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6 千金小姐佟小米

“江边空气真不错!”倪乔感叹道。这里可不是谁想来住就住的,她家那套100来坪的房,估计在这江枫路上也就能买个厨房。人比人啊!

这路段之所以地价贵,是因为它背靠水市的“华尔街”,从这条路到金融中心和商业中心,即使用走路的也用不了半个小时。而即使这么近的靠着城市的繁华中心,它却保有着闹世中的安宁。这条路,在战时是租界,因此全是清一色近代西式建筑,这些老楼的外墙因为年岁的洗礼而苍老,门口处通常安静地挂着刻着黑字的铜牌,上面多写着“XX银行旧址”、“XXX故居”,“XX船舶商贸公司旧址”之类。粗壮的枫树拥抱着宁静的柏油路,昏黄的街灯照亮了洋楼们的古老,而远处微弱的江水声还有不时响起的船的汽笛,就像留声机里歌女的清唱。

“啊,我家到啦。”艾金指着一栋白色的高楼说。

这楼是江枫路难得一见的高楼,原址是一家有百年历史的制衣厂。为拆不拆制衣厂各界人士争吵了一年,为建不建高楼,建多高又吵了一年,最后为设计方案踌躇了一年。历经三年,才由市长亲自奠基。眼前这座12层的高楼,由资深的欧洲设计师设计,为的是以西方人的思维和审美来最好地保持江枫路的风貌,大楼通体白色,没有大面积的落地窗,楼体不对称但优雅简单,仿佛是从希腊神殿运来的一块古朴的巨石,又像莫奈笔下抽象的白帆。在白天,它就像融入天空的一块云,含蓄而美丽的存在,到了夜晚,它隐藏在静谧中,在夜色的印染下泛着灰蓝色质朴的光泽,仿佛江水边一块隐藏着宝石的矿石。这座大楼的一层,纪念百年制衣厂的博物馆占据了一层空间的大部分。制衣厂内的机器设备等物品陈列于博物馆内,还有图片和文字说明制衣厂百年变迁的历史。这座大楼,是水市“记住历史,迈向未来”的标志建筑,名为远航大厦。

“你住这?”夏易有点怀疑。水市的标志建筑啊,里面不是行政、事业单位,也是大公司吧,竟然还有住户?这住户得有多大的来头?

夏易有点汗,艾金,真看不出来,原来家世不比常人啊。

佟小米也从夏易后座上蹦下来,“那我也回去了。”

“你家也住这?”倪乔和夏易同时问,倪乔去过艾金家,但只知道小米家离这近,却不知道在哪。

“不是,在那边。”小米抬手一指。

那边?那边阴森森的只有树啊。

“好黑哦,我们送你进去吧。”夏易不仅是担心,更多的是疑问。

“没事啊,就那边就到家了。”

怎么看都不像有住房,反而像是在远航大厦旁配建的公园。

“啰嗦什么,说送你当然送到家。”还是倪乔的话比较有力。

“那好吧,那你们到我家吃了宵夜在走吧!”小米开心的提议道,“还没有同学去过我家呢!”

倪乔夏易相视一笑,发话:“带路。”

走了没几步路,小米就说到了。

原来在刚才看到的那片树荫之中,有一扇老旧的铁花门。

倪乔有点懵。敢情刚才小米指的那一片树林,不是什么公园,是她家的园子。天呐,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这么大个院子……

不过这是什么门啊,这么旧这么破,要了有什么用,这就算了,这门根本没意义嘛,旁边都树,也没有围墙栅栏什么的,光立个门有什么用。

这门是开的,而且似乎开了很久,因为已经有藤蔓爬在了上面。

“欢迎到我家做客!”,佟小米开心的笑着,也不顾客人,沿着铁花门下生出的,一条劈开高大繁茂樟树林的红砖路,往树林深处走去。

倪乔和夏易茫然的跟着小米,沿着有些蜿蜒的林荫道徐徐向前,两旁的樟树林陈酿的浓浓的樟香,夹杂着树叶腐败的霉味,静静的空气混着一丝淡淡的土腥,单车链条转动的声音在微风里放大。正疑惑这条路要走多久,脚下的路转了个弯,把他们带到一栋老宅前。

二层的西式古洋楼。

安静的烟囱穿过黑色的尖屋顶,屋顶东面的角上,铁质的人马造型的风向标在夜色里微微摆动。外墙的红色砖石因为年代久远而微微有些发黑,木质的窗户有着精巧石雕葡萄藤蔓装饰的外框,一楼的窗外挂着大大的木质花槽,油绿茂盛的萝蔓植物从花槽中弥漫出来,带着各色的花朵,一簇簇倾泄到地上。温暖的光线透过白纱窗帘撒在楼前。

好像电影中的画面。

倪乔知道,这不是豪宅,但,是绝对的古董。

“好温馨的房子。”夏易笑着说,心中泛起一个词,难怪……

“我回来咯!”小米欢喜的推开门进了屋,嘭的就把书包扔到了地上,“爷爷奶奶,外婆,爸爸妈妈,都过来,我带同学回来玩了!”

门外的两人同时汗,没想到要见这么多长辈!

两人正拘谨着,一位看似管家的清瘦老伯一直站在门口为他们开着门,和蔼的冲他们微笑。不进去实在是有点不礼貌了。

哎,这佟小米,人到哪里去了?就把我俩这样丢在门厅么?

“小米,怎么一回来就顾着抱猫,你同学呢?”

“咦,你们怎么不进来,这边这边!”

谁知道你家客厅在哪边啊,门厅两边都是房间的说,倪乔脱口而出:“第一次到你家来哎,谁知道你在哪边!”

此话一落就传来屋内老人家们慈爱的笑声。

“好嘛,对不起嘛。”佟小米从客厅回到门厅,笑嘻嘻的牵起倪乔的手带着她和夏易进去。

真是个没法让人生气的糊涂蛋。倪乔没好气的瞪了佟小米一眼。

“这是我爷爷、奶奶、外婆、爸爸妈妈,还有我家美美,”小米说完,就抱起脚边的一直花斑猫,“美美,打声招呼!快嘛,给姐姐个面子。”说着,她就笔直把美美抱到倪乔和夏易跟前,让猫咪闻他们。

猫咪嗅嗅这个,嗅嗅那个,一人瞪了一眼,没说啥。(汗,能说啥。)意思大概就是嗯,没怪味,可以来我家。

“小米!就顾着玩猫,请同学坐啊。”小米妈妈皱了皱眉头。

“坐嘛,你们随便坐。李妈妈,家里有没有吃的呀——?”小米冲着一个房间喊。

“有莲子羹——!”远远一个声音传来。

“知道了——!”小米喊回去,有对倪乔他们说,“你们等等,我去端来,很好吃的哦!”说完放下美美就跑了。美美也不介意,扭头就蹦上了沙发,蹲坐在倪乔旁边。

有点不一样,按书里电视里剧情,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那个被称为李妈妈的,或是别的什么人端上来么?

不一会,就听见小米端着托盘和一个体态微胖的妇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客厅,那妇人也端着托盘,两人的托盘上都放了数碗莲子羹。

这么些人,一个人确实不够拿呢。倪乔和夏易见状分别起身,倪乔帮小米,夏易则接过妇人手中的托盘,在李妈妈的指示下放到客厅一角的圆桌上。

“小米的朋友很懂事呢。”李妈妈笑着说。

“嘿嘿,也不看看谁的朋友!”小米一脸骄傲的表情,“还好李妈妈有煮莲子羹,要不我都没吃的招待朋友,那多丢人。”小米吐了吐舌头。

汗,敢情这家伙并不确定有没有宵夜就叫我们来啊!两位朋友的表情都有点僵。

“管伯,来吃莲子羹了!”小米冲门口喊。

于是,刚才在门口的那位老伯,带着微笑的走进客厅,接过小米递过的碗。

“谢谢小米小姐!”他很有礼的微微鞠躬,然后又很安静的站到门边,动作非常优雅得体的吃了起来。

而那位李妈妈则是挨着小米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一边吃一边笑着和小米谈什么。小米的另一边是奶奶和外婆边吃边对电视指指点点。爷爷则坐在一张沙发上边吃边看报纸,但是貌似看的是广告。爸爸妈妈倒是坐在桌边,和夏易闲话家常。

奇异地和谐。

就像夏易说的,很温馨的房子,倪乔笑着想。

“吃饱了——!”小米伸了伸懒腰。

夏易也放下碗,有礼貌的说,“谢谢爷爷奶奶叔叔阿姨的招待,时间不早了,我们不便再打扰。”

“哟,都10点半了,管伯,你把两个孩子送回去吧。”小米奶奶开口道。

“以后有空随时来玩哦!”小米外婆很优雅的笑着。

“奶奶不用送了,我们骑车的。”倪乔可不好意思让一老伯送他们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那就开吉普车送吧,这么晚了,别要我们老人家担心。”奶奶慈爱的笑容不容拒绝。

倪乔和夏易推着车,跟着管伯来到树林里的车库,看到五辆功能作用各不同的略旧的名车,心中不得不感叹,佟小米,如假包换的千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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