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真是为了爱情,不怕被亲爹责骂。

如果她没记错,黎儿曾说过,她这位二叔步约嗜酒如命,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各种美酒,细细品味。

倘若回来发现自己埋在后院十年的老酒,没了,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步霁放下手中的酒杯,与此同时,店里又来了一个人。

裕王手里拎着一包樱桃饆饠,看都不看一眼店里的情况,楞头喊道。

“皇.......黄色的锦缎可还有?”

他好不容易找寻到皇上的身影,又被隔空瞪了一眼,含在嘴里的话到说出口,足足十八个急转弯。

伙计跑过去,热情地招呼他,引着他往里走。

“这位公子,我们店里有十几种不同的黄色布匹,您是要哪儿一种,做里衣的还是做外衣的,价高的还是价低的?”

裕王跟着伙计往里走,目光就没从角落里挪开一秒。

皇上不在宽敞的酒楼雅间吃饭,怎么跟一群人挤在这布店里喝酒?

他一边摸摸伙计递上来的布匹,一边眯起了眼睛,眼角染上玩味的笑意。

哦~原来皇嫂也在。

“公子,公子。”

一旁的伙计喊他,这人怎么买布不看布,方才来了个俊俏的哑巴,这会儿又来了个俊俏的瞎子?

裕王回过神来,收回目光看一眼手里的布,从腰间摸出一锭碎银子放到柜台上,草草说道。

“包起来吧,就这个。”

伙计从没见过这么买布的人,也不说用途也不说款式,进门就掏银子。

本着为客人着想的原则,他多问一嘴。

“小店还有其他样式的锦缎,公子不再看看了?”

裕王丢下手中的布匹,迅速转过身去,躲避桌上人的目光,敷衍伙计一嘴。

“那我再看看。”

伙计摸了摸后脑勺,懵懂地点点头,从他身边跑开,又去柜子里抱出其他的锦缎。

两手捧着叠在一起有半个人高的锦缎,晃晃悠悠地往店铺中间走过去。

“哐当”一声,他手中的锦缎尽数滑落,全部掉在了地上。

角落里正在吃饭的一行人朝着这边看过来,步霁看着站在那侧着身子的人,他身上穿的月牙白缎面华服不正是裕王穿过的。

“裕王殿下?”

她试探性地低声喊他。

梁行已经起身,准备朝着不远处气宇不凡的男子拱手行礼了。

放眼望去,整个店里也只有那黄色绸缎旁站着的男子像当朝裕王,华服锦衣,白面玉冠,往那儿一站就是皇家风范。

裕王余光看到梁行朝着自个拱手行礼,一桌子人除了皇上都向他投来炙热的目光。

轻轻叹口气,哎,他就是魅力太大了,想藏都藏不住。

他开怀大笑着走过去,拎在手里的樱桃饆饠一晃一晃的。

“梁大人,步贵人,步二小姐,真巧啊。”

一点都不巧,皇上是尾随步贵人过来的,他是尾随皇上过来的,这等同于,他也是尾随步霁来的。

他感觉脸颊臊得慌,好生丢人,以后王槐再找他,他可不接这个活了。

还以为皇上出来是干什么大事呢,没想到是“捉奸”。

梁行再次拱手行礼,态度谦和。

“殿下万安。”

步雨学着步霁的样子,福了福身子。

“殿下是专门出来买樱桃饆饠的?”

步霁看向他手里的点心莞尔一笑,没想到他一个王爷还要为了吃一碟樱桃饆饠专门出宫。

裕王拎起手中的樱桃饆饠,看了看,眼神里多了一抹柔情,嘴上嫌弃地说。

“不是我吃的,是给珂言的。”

“她最喜欢东郊这家店的樱桃饆饠,嚷着叫我给她带一份回宫里,麻烦得很。”

再麻烦他不也是去买了。

步霁看破不说破,亏他昨日还嫌弃珂言穿女装不好看,分明是怕珂言美貌展露被旁的人惦记上。

裕王的这点小心思,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她会心一笑,招手让伙计再添一个长板凳,又看向裕王。

“殿下若不急着回宫,可与我们同坐。”

“今日在宫外见到我,还请王爷不要跟旁人说,我敬王爷一杯。”

步霁拿起桌子上的空酒杯,斟满酒,一饮而尽,洒脱利落。

没半炷香的功夫,她已经喝了两杯浑酒了。

这酒也奇怪,闻着一股浓浓的酒香,入嗓火辣,可一旦顺着喉咙下肚,肚子里就舒服得很。

不亏是二叔珍藏多年的美酒。

“好酒!”

她置杯于桌子上,豪迈地大喊一声。

李稷坐在一旁,冷冷看一眼李裕,默默把步霁放在桌子上的空酒杯拿远。

裕王心领神会,赶紧制止步霁想要继续斟酒的动作。

“够了,已经够了。”

“你这般有诚意,我不会告诉皇上的。”

哪儿用他说的,皇兄会自己看。

步霁歪着脑袋,脸颊红润微醺,娇润欲滴的红唇似熟透的樱桃,缓缓抬手伸出食指指着他。

“好......好酒,好人!”

步雨扶着步霁坐下,担忧的说道。

“姐姐,这酒性烈,莫要多饮。”

步霁晃了晃脑袋,突然挣脱开步雨的手,身子一歪靠在李稷身上。

李稷不躲,只抱臂睨眼看她。

没酒量还敢猛喝两杯浑酒,活该。

梁行见她酒后行为出格,又不忍开口训责,伸出手准备扶她,却被闪了一下。

步霁自个摇摇晃晃着脑袋从李稷身上挪开,桌子下的两只手却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

这个手感好熟悉,健壮有力的胸肌,宽厚的肩膀,顺滑的头发。

鼻息嗅到淡淡的安神香,就算醉了酒,她的头也没那么疼。

“你身上的味道......”

李稷深眸骤缩,面具下紧绷着的唇角微微勾起,放下双手,欲要起身。

她果然还是最熟悉他身上的气味。

“不好闻。”

步霁撅了撅嘴,松手撇开他的衣袖。

李稷瞬间脸黑,双腿如同灌了铅,戴着面具的脸缓缓转动,定定地看着旁边的步霁。

只有历朝历代皇帝才能用的香料,被这个女人说难闻。

步霁又清醒了些,埋头拿起盘中的点心咬了一口,腮帮子鼓鼓的,一脸满足的模样。

她忽然歪头朝着李稷一笑,用拇指和食指捏着咬了一口的透花糍,伸出手直接塞到他的嘴里。

“你也尝尝。”

声音比点心要甜得多。

真可怜,他是个哑巴,肯定身世可怜,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李稷冷冷的眸色一顿,含着大半块透花糍盯着她的脸。

仔细一想,觉得是从前的皇帝品味不太好,用的香确实不好,回宫就让内务府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