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安的心事

斐彦点点头,心情却还是放松不起来,安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来表示安慰,斐彦会意一笑,重新打了些精神来。

“闻人前辈,我可以看看凝心灯吗?您之前说它出了问题,现在成了一盏废灯,我想借来看看,看能不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斐彦作揖请求道。

安听到斐彦的话,微微一怔,脸上浮过几分不自然的神色,却又瞬间恢复如常,她低着头,站在那里默不出声,虽然脸上收敛了所有表情,却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闻人微生将一切表情和状况收在眼里,轻轻一笑。

手指如流水一般拨弄着箜篌,一盏古朴青铜的灯盏伴着音乐声渐渐地浮现在半空中稳稳地落在了斐彦手里。

“你拿去研究吧,反正现在没有什么用,等你研究好了再还给我。”

闻人微生轻轻一笑,眸中的笑意灿烂却又有些深邃。手上弹奏箜篌的动作又快了几分,一曲悠扬的曲子缓缓倾泻而出,其中带着说不尽道不完的伤感,每一个音符都带着一股哀凉与凄清。

“这曲子让人听着真难过……”

“嗯,”闻人微生一边拨弄着琴弦,一边望着湛蓝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有些欣慰,却又带着些无奈,“这曲子是之前我的一位朋友故去前所做。”

安有些好奇,“这么难过的曲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

“简单的说,经历了一些生离死别,在时不知珍惜,不在时才知道求不得。”闻人微生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下来,她站起身走到一株桃树前轻轻折下一枝桃花,放在鼻端轻嗅,“这首曲子是那个弟子为了他师父所做。那个弟子本是一个孤儿,被人界一个小门派的女子收为徒弟带回门中学艺。说是师父,其实也只不过年长徒弟几岁而已。师父教徒弟武艺,法术,医术,那时候的徒弟觉得自己的师父知道很多事情,真的是无所不能,天下第一。可慢慢的徒弟越长越大,知道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他知道师父并不是无所不能,也不是天下第一,他发现自己的师父有点笨,甚至有时候有点蠢。对师父的崇拜一点点褪去,最终把师父对他的好,全部回报以不耐烦和冷漠。徒弟觉得师父不是傻,就是脸皮实在太厚,就算自己对她的厌恶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但她还是装作不知道似的每天跟在他身后。终于有一天,徒弟不耐烦的对师父发了一通火,离开了尘月谷要独自在外闯**。在外的生活充满困苦和艰辛,但每每在徒弟坚持不住的时候总会有贵人相助来帮他渡过难关。徒弟渐渐地在外面越混越好名声地位也越来越显赫,受万人敬仰。待他再回到门中时,徒弟突然发现,自己和师父已成为路人。人的各种际遇越好,就越是会受人嫉妒。徒弟被自己的朋友和亲信背叛,朋友觊觎他的地位和名气,要取他性命。徒弟身中剧毒和重伤的情况之下逃走,却不想逃到了一条死路,他本以为自己会丧命于此,他的师父却在这关键时刻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以身护他,救下了徒弟一条性命。逃亡的途中师父为救徒弟,在自己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将徒弟身上的剧毒引渡到了自己身上,徒弟脱离了危险,师父自己却生命垂危。也是机缘巧合,徒弟在送师父去医治的路上碰到了尘月谷的弟子,才险险保住一命,却一直昏迷不醒。弟子带师徒二人回谷内疗伤休养,在神树下,徒弟无意看到师父的记忆,才知道当初帮自己度过难关的贵人背后其实都是自己的师父,也是那个时候徒弟才知道师父为他付出了多少,才知道师父对自己是有多么的重要,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的可恶。徒弟悔悟了,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师父有一天从昏迷中性醒来,却失去了之前的所有记忆,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徒弟,忘了之前的一切。师父之后找了个普通人家的男子成婚生子,却因一场意外而故去。徒弟终忘不了师父,为了让师父重新回来不惜修行禁术,寻求了种种办法,却终是一场空。”

“后来呢?那个徒弟怎么样了?”

“徒弟一直沉浸于悲痛中,以血祭,也就是用别人的性命妄图让自己师父复活,却终是白费,而徒弟也因为血祭这件事遭到天谴,最后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劈得魂飞魄散。”

“这个徒弟真可怜,但也是活该,报应了。”安感慨着,轻轻叹了口气。

“都是执念罢了,求不得,却又放不下,苦苦追求没有结果,还不如放手。”闻人微生微微一笑,目光却不知为何有意无意的落在安的身上,“追求不放弃心中所爱之人,固然令人敬佩,但若因爱做恶,以别人的性命来成全自己,你说我说的对么?上神?”

安没想到闻人微生突然会问自己,连忙点头称是,眼神中瞬间却暴露出了闪躲和慌张之色。待确定闻人微生只是随口一问,她才放下心来,偷偷舒了一口气。

三人在闻人微生那里一直坐到近黄昏时才回客房休息。斐彦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他总觉得安今天有些怪怪的。

他正想着,安便敲门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还没有好的关系,面容带着些劳累和憔悴。

“这么晚了不去休息,来我这里做什么?”

“睡不着啊,看到你这里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这么晚还不睡,你在干嘛?”

斐彦有些无奈地指了指桌上的凝心灯,“这个……我研究了半天,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会突然失去灵力成了废灯。”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努力的想这个的,反正它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用,想要危险沈玉卿,有玉骨笛就已经足够了。”安拿起凝心灯在手里掂了掂,仔细观察了了一会儿又放在了原处,“废了也有废了的好处,最起码沈玉卿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右变得遥遥无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