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山鬼呓语 十八
睡梦中，无荆的经文也在耳边回响，细微而又缠绵，好听极了。
可这样的经文容易走入人的心底深处，就仿佛剖开自己的心，千寻万寻才在不起眼的地方看见了那身华丽的身影，国相背对着我而立，回过头来对我笑，可是笑着笑着，他的脸就变成了墨疏澜，他说他在花间渡等我回去。
“花间渡……”我睁开眼睛，唯一记住的只有这个名字，无荆问我怎么了？
我说：“花间渡，你听说过这个地方吗？”
他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只得摇头，低头问我：“那是什么地方？”
我说：“我不知道。”
他又说：“也许有个人知道，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他经常穿着一身白衣，白色头发及地，衣服上挂了一个别致的璎珞，手上有一串琉璃珠。他说他是个游历天下的僧者，那琉璃珠叫佛珠，里面是他这些年无法渡化的执念。我从他的谈吐中晓得他博学多才又见识广，又有一种常人无法否极的沉静，当时位高人，仿佛要倾尽我的所学才能跟他说上一句话，我想，那个花间渡他也许知道。”
我的视线看着无荆是背着光的，只能浅浅地看着他的轮廓，说话的时候他的喉结一上一下的看起来很好玩，便忍不住伸手去碰了一下，他抓住我的手腕，制止了我的无礼，力道又很轻。
铁链幌当地响了一下，从外面走进来三四个人，想要押无荆出去，似乎是没意识到我怎么会在他的牢房里，还是上前来就要带他走，我却拦在了他面前，说：
“你们想带他去哪里？”
那狱卒看了我一眼，两眼放光，道：“果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啊！可也就如此了，等收拾完这道士，就到你了！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死这么快，我们兄弟会先好好款待你的，听说你是国色天香的姑娘，那里的姑娘可十分会伺候……啊！”
牢房里传出一阵惨叫声，那是我将他们的头拧下来的声音。
刚刚还温柔的无荆却瞪大了双眼，上前跟我理论：“他们不过是逞口舌之快，你又何必痛下杀手？”
我嫌弃地提着那几个头颅，晃了一下扔到更远的地方，说：“我不喜欢他们，听他们说话我不舒服！”
无荆将我推开，怒道：“魔鬼！你走！我死都不会与你为伍的！”
我晓得他的弱点是什么，一点也不担心他闹小脾气，说：“那我就杀光他们！他们因你而死，这些命可都要算到你头上哦！”
无荆却无大多波澜起伏，只是和我对视，牢房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他低头原地打坐，说：
“我晓得自己阻止不了你，我即便跟你走，从今往后，你还是会对别人开杀戒。既然是这些人头是算在我头上，那我便偿还他们才是。你若是再杀一个人，那我便只能自刎了。”
他说自刎……我想起我所有的生前时光，就停留在自刎，可那一刻印象深刻，我至今都无法忘怀。我想，如果对世界有着足够的渴望，便不会想到要自己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拒绝再与我多说一句话，我化出了刀，听见惨叫声的其他狱卒这才紧跟了上来，我上前杀了一波，灵机一动，转身走到其他牢房，将这里锁着的人全部放了出去，说：
“你们现在应该为你们的自由而战！捡起地上的刀吧，我的勇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