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决定

当天晚上,火光兽伏诛的消息便传回了难民营和魔龙城。

一时之间,难民营与城内欢声雷动,比过节都还热闹。

小莺正在帐蓬里修行,忽听外面乱了起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起身钻了出去。

正要拉个人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已然有人风一般从不远处跑过,同时高喊道:“火光兽已经被消灭了!”

“唔……真的吗……”小莺一下怔在当场,喃喃道。

她应该高兴,也确实很高兴,但是,当周围越来越是热闹,她却是忍不住想起了她的那些丧身火海的亲友,眼眶很快变红,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终于破涕为笑,因为她想起了陈寿!

她早已没了父母、亲人,如今在这难民营里就是孤苦零丁一个,当她第一次从重伤中醒来,看到自己那一身伤疤时她都绝望了……

是陈寿治好了她,给了她重新活下来的勇气。陈寿不仅医术高,人好,而且还是玄都紫府的府尉,她这辈子接触的最大的官了,她真的特别仰慕陈寿!

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她仰幕陈寿的原因,那么,陈寿曾经和她说的另一些话就给了她接近陈寿的勇气!陈寿说,他很喜欢她,把她当成了邻家小妹,希望常常能看到她!

她毕竟是个面皮嫩的小女孩,可既然陈寿已经说了也喜欢她,她为什么不能主动一些呢?

火光兽已经死了,陈寿肯定很快就会回来,他们的生活也将步入新的阶段,小莺真的很想就此留在陈寿身边。

当陈寿的干妹妹,她觉得自己不够格;那就当个丫头也好,天天给陈大人端茶倒水,伺候陈大人的起居她也知足了,反正她本来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当然,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

小莺忽地觉得双颊发烫,已经不好意思再想下去,脸红的就像苹果一般。她还小,估计陈大人不会那样对她吧,可如果会呢……

魔龙城,陈寿的小院内,秋果也来到院外,不必出门便听出发生了什么:火光兽已经被除掉了。

由于她并未经历火光兽之祸,对火光兽本身倒没什么感觉,此时听说火光兽已死,心中仅仅是轻松了些,却并没有多高兴。

事实上,此时的她正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抉择中。

此时她已经完全确信,自己的脑子里的诛心血誓已经消失了。以她对慕斌的了解,慕斌是不可能主动解除这诛心血誓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慕斌已经死了。

她恨慕斌,也同情慕斌,毕竟,慕斌落到这步田地,和她们金秋白狐族不无关系。因为本性纯良,她对慕斌还是有一丝期待的,期待他能解开心结,改邪归正。但是,那也只是一种期待罢了,她心中毫无把握。

多年来,慕斌和诛心血誓就像是两坐大山压在她的心头,成为了她生命里的一部分。如今,当这两坐大山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她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几乎不知该为了什么而活下去。有道是一死百了,慕斌既然已经死了,现在她就没那么恨他了,而只是可怜他……

这些其实都没什么好纠结的,她真正纠结之处在于,她自由了,却不知何去何从。

她完全就是因为慕斌才在这玄都紫府谋了个下人的差事,最后被陈寿挑了来。慕斌已死,这个下人她自然也没必要当了。

可是,自由之后该去哪呢?

栖灵谷金秋白狐一族已经灭族,只剩下她一个,天大地大,竟是没了她的去处。

那么,继续留在魔龙城,继续给陈寿当仆人?

她想到了这半年多来的那些日日夜夜,她和陈寿由陌生到熟悉,关系越来越好。她完全看得出来,陈寿喜欢她,最为难得的是,陈寿从未仗着身份而欺负她,一直对她很守礼。陈寿一点也不像个主子,有活时总会和她抢着干,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每次都如此,这说明陈寿并不是一个只做表面功夫的人。那些一起做饭的经历,那些一起收拾房子的经历,那些两人一起去采买东西的经历,全都让她觉得很温馨,是她从来不曾体会过的。

陈寿喜欢她,那么她喜欢陈寿吗?以前她根本没权力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现在她自由了,这个问题便一化为十,十化为百,百化为万,充满了她的脑海,扑天盖地而来。

然后她就发现,她好像有答案!她根本骗不了自己,每三天一次回慕斌那里受折磨,走到半路上她就已经想回来了,不是怕受折磨,而是因为当天晚上会看不到陈寿,觉得缺失了什么……

陈寿早就成了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属于温馨、幸福,象征着希望、感情的那一部分!

这真是一个让她惊慌失措的发现……

因为,她完全不知道她和陈寿应该如何走下去。

他有他的生活,他的路;而她新得自由,本身其实有着不弱的本事,只是一直以来都用不上罢了,此时完全可以开始新的人生,若还是像个下人一样守在陈寿身边,她又如何能甘心?

然后,她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她骨子里其实还是那个金秋白狐族的族长千金,从来都没变过!

时也命也,给陈寿当下人,她不觉得委屈;但是当恢复了自由身,有权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哪怕她清楚自己也喜欢陈寿,却接受不了这样的极为不对等的身份!

追寻幸福的路上不应低声下气,不应只能仰望另一方,至少她的不行。

……

五天后,陈寿跟随着大部队回到了难民营。

按理说本该休息了,但是不论难民营中还是魔龙城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那些难民的重新安置也全都是问题,更由于这次玄都紫府损失了大量人手,此时活下来的人全都得一个人当成两个人使唤……于是,陈寿竟然马上又忙了起来。

不过,上头倒是专门跟他说了,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他在这次的伏击中立了大功,待上报了天界后,会一并给他奖赏。

陈寿不知道的是,袁颇府主已然让人暗中留意他,考察他的人品能力,只待有个综合评定,便会影响他未来的仕途!

卢洛这少年果然有上进心,陈寿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竟是已经把那《楼轩手札》研究的差不多了,并且完全融入了现在的身份。他虽然在玄都紫府并无正职,但“尉官亲随”一职还是给了他很大的方便,这些天里他可没少忙活,而且和玄都紫府的不少留守人员混熟了。

陈寿心中便想着回头等上头颁发奖赏时,看看能不能开口向上头提一提,将卢洛彻底安排进玄都紫府,哪怕只给他当个护卫呢,日后再慢慢往上爬就是了。

头一天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陈寿便继续履行医官的职责。这些日子来,伤好的人不少,但恶化的也有,反正他是休想闲着了。

第二天下午,陈寿终于想起了小莺,反正他现在也不是非得守在某个地方不可,便依着记忆又到了小莺的帐蓬处。

说起来,小莺这丫头着实讨人喜欢,要是有可能,他倒很想认小莺当个义妹。

“小莺!”

“陈大人?!”陈寿话音才落,一声又惊又喜的悦耳惊呼便从帐蓬里传来。

帐蓬帘子一下被掀开,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下从里面钻了出来,俏生生地站在了陈寿面前,唇红齿白,小脸蛋粉嫩粉嫩的,大眼睛极是有神,不是小莺是谁!

陈寿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天没见过美女了,这乍一见小莺便眼睛一亮,心说这丫头要再发育个两年还得了,笑道:“还叫我陈大人?”

“陈大哥……”小莺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她倒是还记得,陈寿早就让她换称呼了,等那种不适应过去,她便又欢喜起来,“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