使他隐隐地意识到,她在转干不久就急于和他分手,很可能她在转干前曾违心地答应过祝局长什么要求,祝局长以不兑现要求即不给她转干相要挟,促使她不得已满足了祝局长的要求。倘若果真如此,虽然她这种做法有点低贱,但因她转干心情迫切,不兑现祝局长的要求又难以转干,只要她坦诚相告,他还是可以谅解的。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