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宫女行大礼,跪在地上,脑袋抵在交叠的手背上,颤抖着声音道。
“皇上,饶命。”
“奴,奴婢是延禧宫的春曲,我们娘娘突发急症,请皇上去,去看看。”
一听声音,稚嫩又青涩,这小宫女也就十二三岁,约莫这是头一次被嘉贵妃差遣出宫办事,却毛手毛脚撞破了皇帝的好事,害怕得要死。
下一秒,步霁就听到了皇帝不耐烦的经典语录。
“有病就去找太医,朕又不会看病。”
他不是独宠崔丽华吗,今晚这是怎么了,像是被炮轰似的火气这么大。
步霁身体又开始出现异样了,理智随着时间一点点消磨,她像是没了力气似的,手心攥着的被子一角缓缓往下落。
“皇上!”
她垂下微湿的眼眸,瘫在墙边,喘着喊人。
李稷凑到她脸前,湿润的吻落在脸颊上耳垂上额头上,细密又有特殊的安抚作用。
“朕在这,你会没事的。”
九合香果真如内务府卷册中所描述的一样。
吸入此香者,像这样的“躁动”一晚要经历九次,每一次都比上一次要剧烈,若是得不到疏解,在第九次也就是最剧烈的一次,会心竭而亡。
步霁仰着下巴,眯着眼睛,像是急切地迎接什么,身下的被褥揪成一团。
她的唇蠕动了两下,声音干涩,断断续续地说。
“去,去找太医来。”
她搞不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脑袋里却想着该制止自己荒谬的举动。
她是失去了控制身体的理智,却不是眼瞎了。
两人这是在干什么,她心知肚明。
这个流氓,他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要趁人之危。
心里骂着,嘴上求请太医,眼里看着,手脚却还是像叛徒一样执迷不悟地积极配合李稷。
“你不用请太医,朕亲自给你治。”
微红的耳畔萦绕着威严低哑的声音,穿透一片惊慌。
步霁快要哭出声了,肩膀一下又一下地颤抖。
也没人告诉她,古人也爱做前戏啊,他太轻车熟路了,肯定是教导他的宫女教的。
他六岁就是太子,十八岁才带兵出征,这十二年还不知道在宫里玩过多少宫女呢。
二十四岁登基,定西征战八年,又是无数的官妓俘虏。
这男人这么脏,她会不会得病死掉......
突然,男人停下了动作,就连按在她腰间的手也挪开了。
步霁睁开眼睛,平躺着对视上他的目光。
李稷眉梢微微拧起,眼神恣雎,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块。
“让你的贴身宫女进来伺候。”
步霁看向**,床榻上多了一抹深红的血迹。
她赶紧拽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脸又红又白,隔着屏风喊道。
“黎儿!”
黎儿进来又出去,李稷早已穿好龙袍,只是腰间的黄带子不见了踪影。
他背对着床,在铜盆里清洗双手,拿起一块脸帕擦了擦手,丢到一旁。
见黎儿被唤,王槐也跟了进去。
瞥一眼黎儿手里的月事带,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
这样触霉头的事,竟叫皇帝碰上了。
他凑到皇帝身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皇上,要不去延禧宫吧,方才嘉贵妃的人在外面等了很久才走。”
没得到回应,顿了一顿又改话说道。
“淳常在这会子应该没睡下,奴才看过内务府的记录了,娘娘身子干净着呢。”
是干净,不仅没有月事,连绿头牌都没被翻过。
李稷脸色铁青,隔着屏风看**半躺着的身影,黎儿快步出出进进,让他心里更烦躁。
冷眼看王槐,夹着火药味说道。
“依朕看,最脏的就是你。”
王槐的脑袋又往下低了低,不敢再吭声,只等李稷抬脚往外走了,他才直起腰板跟上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太监,虽不算是男子,可也不算是女子,没有月事,何来脏一说?
皇帝骂他,肯定有骂他的道理。
他想不明白,但以后肯定是不敢再说今晚这样的话了。
皇帝坐上明黄色的銮舆,王槐正准备一挥拂尘高喊一声起驾,一道粉色的身影从翊坤宫跑出来,黎儿来到銮舆前行礼道。
“皇上,我们小主嚷嚷着要请太医,许是被突然来的月事惊到了。”
这事还得赖皇帝,他怎么也得宽慰宽慰小主,就这么走了,好像是小主的不是似的。
李稷阴沉着脸,不悦的表情就连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
再加上他身上那种天然的尊贵气质,居高临下地看一眼黎儿,压迫感十足。
“太医就免了。”
“去告诉她,朕改日再来看她。”
黎儿站在銮舆前,一脸的木讷,皇帝的意思是不叫去太医院请人,这也有点太无情了。
王槐是有眼力见的,也懂得为何皇帝如此。
快步走到黎儿身边,拉着她的手臂,把人拽到旁边,悄声说道。
“皇上的话,你敢不照做,速速进去伺候你家小主,今晚莫要出来了。”
九合香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用,处于月事中的女子,闻之没用。
步贵人来了月事,她体内的九合香自然就消散了。
真是可惜了,并非是可惜了九合香,而是可惜了这得到恩宠的大好机会。
若是今晚没这桩晦气事,说不准步贵人连皇嗣都怀上了。
一旦诞下皇帝的庶长子庶长女,她连升两级为妃都不是不可。
真真是人若无福,就算事在人为也没用,一切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黎儿似懂非懂,迫于王槐是皇帝的身边人,恭敬地说。
“是,王公公,我这就回去小心侍奉我家小主。”
她往殿内走,宫道上皇帝的銮舆却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去了。
黎儿把话都带给了步霁,步霁忍着初来月事的疼,缩在被子里,探头说道。
“你真是糊涂,我跟你说过几次了,他最是无情,就算是这宫里最低等的小太监都比他有情有义。”
“小主!”
黎儿低声打断她的话,连忙去关上窗户。
生怕这些话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辱骂皇帝可是要被砍头的。
步霁不以为然,又裹了裹被子,就算被人听去也没有证据,她抵赖了就是。
忽然她眼睛一亮,从被子里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会儿竟一点都不烫了,甚至头也不晕乎了。
那会儿李稷在的时候,她就好像是被下蛊了似的,缠着他缠得紧紧的,一分开就难受得很。
真是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