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意思了,朝中有多少义善堂的人?

他手底下的人都是真心给他办事吗?

义善堂在京城搅弄风云,为了什么?

他眸光一闪。

“今日,多谢葛统领提供的消息,本王派人护送葛统领回府。”、

葛摧起身。

“不敢劳烦王爷,下官自己回去。”

现在的天气昼夜温差大,白天在太阳地里流汗,晚上的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葛摧走出昀王府,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他绕了两条街,不仅没有把身后的人甩开,反而又被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是谁?”

葛摧心中怀疑,莫不是昀王想杀人灭口?

但他说出的又不是什么秘密,义善堂的老底都被人抄了,这些事情就算没有证实,大家心里也都有猜测。

“义善堂的人?”

对方一句话没说,从身后亮出兵刃。

葛摧心里一惊。

“我给你们办事,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对方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将他围起来。

这个点街上应该有巡逻的官兵,葛摧想跑,却被人封住后路。

……

黎明,寂静的街上有人开始出门找活干,天色尚未全亮,睡得迷迷糊糊从家里出来,有人不小心绊到什么东西,脸朝下向前摔在地上。

“谁呀,喝醉了躺在这个地方!”

“喂,醒醒!”

躺着的人身上冰冷僵硬,地上暗黑一片,鼻尖隐隐闻见血腥味……

“死人啦!”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京兆衙门收到报案,有人死在街头,脖子被人割断,血都流干了!

这是一起非常恶劣的案件,宋靖为亲自到现场,看见地上的尸体,眉心一跳。

葛摧是朝廷命官,牵扯到朝廷官员的案子,按理说他该往上报。

“宋河,去大理寺通知杜大人,刑部通知成王殿下,都察院那边,也去报个信吧。”

在他们来之前,足够他收集证据了。

杜翰音来得比其他两个衙门快,见宋靖为已经在勘察现场了,他舒了一口气,从宋靖为手里接过大理寺,他就知道宋靖为的才干了。

他不怕这个案子破不了,他发愁的是,葛摧死了,他们手里掌握的有关义善堂的线索就少了一个,还没从他身上找到有用的线索呢。

“又搭档了。”

杜翰音跟宋靖为打了个招呼,两人聊起案子。

“已经派人去葛摧家里打听了,据说他昨天晚上半夜被昀王召见,根据死亡的时间推断,他应该是从昀王府出来之后遇害的。”

而且这个死法,像是杀手所为。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但两人却都不能说。

成王昨天夜里睡得晚,今天又一大早被人喊醒,跟随后赶来的左都御史陆埠对视一眼。

“这个案子哪位大人要接?”

按照命案发生的辖区,这件事情归京兆衙门管,但是死者的身份是朝廷命官,又牵扯到了三法司,案子办好了是功劳,办不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自然是归我们大理寺管!”杜翰音抢先道,“我们大理寺愿意全力配合宋大人调查此案!”

“杜大人年少轻狂,风头不能都被你们这些年轻人抢去,这样吧,我们各个衙门派出一人,专门督查此案,王爷觉得如何?”

成王被昨天的事情闹得焦头烂额,想也没想便答应道:“就这么办吧。”

“此案仍由宋大人主办,我们其他几个衙门只是派人协助,宋大人辛苦一点。”

陆埠这番话说的巧妙,不想出力,但是又想要功劳,宋靖为瞥他一眼,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似是早就猜到了。

杜翰音头疼自家主子给的任务,他该怎么把宋靖为拉入自己的阵营,并且说服他离京到河南府赴任?

怎么看,这个任务都有难度,且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回头还得派人去跟楚知弋说一声,葛摧被义善堂的人杀了。

清风楼。

“你动手杀了葛摧?”

美艳妇人面色嗔怪。

经过两天的休养,羽公子的气色好多了。

“他知道的事情不少,昀王已经起疑了。”

说话牵动伤口,他没忍住咳嗽了一声,伤口更加疼了。

“最近我感觉有人在查我跟他,我这边好应对,葛摧毕竟不完全是自己人,我担心他卖了我们,所以动手除去,以绝后患。”

“更何况,他不是还给九王府写了一张欠条,等着我们帮他还呢,姑姑要拿这笔钱吗?”

妇人眼尾抽搐。

“我们在巡城司安插一个自己人花费了多少功夫?你说舍掉就舍掉了,还真是大方……”

羽公子唇边露出讥诮的笑容。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还是姑姑教我的。”

伤了两次,他看起来清瘦了几分,妇人收起责怪,他这副样子,总让人不忍心责怪。

“你就没想过,若有一天你变成一颗废棋,会不会也被这么无情地抛弃掉。”

妇人勾起他的下巴,“真舍不得你这张脸,若我再年轻十几岁,也会为你着迷……”

“姑姑,别开我的玩笑了,正事要紧。”

“哼,仁和当铺的掌柜我审了,他也不知道账本是什么时候丢的,幸好我们有备份,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但我担心的是,有人拿着账本生事。”

最先放出消息的人查不到,反倒查到了许多想借着这波风作妖的人。

“姑姑,不管账本落在谁手里,京城越乱,对我们越有利,不是吗……”

不管在谁手里,只要朝廷内部乱起来,他们就能谋取到好处。

“你好好养伤,莫要让自己步葛摧的后尘!”

羽公子颔首。

目送女子离去,他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清风楼就是一座牢笼,他只能在牢笼里挣扎,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也看不见希望。

他是第一批从义善堂走出来的孤儿,注定了此生永远是义善堂的人。

连穗岁心神不宁的时候,喜欢去妙手堂坐诊,忙碌起来,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有官员被抄家,连嘉颖要去上任,连方屿原本是想办一场欢送会,请些亲朋到家里坐坐。

现在这个局势,他不敢邀请,被邀请的人也未必敢登门。

连嘉颖就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起程去赴任了。

他临走前,孟蝶找上门来,委托连穗岁帮忙给连嘉颖带一件礼物,是她亲手做的鞋。收到这双鞋,连嘉颖就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连穗岁欣然应允。

早上起个大早,把连嘉颖送到城门口,连穗岁跟秦氏分开,直接来了妙手堂。

“三姐姐,外面有一个客人,想跟您约到对面茶楼看诊。”

奇怪的客人,都已经到了妙手堂门口了,却不进来,偏要请她去对面的茶楼看诊,要知道,她走出妙手堂,就算出诊,要收出诊费的。

“这会儿人不多,我就去一趟吧,小桃,拿上药箱,随我走一趟。”

雅间里,带着帷帽的男子从窗户里看着连穗岁出门,勾唇一笑,风一吹,露出他那倾世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