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那个护卫话音一落,黄公子脸色微微一变,他手上的茶杯,就像是会烫手的烙铁一样,从黄公子的手上一下子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粉碎……

月夫人看了黄公子一眼,心中也咯噔一下。

“反了,反了,成何体统,一个小小的督查署居然闹到我们黄府来了,杜护院呢,黄管家呢,传我的话,把那些闹上门的人全部抓起来,看我不到裁决军那里去告他们……”黄夫人气得柳眉倒竖,一拍桌子,大发雌威的训斥道。

“黄管家已经死了……”一个声音从外面传到了屋内。

随着这个声音出现,穿着一身黑色的防水风衣,戴着黑色毡帽,气质冷肃的夏平安就从外面平静的走了进来。

那个老禀告的护卫看到夏平安,再次吓得一个哆嗦。

黑龙跑在夏平安的前面,一进入屋子,就对着黄威黄公子汪汪汪的狂吠起来。

夏平安的目光看向那个黄公子,心说,找到了……

那个黄公子一看到夏平安,就像老鼠看到猫一样,那种本能的畏惧,让他的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后要缩。

龙超和其他几名督查署的队员也跟着夏平安走了进来。

“你说什么,黄管家死了?”黄夫人惊愕片刻,一下子勃然大怒,“胡说八道,黄管家怎么会死,你是谁,你们长官是谁,居然敢擅闯黄府,在这里胡言乱语,惊扰我黄府的客人,好大的胆子!”黄夫人居高临下的指着夏平安训斥道,“你们裁决军的林毅大人我都认识,林大人是这么教你们做事的么?还不给我滚……”

夏平安这才把目光转向黄夫人,淡淡的扫视了黄夫人一眼,“这位是黄夫人是吧,我是东港督查署的督查使夏平安,一个月前我们东港区有不少妇女被人QJ伤害,我们抓到了一个凶犯,但还有一个凶犯在逃,我今日根据线索,追踪那个凶犯到了黄府,黄府管家刚才阻挠我们督查署办案,还向我们出手,已经被我击杀!”

“不可能……不可能……”黄夫人也被吓到了,脸色惊慌起来,她看向那个来禀告的黄府护卫,厉声问道,“黄管家呢,黄管家怎么还不来?”

“黄管家……黄管家刚刚被……被这个人轰杀,化成了灰……”那个护卫喏喏的说道。

这话听在黄家母子的耳中,就像惊雷——黄管家真被杀了?

“我依照督查署的职权和国法办案,你认识谁和我没关系,你若想告我尽管请便!”夏平安冷冷的说着,然后指着面色惨变的黄威,“我现在就要把他带走调查……”

“不许……”黄夫人直接张开手,挡在夏平安面前,“我夫君是安西省总督,这里是黄府,我看谁敢乱来……”

“……我没犯事……我没犯事,他们污蔑我……”黄公子大叫着,用又惊又怒的目光看着夏平安。

在客厅里的那个月夫人站在一旁,眯着眼睛,一言不发,就看着客厅中众人的表现。

“我没有污蔑你,那个被我们抓到的家伙刚刚已经交代了,主谋是你,他是胁从,那些妇女,都是你下的手,他已经全部都交代了……”夏平安轻轻说道。

“胡说,我和他明明……”黄公子说了半句,突然住口,脸色猛的一变……

夏平安笑了笑,轻轻拍手,“你是不是想说你和他明明是一起犯案,他怎么敢诬陷你?还是你想说,你和他明明都说好了,只要他从督查署出来,你就给他无数好处,他怎么可能出卖你?”

黄威紧紧闭着嘴巴……

“我儿子没犯事,你们不能在我黄府抓人!”黄夫人挡在前面,气势汹汹的挡在夏平安前面。

“督查署办案,你一个妇人同不同意与我督查署何干……”夏平安冷冷一笑,脚下一跺脚,那画地为牢的术法直接在屋中出现,地面上闪过黄色的光圈,直接就把黄夫人和黄威两个人圈住了,动弹不得,夏平安指着黄威,冷冷下令,“给我拿下,如敢反抗,就地格杀!”

龙超冲上去,手上拿出禁锢镣铐,直接往着黄威的脖子上套去。

黄威是召唤师,他可以反抗,但他不敢,在知道夏平安杀了黄管家之后,看着夏平安看着自己的冰冷目光,黄威骨髓之中都有一种颤栗感,他知道,他若是敢反抗,夏平安真能把他在这里杀了,黄管家是三阳境都被夏平安所杀,夏平安要杀他,那更不费力……

咔嚓……咔嚓……咔嚓……

禁锢镣铐眨眼就把黄威的脖子,手和脚铐了起来,黄威一下子就从二阳境的召唤师,变得和普通人一样了。

夏平安解除黄威脚下画地为牢的术法,两个龙超手下的召唤师,一把抓着黄威,就扭送过来。

“东港督查署,夏平安……我记住你了……我们黄家跟你没完……我一定要去裁决军找一个说法……”身体动弹不得的黄夫人只能站在原地威胁夏平安。

“走……”夏平安干脆利落,也不管客厅里的其他人,转身就走。

龙超等人押着黄威跟上。

一直到此刻,对龙超等人来说,依然感觉像是做梦一样,督查使大人居然真的就带着他们义无反顾的从黄府把黄家公子给抓了出来?

那种畅快爽利的感觉,就像夏天饥渴难耐的时候喝了一碗冰镇酸梅汤一样,对督查署的那些队员来说,难以形容。

黄家公子刚才自己都说漏嘴,他就是那条漏网之鱼,督查使大人没有冤枉他。

看着夏平安带着黑龙走在前面的背影,龙超看向夏平安的目光,已经变得无比崇敬。

夏平安带着人走出黄家后院的客厅,刚刚穿过一个院子,迎面就来了几个人。

那是一个满头银发有些弓腰的老妇人,在几个黄府护卫和侍女的搀扶下快步来到这里,那个老妇人身后一个黄府护卫的手上,还恭恭敬敬的捧着一根拴着彩绸的龙头拐杖,气势十足……

“奶奶,救我……”看到那个老妇人出现,黄威就像看到救星一样大喊起来。

“乖孙子,别怕,奶奶来救你,谁都不能带走我孙子……”老太太气得手都发抖,颤颤巍巍的指着夏平安,气势凌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我们黄府抓人?”

“犯了法自然该抓,怎么,黄家的人抓不得?”夏平安停下脚步问道。

“就是抓不得……”那个老太太蛮横的说着,一伸手,旁边的那个护卫把那根拴着彩绸的龙头拐杖递过来,老太太举起龙头拐杖,就像举着无上的权威,对夏平安说道,“这是老身80大寿时陛下赠给黄家的御杖,赶紧把人给我放了……”

“呵……呵……”,夏平安不屑的笑了笑,一跺脚,又是一个画地为牢的光环在那个老太太脚下出现,把那个老太太也给禁锢住了,然后带着人,直接从那个老太太的眼皮底下走过,丝毫不把那个老太太放在眼里,在走过那个老妇人身边的时候,夏平安看了那个老妇人一眼,“你喜欢举就举着吧,陛下赐给你黄家的东西不是让你黄家拿来在我督查署面前耀武扬威的,你黄家的一根拐杖,在国法面前就是一根木棍,唬不住督查署,也吓不住我夏平安,念你是妇人,年级又那么大,就饶你一次,若是其他人敢阻拦,我定斩不饶!”

“奶奶,救我,救我……”黄威大叫。

“呱躁,掌嘴……”夏平安冷冷说出两字。

龙超大手挥出,两个耳光直接抽在黄威的脸上,打得黄威满脸鲜血,一张脸一下子肿成猪头,连忙闭了嘴。

黄府的护卫护院,没有一人敢阻拦,大家就这么看着夏平安把人押走。

夏平安前脚刚走,后脚那个老妇人脚下的画地为牢的光环消失,老太太用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夏平安的背影,“你……你……你……”,说着说着,一口气上不来,直接被气晕了过去。……

夏平安走出黄府,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天上的雨突然变大了,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上京城上空乌云如墨,堆积了一层又一层,能见度都低了不少,就像天黑了一样。

花梓琴和她手下的队员就守在黄府外面,全身被雨淋透。

督查署的那三辆马车也停在了黄府门口。

“大人……”花梓琴走上前来,看着押出来气息蔫蔫的黄公子,心中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外面有情况么?”夏平安问道。

“刚才黄府飞出几只报讯的飞鸟,还有几个黄府的护院家丁,已经被我拦下了,刚才府里面动静有点大,还有这片区的警察巡逻路过,想要探查情况,已经被我赶走!”花梓琴说道。

夏平安抬头看了看天空,微微皱了皱眉,飞鸟是报讯的手段,但报讯的手段却不止这飞鸟一种,他突击进入黄府,打了黄府一个措手不及把人抓出来,但这并不代表黄府在这上京城就这么一点能力,这片区的巡警过来探查情况,黄府的情况,估计外面已经有人知道了。

想要把黄威押送回东港督查署,沿路恐怕不太顺利。

“走,大家做好应变准备,回督查署!”夏平安下令,所有人上了马车。

龙超亲自坐在第一辆马车上,充当车夫,驾起马车开路,花梓琴在后面的那辆马车上押后,夏平安则带着黄威坐在中间的那辆马车上,马车的两边车门的踏板上,各自站在两个督查署的召唤师做护卫。

“驾……”随着龙超一声鞭响,三辆马车就穿入到雨幕之中,在路上飞驰起来。

马车车厢内,身上带着镣铐的黄威就被夏平安丢在马车的地板上,躺着。

躺在马车车厢里的黄威看着夏平安,眼神怨毒仇恨,但却冷笑了起来,“东港区督查署,一个小小的督查使,居然敢惹我们黄家,你不知道你惹了什么人,我父亲虽然不在上京城,但我三叔和二叔却在上京城,夏平安,我告诉你,你完了,就算裁决军也保不住你!”

“哦,你三叔和二叔是什么人啊,这么厉害?”夏平安低头看了黄威一眼,低头问道。

“呵呵,你很快就知道了,我和你打赌,你今日没有能力把我押回你的督查署,你一个小小的督查使,以为就能在上京城横着走么!”黄威自信的说道。

夏平安笑了笑,“是吗,那我也和你打这个赌,我今日一定能把你带回督查署,而且,我以后完不完不知道,在我完了之前,你肯定是先完了……”

“是吗?”黄威继续冷笑,“用不了几天,跪在我面前的就是你,你最好想清楚!”

“你不信?”夏平安反问。

“你以为你有这个能力?没有证据,你奈何不了我……”

夏平安摇了摇头,冷冷的看着黄威,弯腰,伸出手拍了拍黄威的脸,啪啪作响,“我不喜欢你对着我冷笑的样子,在我面前,坏人不能这么嚣张,而且,你记住,不管你姓什么,你爹是谁,你叔是谁,有谁要保你,你现在落在我手上,我说你完了,你就完了,谁来都没用,证据?呵……呵……你以为你是在和谁打交道……”

说着话,夏平安伸出一只脚,踩到了黄威的小腹下面。

黄威一下子害怕起来,身体开始扭动,想要避开,惊叫,“夏平安,你……你想干什么?”

“我说你完了,你就完了,你以为还要等到明天么,你家这么有钱,你去窑子妓院找那些爱钱的女人不好么,非要去糟蹋祸害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子?”夏平安说出三个字,脚上开始用力踩下去,用皮靴的脚底和脚跟狠狠的碾着黄威小腹下面的致命要害,就像踩烂香蕉和臭鸡蛋一样……

“啊……”黄威惨叫,身体像虾子一样卷曲,扭动,脸色瞬间由白变红,由红变绿,身上青筋暴起,肌肉**,开始在车厢里扭动,挣扎,但最后都徒劳。

那剧烈的疼痛,直接让黄威的身体在抽搐两下之后,口吐白沫晕了过去,像一条死狗一样。

哗啦啦的雨滴打在车窗上,车外的人已经听到车内传来的惨叫,但都毫无所动……

……

东港督查署的三辆黑色马车奔行在大街上,龙超赶着第一辆马车,长鞭飞舞,那刺耳的鞭声,驱使着拉车的马匹在街上飞驰,也会把路上的行人和前面道路上的车马吓得连忙避开。

冰冷的雨点打在龙超的身上,防水风衣被打得像筛子一样作响。

所有马车上的人,都打起了精神。

三辆马车冲出黄府不到五百米,就被拦住了。

前面的道路上,有路障横在路上,一群同样穿着黑色防水风衣,戴着铁手套的人堵在了前面。

站在那些人前面的,是一个有些发胖,眼睛下面有着两个浓浓的黑眼袋,眉宇间有些阴鸷气息的中年人,在抽着烟,身边站在一个人,给那个人打着黑色的雨伞。

“吁……”看到前面有人堵在路上,龙超拉动缰绳,那翻飞的马蹄在四蹄落地,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滑出十多米,水花四溅,那马车才停了下来。

黑色雨伞下的中年人,看到龙超停下马车,就把手上的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然后开了口,“龙超,你们东港督查署的到我这地头办案,也不打一声招呼,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尧大人,东港督查署办案追拿凶犯至此,凶犯已经被缉拿,随后东港督查署会有公文送来,还请尧大人把路让开,我们正要押送凶犯回督查署!”马车上的龙超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说道。

“凶犯,我怎么不知道我这金阳区哪里有凶犯,既然有凶犯,就把凶犯交给我好了,金阳区的凶犯理应归我们金阳督查署管才是啊,你们回去吧!”那个中年人挥了挥手,“这案子我们接了,改天东港督查署把资料和其他人犯都移交过来,我们督查署会给你们行文的!”

“尧大人,这不合规矩吧!”龙超在据理力争。

“哈哈哈,规矩都是人定的,何必那么死板,今日东港督查署的诸位兄弟都辛苦了,改日我请客,请今日办案的兄弟们好好喝一顿,算是赔罪!”那个中年人笑了起来。

龙超闭着嘴,不说话了,因为他已经听到身后的夏平安从马车上下来了。

夏平安没有打伞,任由瓢泼大雨淋在身上,下了马车的他踏着街上的雨水,沉默着,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中年男人的面前,那锐利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个中年男人的脸上。

随着夏平安沉默的走来,夏平安身上隐隐传来的巨大压力,让那个男人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僵硬起来。

“这位就是夏督查使吧,我是金阳督查使尧有常,都是自家兄弟,夏兄弟刚刚成为督查使,可能有些情况不太清楚,夏兄弟今日就卖我一个面子,把车上的人交给我吧?”尧有常僵硬的笑了笑,对夏平安说道。

夏平安淡淡笑了笑,目光从尧有常那被酒色侵蚀得已经浮肿的脸上扫过,又扫过尧有常身后那些沉默着站在大雨中的人,他没有理会尧有常,而是对尧有常身后的那些人说起话来。

“诸位兄弟,我刚刚从黄府过来,你们知道我刚刚到黄府,和黄府看守府门的几个家奴表明身份说我是督查署的,要来办案追拿凶犯的时候,那黄府的家奴是怎么和我说的么,那黄府的家奴对我说,我们督查署要进府缉凶,得先给他们递条子,他们黄府的管家同意了,我们才能进去!

我当时就诧异,我们督查署光明正大的办案,何时需要沦落到看那些豪门家奴的脸色了,居然还要递条子,居然还要让那些家奴同意?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夏平安在大雨之中狂笑着,声音在整条街上轰鸣着,然后目光转落在尧有常的脸上,目光充满了蔑视,“一直到现在看到你,尧有常,我才明白为何一个金阳区豪门的家奴都敢在我们督查署和裁决军面前嚣张跋扈,一个家奴都敢让督查使递条子?”

尧有常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愤怒的看着夏平安,“夏平安,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不配加入裁决军,不配做督查使,你不配穿这身衣服,你做这个督查使,不仅侮辱了裁决军,更侮辱了金阳督查署的所有弟兄,你让你手下的弟兄跟着你被那些豪门的家奴看不起,裁决军之所以叫裁决军,那裁决维护的,是世间公道,是天地正气,还有大商国的森严律法与亿万百姓心中的良心,你告诉我,黄家让你出面来拦我,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许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带着这些兄弟在这里和你一起淋雨,就为给一个QJ的凶犯出头,保驾护航?”

听着夏平安的怒斥,那些站在尧有常的人,有的人紧紧抿着嘴唇脸色僵硬,有些人低下了头,尧有常则在夏平安的怒斥中连连后退。

“轰隆隆……”天上有闷雷滚过,震动着整个上京城,那划破天空的电光,让尧有常的脸色在这一刻分外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