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打算咬。
唇上的伤愈合慢, 就算不亲,一日三餐免不了碰触汤汁,好几日才恢复如初, 再说, 他们快要到家了,等会被公爹婆母等人发现, 问上一句那多丢人。
楚音道:“妾身不可能再咬殿下。”
但她的反应跟那日有些像。
他看一眼她的手:“你抓得很紧,是不是又觉得我何处不妥?”
“……难道殿下觉得此举正常?”她盯着他此刻颜色极艳的唇, “妾身之前说过, 殿下克己复礼,自律严谨,故而妾身才会奇怪。”
人的变化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等自己察觉时,已然适应, 甚至是喜欢上这种变化。
陆景灼道:“以后你不必觉得奇怪, 习惯就好了。”
“……”
半个月前被亲个脸他都要讲规矩, 现在倒好, 居然要她习惯, 且面不改色。
楚音惊讶得不知说什么。
他再度低头亲她。
比刚才稍许激烈了些,她感觉唇上抹的口脂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 隐隐有些发疼时,他的吻忽然落到了耳廓, 再沿着耳垂蔓延到脖颈。
一路点火,腰间的手掌也越握越紧,忽地往上。
两捧丰软被攥住, 楚音的身子由刚才的紧绷瞬间变成了无力,唇间差些溢出喘声。
上次是误会, 以为他要在马车上行房,但这次感觉是真的……
在外多日,停留于几处县衙,安丰县的那张床就不说了,还有虫子,但后来到达别的县,又诸事缠身,憋了半个月,可能也怪不得他。
楚音能理解,但不能接受。
等会入了宫,肯定是先拜见公爹婆母,哪里有空去清洗整理?
她正待劝阻,却觉脖颈一疼,几乎是被啃咬了下,而后抱着她的丈夫停止了一切动作。
车内香味混杂,格外浓烈。
楚音将窗打开。
深秋的风吹入,身上隐有薄汗的两人都觉一冷。
发现腿上的妻子微颤了下,陆景灼伸手把窗关上。
“小心受凉。”他声音低哑。
楚音道:“我怕殿下不够清醒。”
他刚才是差点要了她,不过这不意外,他对楚音向来是有欲望的,再加上这段时间素了一阵,会很强烈,陆景灼将她抱下腿:“倘若我真不清醒,你开窗也没用。”
“是吗?”楚音目光掠过他平静的脸,真心请教,“那妾身该如何?”
“配合我。”
“……”
一时不知他是玩笑话还是认真的。
………………………
两个儿子在外如何办事,建兴帝一清二楚,故而知晓他们今日归来,早就命膳房准备庆功宴,还请了宝成公主与次媳唐飞燕入宫,热闹一下。
时隔多日没见丈夫,唐飞燕打扮得极其艳丽,粉衣花裙,娇嫩如春日桃李。
姜皇后笑着打趣:“想景辰了吧?”
唐飞燕脸颊一红,没有否认。
陆珝,陆珍知道双亲已在回家的路上,都很激动,拉着祖母的手问:“还要多久呀,怎么一直没到?”这阵子,两孩子住在坤宁宫,跟姜皇后亲近了不少。
天真浪漫的孩子,即便偶尔吵闹,也叫人心生愉悦,姜皇后感觉自己最近都年轻了几岁。
“快啦,快啦,耐心点等,”她将孙女儿头上一朵珠花戴戴正,又招呼陆景睿,“你陪珝儿玩一会吧,这孩子都坐不住了。”
陆景睿答应。
宝成公主此时也到了坤宁宫。
“姑姑,”唐飞燕眼睛一亮,眉开眼笑地上前迎接,“您搬到公主府后,真是容光焕发,越来越好看了!”
谁料宝成公主淡淡应了声,就与她擦身而过。
唐飞燕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二侄儿跟二侄媳都喜欢向她献媚,早前宝成公主还挺受用,但经历了江羡一事之后,想法改变了,如今看到此种谄媚只觉作呕。
宝成公主向姜皇后行礼:“嫂嫂,您瞧着气色不错。”
“亏得珝儿,珍儿,”姜皇后打量她,“你最近如何?一个人住在公主府是否习惯?”
她跟江羡和离一事,姜皇后很是惊讶,但又佩服宝成公主的果断。
没了感情的夫妻在一起过日子,何等折磨,她最清楚。
“可自在了,”宝成公主的笑容很明朗,“也是托哥哥的福,不然我哪儿住得上这样的宅院?”兄长赐下的公主府乃是仁宗年间的燕王府,比宣宁侯府都要宽敞精致的多。
二人说话间,听闻宫女禀告,说太子殿下的马车已入宫。
兄弟俩与楚音先去了乾清宫。
陆景灼向父亲禀告六大县城播种的情况,建兴帝虽然已提早知晓,仍听得分外仔细,陆景灼说到另外两处县城时,叫陆景辰来陈述。
建兴帝的笑容略深了些。
尽管他将次子留在京城没有让其就藩,却并不希望看到兄弟阋墙,观得就是陆景灼的胸怀,今次这长子自然没有让他失望,而次子也担得起大任,建兴帝十分开怀,立马重赏了两个儿子。
“走吧,朕给你们庆功!”建兴帝一摆手,起身走向殿门。
中途顿了下,他朝一直保持沉默的长媳看了看:“阿音,你表现得也不错,不过朕就不赏你了。”
楚音福身道:“儿媳能得父皇夸奖已是荣幸。”
建兴帝一笑,大步出去。
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唐飞燕是晚辈,跟陆景睿在大门外候着,见到一众人的身影,她疾步跑去,依次对建兴帝,陆景灼夫妇行礼,而后就扑入了丈夫怀里。
陆景辰轻咳一声,但没有躲,低声道:“没个样子。”
妻子这般想念自己,他心里是喜欢的,碍于有旁人才训斥一句。
唐飞燕并不放手,仍抱紧他的腰。
小别胜新婚本就该这样。
楚音瞄了一眼陆景灼。
可惜他不喜欢她,以至于她那时从文殊寺回来,故意装得端庄,而他就更不用说了,一点想她的表情都没有,瞧瞧二弟跟二弟妹。
感觉到她的眼神,陆景灼也朝她看去。
楚音却又侧过头。
唐飞燕委屈道:“你不在,老有人欺负我。”
“谁啊?”
“我娘,还有……”唐飞燕小声道,“还有姑姑,刚才我什么都没做,姑姑就对我冷着脸,我怎么也想不出我何时得罪她了!”
陆景辰皱眉:“你真没做什么?”
“没有,你不信我?”唐飞燕恼了,“我天天呆在家里,哪儿都没去,能做什么!倒是姑姑,她前几日和离了,搬入了公主府。”
声音有些大,传到前方。
楚音惊讶的跟陆景灼道:“殿下听见没,姑姑竟然已经和离。”
“嗯,不奇怪。”
“也是。”宝成公主有公爹撑腰,和离确实不算什么,她只是没料到会那么快。
“大哥大嫂,你们没走几日,父皇就下令让姑姑姑父和离,要不是姑父写放妻书拖了几日,还会更快呢,”陆景睿见他们谈到此事,便详细告知,又打量一眼陆景灼,“大哥瘦了些,不过也正常,才半个月居然就把事情办好了,想来都没有休息吧?”
“主要是怕影响播种,故而速战速决。”
“也只有大哥有此能力做到,难怪父皇会派大哥去督察。”
明明是派了他跟二弟,只剩下陆景睿。
陆景灼伸手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一众人行到屋内,两个孩子见到父亲母亲,急着跑上去,伸出手要抱。
陆景灼跟楚音一人抱了一个,去给姜皇后,宝成公主请安。
“珝儿,珍儿可给母后添麻烦了?”楚音问。
“没有,他们太乖了,哪儿来的麻烦?”
听到妻子的话,建兴帝想起了上次跟两个孩子待在玉辂内的一个时辰,顿时觉得男女有别,孩子可爱归可爱,也实在麻烦的很。
“娘回来了就不出去了吧?”陆珍问。
“嗯,最近都不会出去,”楚音低头亲亲她的脸蛋,“娘给你们带了礼物呢,回去给你们看。”
“好呀!”
陆珝却是问父亲骑大马的事,他就惦记这个。
陆景灼答应后日带他去骑,而后忽然问楚音:“可看出变化?”
楚音:“……”
还真看不出。
难道半个月真的很短吗?
她嘴硬:“还是高了点的,这么一点。”用拇指跟食指做了一个手势。
有种固执的可爱。
陆景灼唇角翘了翘,没拆穿她。
姜皇后命宫女们摆饭。
陆景辰笑着跟宝成公主说话:“姑姑,我才听闻您的事,您最近如何?若有需要侄儿效劳之处,您尽管说。”
宝成公主淡淡道:“我有事也是请兄长帮忙,景辰,你操心好自己的事情就成。”
跟以前比,态度迥异。
唐飞燕在后面拉他衣袖:“是吧?我没骗你吧?”
陆景辰沉吟:“对,你没骗我。”
可为什么呢?之前都好好的。
不对,在姑姑和离之前,他去宣宁侯府就吃了个闭门羹,或许从那时开始,姑姑就讨厌他们了。
陆景辰眉头紧皱。
“会不会是……”唐飞燕朝陆景灼夫妇看。
她怀疑那二人使了什么手段。
“不可能,”陆景辰低声道,“此趟我立功是因为大哥,”虽然陆景灼也有其目的,但那功劳也是实实在在给了他,楚音就更不会做挑拨离间的事了,“大嫂还提醒我带礼物给你,甚至亲自挑选呢,”他招招手,让信石把玉雕拿来给妻子看,“你瞧瞧,可喜欢?”
唐飞燕双眸圆睁:“真的吗?”
楚音竟会做这种事?
“我骗你作甚?随你去问谁。”
唐飞燕不说话了,只盯着那翡翠玉雕看。
那鱼胖乎乎的,形状可爱,背上驮着个如意锁,确实很合她喜好。
“好吧,我信你。”
“所以你莫要再跟大嫂作对,明白吗?”
之前被母亲也叮嘱过,见丈夫的表情又极其严肃认真,唐飞燕乖巧点头。
等菜上齐,建兴帝率先入席。
佳肴飘香,众人言笑晏晏。
饭后宝成公主与陆景灼道:“下回我与哥哥说,让你带阿音出宫一趟,我搬了新家,也该请你们来坐坐。”上次是这侄儿提醒她,她还没有道谢。
陆景灼很是意外:“好,劳烦姑姑。”
楚音却是在问陆景睿的伤势:“三弟,马院正那次给你治伤,治得如何?”
“……”
大嫂一回来就关心他,真让人消受不起。
陆景睿道:“马院正说可以试试针灸,但作用可能不大。”
“哪怕是千分之一的可能也得试一下,”楚音苦口婆心,“三弟,你还年轻,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你这样,很让人痛心。”
痛心?
陆景睿瞄了一眼眉眼柔和的楚音,真猜不出她的心思,只委婉道:“大嫂,我已经习惯左手了,没必要非得用右手。”
他就是想右手一直“废着”,好在陆景灼跟婆母面前显。
楚音在心里冷笑,语气却保持温柔:“三弟,你能跟我说说理由吗?我实在不解……我自个儿身子弱,底子不好,起初练功法都练不动,但我没有放弃,后来又去学骑马,不瞒你,骑了一会我就承受不住了,可仍没有放弃,三弟你才十七岁,为何非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废人呢?”
从来没有人跟他这样说过。
当时他受伤,姜皇后是请过不少大夫,但医治之后,他装得治不好,姜皇后也就罢了,只待他更为和善,陆景灼也是如此,他们都没有再让他去试一试。
仔细想想,就是把他当“废人”对待,只打算以后多照顾他一些。
但大嫂没有。
她会鼓励他,想让他成为一个健全的人。
陆景睿一时滋味复杂。
过得片刻,他道:“大嫂说得极是,我明日会请马院正来替我针灸。”
楚音十分欣慰:“你愿意听进去就成,”
那二人不知在说什么,陆景灼目光投来,有些奇怪,但很快又继续同父亲说那几个县令的事。
此种现象屡见不鲜,建兴帝沉吟:“科举虽有缺点,却也找不到比之更好的选拔人才之道,只能加强审查考绩这一关。”
也是,人无完人,制度也一样,有时是不能过于苛求,陆景灼明白。
等回东宫时已是戌时。
以往两个孩子早就睡着了,但今日与双亲重逢,很是兴奋,黏着不走。
楚音就把礼物拿出来给他们看。
“这毽子是给你的,珍儿,还有这土偶,可爱吧?”土偶是在后来的县城买的,那匠人把几个小姑娘捏得活灵活现,生动有趣。
陆珍点点头:“都好看!”
楚音又送陆珝礼物,里面也有土偶,但却是几匹马。
两个孩子马上玩了起来。
因为是母亲送的毽子,陆珍没让宫女踢,自己在那里踢着玩,可每次都踢不上两回就掉了,她气得噘起嘴道:“好难啊,好难!”
楚音安慰道:“你还小,过两年就能踢了。”
“娘会踢吗?”她歪着头问,她只见过宫女踢,好奇娘亲会不会。
“会啊。”哪个姑娘幼时没玩过呢?
楚音弯下腰将裙角提起,用左手抓着,露出里面杏色的绸裤。
右手把毽子一抛,弯起右腿,绣花鞋准确地接住毽子,再稍许用力,将它又踢到上空。
“哇,”陆珍叫起来,“娘好厉害!”
被女儿一夸,楚音更来了兴致,将毽子踢得如花瓣纤长的秋菊,在空中上下飞舞。
耳畔的金累丝灯笼耳坠晃个不停。
陆景灼一边陪儿子一边欣赏,目光掠过她开始松散的发髻,翘起的嘴角,灵动的腿,最后定格在,极其饱满,上下颤动的某处。
喉结动了动,他将儿子给小豆抱:“时辰不早,带他去歇着。”
陆珝不肯:“孩儿不困啊,爹爹!”
陆景灼没理会,走去将正在半空的毽子一把抓住,放在桌上:“戌时了。”
楚音:“……”
刚才都连着踢到二十八个了,就差两个到三十!
再等等怎么了嘛。
非得准时戌时上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