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勃兰迪省的重刑犯监狱么,听说关在那里的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坏蛋……看起来好压抑……”黄大皋偏着脑袋,掀开马车车窗一侧的帘子,用略微有些紧张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四轮马车奔行在通往勃兰迪省的重刑犯监狱的路上,这里距离监狱还有两三里的路程,但此刻,在马车里,透过马车的车窗,就一句可以看到远处的山谷里那座灰色的建筑。
或许是有一些心里作用的因素,也或者那座重刑犯监狱给人的气场就是阴郁黑暗和充满压迫的,哪怕此刻头顶上艳阳高照,远远看去,那座位于山谷中间的重刑犯监狱,就像一只食腐的秃鹰一样蹲在那里,绝不讨人喜欢,远远的,甚至就能让人感觉到那里的腐败与尸体的气息。
“几年前,勃兰迪省重刑犯监狱发生过一次恶名昭著的暴动,这次暴动最后虽然失败了,但在这座监狱落在那些重刑犯手上七天的时间里,监狱里的囚犯却死了百分之六十,你知道那些囚犯是怎么死的么?”周鼎安眯着眼睛说着,突然幽幽的问了黄大皋一句。
黄大皋果然傻傻的问了一句,“怎么死的?”
“那座监狱的食物都是每天从外面送进去的,因为暴动,监狱里的食物无法送达,那些囚犯因为饥饿,就在里面吃人,还有囚犯在监狱里用死尸祭祀邪神,导致监狱内的许多囚犯被邪法污染,最后互相吞噬,你吃我,我吃你,听说后来进入到监狱内的调查局的那些资深的秘密警察都吐了,听说那监狱里现在进去还能嗅到血腥气……”周鼎安绘声绘色的说着,让这车厢里的雁浅浅的脸色就开始发白起来,脸上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除了夏平安之外,这加长的马车车厢里还坐着六个人,林珞瑜今天好像失去了平时杠精的兴致,她就坐在夏平安对面,双眼一直在夏平安的脸上和身上溜达着,目光充满了探究,似乎想要从夏平安的身上发现什么秘密一样,从今天早上上了马车开始,林珞瑜就是那副表情——夏平安昨日在安第斯堡的表现,实在太抢眼了,几乎一日之间就让安第斯堡人人侧目。
其他两个人也是安第斯堡的新学员,那个红头发的女子叫黛丽丝,还有一个留着浅褐色短发的灰眼珠的男子,叫博纳格,这两人也都是今天和夏平安他们一起到勃兰迪省的重刑犯监狱完成刽子手任务的新学员。
夏平安的目光虽然透过马车的车窗看着远处的监狱,但目光的焦点却没有在那座监狱上,对即将到来的所谓“刽子手考验”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夏平安的左手的手掌心里,还摩挲着一枚残缺的5芬妮的铜币,那铜币只有一半,夏平安的脑袋里还在回**着方平今天早上和他说的那些话。
“从你乘坐马车离开安第斯堡的这一刻开始,你在安第斯堡就算正式毕业了,很快,会有人和你联系,告诉你新的任务,作为信物,那个和你联系的人手上会拿着那个5芬妮硬币的另外一半,他就是你以后的联系人,代号叫硬币……”
“硬币?教官,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是的,我不知道,因为你被守夜人看中了,守夜人在调查局内部是最特殊的存在,他们对外只有代号,通常情况下都是单线联系,而且身份严格保密,在和你交代完这些之后,根据调查局的保密规则,这些信息我以后不会再和任何人提起,你也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我就这么离开安第斯堡,难道其他人不知道我加入了守夜人么?”
“你在安第斯堡的档案中会记载你在一个第一月内出色完成了在安第斯堡的培训,转为调查局的二级警察并被调查局任命为驻柯兰德的巡查员,巡查员就是你的官方身份,从安第斯堡毕业的许多新学员都会被任命为各地的巡查员,这个身份不会让人怀疑的!”
“所以,我现在等于是拥有了双重身份……”
“是的,今天完成刽子手的任务之后,你就可以到柯兰德的调查局正式报道……”
“薪水也是两份么?”
“咳……咳……这个你和硬币联系的时候问他吧,我也不太清楚守夜人的具体薪资情况,但在调查局内部,所有人都知道守夜人能动用的资源是最多的,待遇应该不会差……”
调查局的巡查员有点和警局的便衣警察和巡警的角色类似,但却拥有更大的行动自由,相当于调查局驻各地的耳目和可调动的灵活在编力量,巡查员在调查局内部的人数众多,编制不算小,所以这个官方身份没有任何破绽,在调查局内部属于可以半公开的。而守夜人的角色在调查局内部都是高度保密,行动也是机密,哪怕是调查局内部的人员也只知道守夜人的代号,比如说——硬币!
……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重刑犯监狱的门口,两个监狱的狱警打开了漆黑的大铁门,让马车进入到监狱之中,这监狱内都是高墙和铁丝网,从马车内部向外看去,到处都是堡楼和哨卡,持枪的狱警在堡楼上来回巡视,马车行走在那狭窄的通道内,有一种不见天日的感觉,等马车停下的时候,已经来到了监狱后面的一个刑场。
赶着马车的奥格斯特教官下了马车,敲了敲马车车门,“可以下车了……”
下了车,夏平安打量着这里,这个刑场的面积,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大小,周围都是二十多米的高墙,刑场土地上长满了荒草,几个行刑的断头台就在他们旁边,那断头台上是一套固定死刑犯的工具,让死刑犯跪在地上,手脚不能动,然后把脖子从一个孔洞内伸出来,等着被砍脑袋。
监狱这本已经准备就绪,几个戴着刽子手的红色头套的人已经拿着大刀站在断头台的边上。
留着大胡子的奥格斯特教官在和几个监狱里的官员在旁边沟通着什么。
这刑场的气氛莫名有些阴冷,但就在这阴冷的气氛中,却有不少苍蝇不断围绕着那几个断头台转来转去,那是被断头台周围的血腥气吸引过来的。
“不……不是开枪处决么……怎么……怎么是砍脑袋……”雁浅浅看着那断头台上的架势,脸色煞白,眼神慌乱,说话都在打颤。
对刽子手来说,开枪的话心里压力还要小一点,没那么血腥,只要近距离扣动扳机就可以了,而用刀砍人脑袋的那种场面,近距离看着人脖子断掉鲜血直喷脑袋滚落到地上,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心理素质来承受的。
不仅是雁浅浅,那个叫黛丽丝的女性学员也明显感觉很紧张,双拳紧握,眼神像小鹿一样慌乱的四处张望。
“就把那些坏人当成牲口,就像杀猪一样的杀了就行了……”黄大皋自己给自己鼓着气,然后,他看到了脸色平静的夏平安,“平安,你……你不紧张么?”
“保护好人的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让恶人去死,清除罪恶就是维护善良,所以,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夏平安平静的说道。
“不错,说得很好,保护好人的最有效的方式,就是让恶人去死,这正是我们调查局最重要的职责,今天被处决的囚犯都是人渣,罪该万死,让他们下地狱,正义才能实现。”
奥格斯特教官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的手上拿着几个刽子手戴在头上的红色头套,“监狱很快就会把要今天处决的死刑犯带来,处决的方式是斩首,你们轮流上去担任刽子手,其他人就在旁边看着,你们每个人最少要处决一个人,这个刽子手的头套能缓解你们的压力,可以让你们更快的进入角色……”
奥格斯特教官把手上的红头套发给大家。
黄大皋领取了一个,周鼎安也领取了一个,博纳格也领了一个,林珞瑜领了一个,雁浅浅和黛丽丝犹豫了一下,也咬着牙领取了一个。
领到头套的人各自把那血红色的头套戴好,遮住自己的头和脸,只有一双眼睛从头套的缝隙之中露出来,看起来模样有点怪异。
轮到夏平安的时候,夏平安摇了摇头,“我不用!”。
奥格斯特教官深深看了夏平安一眼,点了点头。
很快,就有九个穿着囚服的囚犯被狱警押了出来,一个在刑场监督的监狱官在大声的宣读起执行斩首的命令。
“亚尔弗列得,男,46岁,因为拐卖残害儿童,罪行累累,于神历第七纪元1573年6月被勃兰迪省高等巡回法院判处死刑,斩首,今日验明正身,在勃兰迪省的重刑犯监狱执行死刑……”
随着监狱官一宣读完,一个有气无力满脸黝黑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就被狱警押上了断头台,迅速被固定在那断头台上,整个人跪着,脑袋从铁枷之中伸了出来,就像一只被打断了脊椎的癞皮狗一样。
“你们谁第一个上?”奥格斯特教官看向夏平安他们问道。
看到众人都沉默,夏平安就上前一步,“我第一个来吧……”
“好!”奥格斯特教官点了点头,又对其他人说道,“你们睁大眼看着,不许闭眼,谁闭眼,呆会儿我让谁一个人收拾尸体,让他看个够。”
众人都在断头台的旁边,距离只有几米,这个距离,是近距离观刑了。
夏平安走到了断头台上,接过旁边刽子手递过来的雪亮的大砍刀,看都不看那个跪在地上的杂碎,一刀斩下,那个人的脖子上一股污浊的鲜血从颈部喷出,那个人的脑袋就滴溜溜的滚落到了地上,干脆利落。
周围的一大圈苍蝇一下子就飞了过来……
只是,在那个人脑袋滚落的同时,站在下面的雁浅浅身子一软,整个人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黛丽丝转过身,一下子掀开刽子手的头套干呕起来。
这种死亡的刺激,对很多第一次经历的人来说,很难承受。
夏平安把刀递给了旁边的刽子手,整个人平静的从断头台上走了下来。
还没有走下断头台,夏平安就感觉自己秘密坛城的那座巨塔上空,从塔尖上涌出了五点神力。
夏平安脸色平静,但整个人心中却激动起来,因为,他终于证实了一件事,似乎只要斩杀了恶人,那座巨塔,就能会有神力从塔中析出,就像给自己的奖励。
除了神力之外,那巨塔下面的牢房之中,此刻也应该多了一个在烈焰之中哀嚎的罪恶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