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心底,他们只见了两面而已。
可她不知道,他偷偷见了她多少次。
订婚那日,太太过来告诉他,“这安家的长女,是个不错的,留洋回来,知书达礼,文文静静的,长得也不赖,沛儿,这位可是娘挑了许久才给你挑好的,你可不许再挑三拣四了。”
他心底当然千肯万肯了。
他早就知道她了,这桩姻缘,也是他想尽了办法才求了来的。
她留洋回来,就帮安县长破了一个大案,他听闻有这样的女子,就跑去瞧她,正巧遇见那家受害人跪地向她道谢,她穿着学生装,脸孔微微发红,斜阳西下,照在她身上,润出一身清辉,那时他就想,这才是他想要娶的女子,娶了她,此生要她一人足矣。
可太想要的东西,拽在手里太紧了,却不是会捏碎就是会滑落,他自己作,终于作得失去了她。
安雅瑜又接待了几拨来参加派对的客人,使人领着他们进场,这才稍微清闲了一些,林幽兰却已经穿好了法兰西礼服,满场地和人说着话。
安雅瑜见她没注意自己,乐得清闲,也不进场,就在长廊外站着。
夜色慢慢暗了下来了,里面隔出的几个小单间里摆了麻将桌开始打麻将,哗哗声音传出门外,而另外的单间,却是一群贵妇聚在一起讨论穿戴。
隔了一会儿,林大帅领了几个姨太太进去,侍卫大声说:“林大帅到。”
屋子里传来了起立声,叫好声,喧哗吵闹不已,有人大声向林大帅道喜,说他后继有人。
等到大爷林泽录进去之时,侍卫惯例说:“林大爷到。”可屋子里闲聊的闲聊,搓麻将声也没停,只听得有几个相熟之人招呼着他,大声叫他过去打牌。
至于林顾凡,侍卫连惯例的通报都选择性的遗忘了,他是悄悄走进去的,屋子里没有传出半点声声。
林四爷是和太太一起来的,里面欢迎的程度也只是和林大爷差不了多少。
安雅瑜听着屋子里的动静,一边思索着几位林家儿子在这些大帅老臣子之中的地位来给自己找点乐子,看来,这几位林家儿子在他们心底地位低得吓人。
也不知道林泽夫会怎么样?
安雅瑜忽然间有几分期待。
正想着,林泽夫被几名侍卫拥着,往这边而来,他没穿军装,换了身黑色燕尾服,整个人肃穆挺拔,身长如玉。
安雅瑜忙啪地站在笔直,向他行了个军礼。
他视若无睹,直走了进去。
“林三爷到!”向门里通报的侍卫声音都大了许多。
门内先是一片肃静,搓麻将声停止了,闲叨磕的人也停止了,紧接着,传来阵阵巴掌声,惊天动地,“三爷,好,不愧是英雄出少年。”
有老者大声赞扬。
有女子笑嘻嘻地问,“听说三爷要定亲了,可否透露定的是谁家闺秀?”
里面顿时八卦了起来,王兰芝的名字掺杂其中。
这比林大帅进场还要威风许多啊?
安雅瑜暗暗嘀咕,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人反倒得了这些老家伙的真心喜欢爱戴,真是奇怪。
音乐声响了起来,成家班的魔术班子开始表演了。
安雅瑜正百无聊赖地站着东想西想,屋里边走出了林幽兰,安雅瑜一看见她就头痛,忙往墙角避,可她一眼就看见了,跑过来笑着说:“白副官,魔术班子表演后就是舞会,你可答应了我跳第一支舞的,怎么还不去换衣服?我送你的衣服不合身吗?”
她噼里啪啦一通说,安雅瑜头都大了,她好声好气地说:“六小姐,我不能进去的,我还有差事要办,要不然督军办我一个渎职之罪,那可麻烦大了。”
林幽兰得意非凡,一转身,把林副官从门里扯了出来,“你说,三哥怎么吩咐的?”
林副官同情地看了安雅瑜一眼,“小白,督军让你换了衣服进去,听六小姐吩咐。”
安雅瑜呆住了,“督军真这么说?”
林幽兰嘟起嘴,“怎么,让你陪我跳一支舞这么难吗?我告诉三哥去,看他怎么处罚你。”
安雅瑜头皮发麻,“六小姐,我去还不成么?”
林幽兰伸出纤细的胳膊,点了点她,“记住了,换好衣服来找我,可不许躲着。”
说完,手捂唇,向她飞了个吻,这才走进了屋里。
安雅瑜看了一眼在一边挤眉弄眼强忍着憋笑的林副官,“督军知道我是什么情况,他来这么一出,到底什么意思?”
林副官捂着胃部倚墙而站无声地耸着肩部,“哎,让我笑一会儿,飞吻啊,从来没有妹子向我飞过……”
隔了好半天,他的肩头才不耸了,“小白,谁叫你生得这么人见人爱呢?快换衣服进去吧,督军的意思,让你也进去瞧瞧,熟悉一下客厅里的人。”
安雅瑜无奈,到小客厅换了身礼服出来,走进了大厅。
林副官把她领到了林泽夫身后,他正和几个人应酬着,却似有所感,回过头来指着她说:“这位白铭珏,就是替我查清那件梅公馆之案的,从英国留学回国,暂且替我效力,屈居副官一职。”
围着他说话的几人马上把视线投在了安雅瑜身上,连连点头,“林督军手下,聚集的全是青年俊才,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安雅瑜被几人像投照灯般的打量,浑身不自在,勉强地笑着应酬。
林泽夫是场上的焦点,每走到一处,都有人上前打招呼,他总是先介绍安雅瑜,把梅公馆之案提上一提,成功地让安雅瑜也成了场上焦点。
安雅瑜原就不是一个喜欢受人注目的,这下子,更是肌肉都笑僵了。
林泽夫被人缠上说事,安雅瑜正想找个角落待着,才走到水酒架边,就被一位太太拦住,“白副官,白副官,别走,来,我来给你介绍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