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呢?她刚刚明明在这里!!!

难道是……加班加的太多了,产生幻觉了?

管华两只手死死地抓着车门前的栏杆,咽了口唾沫,缓缓回过头,想看看后面。

就在这时,“嘭嘭!”两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

管华犹如惊弓之鸟,吓得叫了一声,右眼皮突突突跳个不停。

右眼跳财,还是跳灾来的?

管华的大脑一片浆糊,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声音发出来的方向。

月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有些微微刺眼,周围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没有。

风停了下来,一只猫头鹰站在不远处的树上,圆圆的眼睛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

挡风玻璃,挡住了风,挡住了灰尘,挡住了烟雾,唯独没能挡住手。

一只人手正在敲着挡风玻璃!

这是一只还算好看的手,它的手指细长,皮肤细腻有光泽,指甲不长却很锋利,悬在半空当中,虚虚握起,正在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挡风玻璃。

“嘭嘭”清脆悦耳,却令人心悸不止。

管华忍不住惊呼一声,向后倒去。

他死死地抓住竖直的栏杆,脊背发凉,毛骨悚然。

正在行进的公交车,速度不算慢,周围越来越偏僻,前挡风玻璃上居然出现了一只人手?!

黑夜让一切变得诡谲离奇,恐怖难明。

谁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个人的手?!

若是个人,他怎么能够在公交车的车顶,伸下手来敲车窗?公交车的车顶光溜溜的,连个扶手都没有,他是怎么待在车顶上的?

若不是人……

管华吓得大声喊着:“司机师傅!快跑啊!”

司机依旧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帽檐压得很低,遮掩着他的五官。

司机没有回复管华,公交车的速度却越来越快了。

管华心想司机听懂自己的话了,司机也在害怕,所以不敢动了。

整辆车上只有自己和司机,现在他们同命相连。

管华忽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只要知道还有一个人和自己一起,那恐惧就开始消散了。

他咬着牙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司机身边。

前挡风玻璃上面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它不再敲击玻璃,反倒伸出一根食指,指向右边。

管华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公交车就猛地向右旋转,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将夜色抛在身后。

“师傅!你为什么要……”

管华不知道这只手想要将公交车指引到哪里,但他知道一定不是好地方。

他连着大叫几声,想要让司机调转方向。

可司机依旧不声不响,一动不动。

管华急了,不管不顾的挤到驾驶位附近,伸手抢夺司机的方向盘。

拉扯之间,司机的身体向后倒去,灰乎乎的帽子掉在地上,转了个圈儿,停住了。

管华也停住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驾驶位上的司机,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一柄大锤子狠狠敲了一下,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驾驶位上的哪里是司机啊?!分明是个稻草人!

稻草人的眼睛是用两颗纽扣缝起来的,鼻子上是一根腐烂的胡萝卜,嘴巴是一条红色的线,从左到右,占了半个脸颊,红线之上,又从另一个方向缝了数条白线。

看着不像嘴巴,倒像是怕稻草人说话,而将嘴巴缝起来了。

可是,稻草人哪里会说话呢?

管华打了个哆嗦,连连后退,后腰磕在栏杆上,疼得他眼前模糊,眼泪漱漱下落。

没有司机!这辆车没有司机!

它是怎么启动的?是怎么前进的?!

管华刚刚升起的一丝勇气这会儿彻底卸掉了,他像一个漏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没了气力。

他的手扶不住栏杆,整个人向后倒去,骨碌碌的滚到公交车后排,摔得鼻青脸肿。

他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该拨给谁。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也说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从天而降的夜色勒住了他的脖子,捂住了他的眼睛,让他喉咙生疼,眼睛模糊。

迷迷糊糊间,他看见了公交车上的应急锤。

好在,他的胸中还藏着一口气。

他不想死,他好不容易从小山村里考出来,还没过上好日子,还有大好的前程。

他咬了咬牙,跌跌撞撞的跑到中间,一把抽出应急锤,对着车窗就砸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的跳了车。

他滚落在一片草地里面,再看向公交车的时候,发现车里面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

管华愣在原地,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只觉得浑身发冷,心有余悸,冷汗一层层的从他的身上冒出来,跌落在地面上,变得污浊不堪。

说到这里的时候,管华哭的不能自已。

“我兢兢业业的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就为了那几千块钱的薪资,天天在办公室跟人点头哈腰的装孙子,不就是为了日子过得好一点吗?

要是有钱,我也不想坐公交车,凭什么就让我遇到这种事情?!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呢?!!!

今天如果不是我跳窗,也许明天我就是一具尸体了!我……”

管华撕心裂肺的吼叫着,他面红耳赤,他涕泪四流,恐惧让他将平日里的压抑和苦闷尽数倒出。

“我就是个码农,每天都在写代码,改BUG,那些电脑语言和架构弄得我头晕眼花,时常胃抽筋。坐在我旁边的女孩儿刚入职的时候热情洋溢,画着精致的妆容,戴着漂亮的耳环,不到半年,她就变得麻木儿低沉,每日蓬头垢面,不修边幅。

她那么年轻,她不想好看吗?她不想穿着漂亮的衣服逛街吗?她做不到,她被困在钢筋混凝土的笼子里,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工具。

我也被困在里面,我们都被困在里面,早晚都会变成一堆腐肉,臭在角落里,等下一批人进来,将我们的肉剁碎了,当成他们的午餐!”

管华说的越发激动,到最后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恶狠狠地看着周遭。

我眉头紧锁,意识到他的状态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