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而无风的空气**着我发抖的声音,马喷了两次气,动了动蹄子,一步都没有出去。
“笨马,你动动呀。”
马低低嘶吼一声,哼了一下。我心里一个害怕,赶紧放柔了声音,哄了起来。“聪明的马儿,你动动吧。可怜可怜我。”
“蹭——”马突然扬蹄而跑。
“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我微微往后一仰,被马拉着跑了起来,一个紧张,除了紧紧拉着缰绳,就是半眯着双眸,时刻准备落马的那刻。
一段路后,马慢了下来,我屏住的气总算是松了一口,这才忆起除了喊“吁——”之外,双手拉紧缰绳往后,也是止马前行的一个必要动作。
“嘿嘿,终于刹车了。”
套着马笼的脑袋又转了过来,这是我最讨厌的事情,老觉得它要咬我腿——虽然马并不该吃人。
“别回头,别回头。”
它猛地喷了口粗气,甩了甩马头,忽地飞蹄驰跃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忘了一切一切的教诲,我拉着缰绳,大声叫着,可是,可是马却跑得愈加疯狂。
一瞬之间,风不再柔,不再轻,羽般轻拂蓦地转成了刀割,伴着如剑挥舞般的声响,刮着我的脸庞。
“救命啊!”
我只感觉眼前一片黑色。
可是,那并不冷,因为,我落入的是他的怀中,温暖,安全。小小的痴醉,短短的平静后,那份冷静又窜入了我的思想:“请皇上放开我。”
他没有松手,反而更紧地环住了我的腰。
“你放开我,我要下来!”
沉默依旧是我身后的他选择回答我的方式。
我放开搭在马鞍上的纤细双手,忙着拉开他揽我身上的手。“不要把你放在那么多女人身上的手放我身上。”
这句话,说出的瞬间,我已后悔。是在乎它的过分?不,不是。说出这句话,就代表了我对他身边那么多女人的不满,说出这句话,就代表了我对他留情他处的不满,说出这句,也代表了我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我喜欢上了他。
马突然停了步蹄,止落在青草之间,陷于金黄带红的柔软中。
“等等。”
他吝啬地说了两个字,在我还未回应的时候已经下了马。马很高大,我看了看他,他却没有看我,只是紧紧地拉住了马笼边的缰绳,我等了等,等他扶我下来,然而,却没有。难道,难道是我的话伤了他吗?可是,可是这是事实。
“自己下来。”
我撇了撇嘴,瞅了下枣红高马,线条勾着马背上块块健实的肌肉,美健的长腿坚实地踏在青草之中。我紧紧地拉住马鞍上的环,慢慢地向右侧挪着,半歪的身子摩在马的身上,脚始终探索不到脚蹬上。
紧张让我的脸颊热烫起来,又瞅了瞅他,留下的只是失落。
“能拉我一下吗?”终于,我还是开了口。
“朕不配拉你。”
他的话好涩,他很在意我刚才说的话。我的话伤到他了吗?居然让九五之尊的他说出“不配”两个字。不配,我低低吟道,手忽然一松,从马背上滑了。
“啊呀。”
“完了,腿又要断了”
“兰儿,你没事吧?”
嗯?这声音——好像,不是好像,是真的。
“你走,你离开我。”
“你先起来,朕才能走。”
我耳缘一热,慌乱地从他身上翻了下来,脚下一滑,还没有直起的身,又侧落在他的身旁。
“舍不得,你就躺着。”
正要再起的我,看着依旧躺在地上的他,心里一怔,半露的衣袖道道划痕,擦起的皮微翻着,条条的印落着点点的红。
“你擦到了。”
原来脚下的柔草利起来也是似剑的锋利。我探身过去,想要看他的伤口。然而,他却将手臂收放到了自己身上。
“出血了呢。”
他睡在草上,闭着深邃的褐眸,淡淡地吐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我走了。”
他既然不想和我说话,我留着还有什么意思,况且,和他,我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朕很讨厌吗?”
这次轮到了我的默然。
“朕很残忍。是吗?”
他淡淡地嗤笑,眼眸依旧藏在长密的睫毛之下。
“朕很多情。是吗?”
他继续着自己的话语。
“也很无情。”
枣红的高马朝着一侧又踱了几步,停落一旁。金色斜阳已褪去了那层辉煌,披上了如血的红色。
红,洒落在他俊美无双的脸庞,伴着微拂青丝的风,书着两个让人心碎的字“无奈”。
“你走吧。”
坐在草上的我,看着他的唇慢慢地出着这句话。
“永远,永远,离开,离开这里。”
“你”
“就当朕没有,没有看到。骑上它,离开这里,离开长安。衣服,出城的令牌,还有够你生活的一切,都在上面。现在,现在就走。”
他依旧合着眼,只是说着,故作平静的声音难抑地哽咽。我转眸看向那匹枣红大马,上面放着一个包袱。
“它不会,不会像朕一样,一样伤害你。”
我看着他,除了微动的唇,他的脸上只有微微蹙着的俊眉。
我看着马,包袱里是他留给我走的东西。咬了咬唇,我从草上爬了起来,走向那匹枣红大马。我去哪里?我要去哪里?我在这里又不认识别的地方,突然间,我觉得心里好空,不知该做什么,不知该去哪里?这个世界属于我吗?这个世界不属于我。可是我属于的那个世界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带我回去?蓦然间,我回首看着他。他好静好静地躺着,没有一丝言语。
搭在马鞍边的手,颤抖着,从轻到重,马蹄往着右侧动了几步。
“不要走。”
那声音好低,仿似冥冥中他唇边的自语。他——原来我的空**,是因为他。
“我,我还没有学会骑马,还没有参加狩猎大赛,我怎么走?”
走到他的身旁,强忍着已是迷茫的眼眸,紧紧地锁着欲落的泪,我撇嘴说道。
他睁开了眼眸,惊愕地看着我,幽幽浅褐眸潭中浮着欣喜,长长的睫上粘着清如露珠的晶莹。
“你?”
“契约还有效吗?想这么早就打发我?赔偿金都不够。”
热热的泪滴顺颊而下,我强展着笑颜,冲他说着。
“你,你真傻。”他起身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