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倾国倾城·八
而与此同时的长安。
十几个红衣女子齐齐跪在一个宫殿里面，唯独只有沉扬一个人站着，不畏惧也不低头。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玄色的长袍足以显出贵气，身边萦绕的庄严总是让人抬不起头来，不到四十脸上却处处透着不可侵犯的贵气。
“我当初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而你看看，你做的又是什么？”这样的声音，连同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天师都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不错，当初的任务是，杀了高纬，将他的头颅挂在邺城的城墙上，扰乱北齐的民心，然后就实施最后的攻城大计，拿下北齐最后一个城池，而她却私自将头颅给了沐容，现在皇宫消息封锁得很好，计划失败。
其实这也没什么按照北周现在的形势，拿下邺城是迟早之事，现在任务失败，只不过是把时间往后拖一点。
宇文邕怒吼了一声：“沉扬，你还不知错。”
沉扬笑了笑，说：“王，沉扬知错。”这样的笑，太过于平淡，仿佛多少年前就已经将这些事看破了，顶多不过是一条命，她根本就不畏惧死。可是转念之间，她忽然已经开始有点畏惧了，因为死了，就看不到他了。
这样的思绪只是轻轻一转，并没有让宇文邕看出来，又恢复到以往不羁的笑意。
宇文邕只轻轻一闭眼：“回地宫去领罚，其余人……处死。”
沉扬低头，不痛不痒道了一声：“是！”
退出去不远，又听见宇文邕一声：“沉扬……我希望你记住，你可以有自己的命运，这是我当初应允你的，只不过，倘若你丢了自己的忠心，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只轻轻一笑，便继续向前走。
忠心么？只不过是她现在杀人还算利落，还有利用价值。用一生的杀伐来换取自己掌控自己命运的权利，算不得什么自由，可是除了杀戮，她还能做什么呢？她对着自己冷笑了一声。
沉扬回了地宫，挨了一顿鞭子，咬咬牙挺了过来，背后一片血糊，一条条鞭子印毫不留情，她有些累，便在行刑完的板凳上直接闭目养神，然后轻轻走过来一阵脚步声，晓得他是来教训她的，便不再理会，只感觉到后背有一股清凉的感觉，她睁开双眼。
还是那么熟悉却又冰冷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语气，便给她上药便问：“你从来没像这样乱了分寸，沉扬，邺城遇到了什么？”
沉扬冷笑一声：“我遇到了什么跟你有关系么？”
“也对。”直到沉扬后背被药粉覆满，他寻了挂在旁边的衣服给她盖上，叹了口气，说：“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心事了，我从来没有资格过问。”
沉扬有些好笑：“别一副老人家的样子，你还没老。”
她说得对，沉扬被送进来的时候，天师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却已经历了无尽的沧桑与孤独，加上勤修仙术悟得上乘之道，早已是不老之身，只要沉扬没杀死他，他就还是悠然地活下去。
沉扬说：“师父，你经历过情爱么？”
天师忽然有些诧异，怔了怔，忽而微微笑，道：“情爱么……是我最不需要的东西，因为不曾需要，所以也从未去留心过。就连我们的王，也是因为一个女人才强大起来的，所以情爱这种东西，因人而异。”接而，他回头看沉扬，道：“有心上人了？”
沉扬笑道说：“一见钟情。”忽而有些疑惑，道：“你不拦我？”
天师摇头，眼神飘渺，思绪游走在很远很长很久以前，如流水般潺潺，道：“很多事情，不是拦住就能阻止发生的，情爱是双面的，能让你尝尽甜头也尝尽苦头，我说了你自是不信，你要晓得，沦落杀手并不可怕，不懂情爱的人，才是真的可怕，有些感受，你还是要亲身经历才晓得好与不好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