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的街市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云筝拿着陆行简的碎银,漫步在这喧嚣的街市中,最终选择了一家看似颇为雅致的成衣铺。

她走进铺内,目光在各式衣物间流转,最终选定了一套男装。

换上男装后,她小脸素净,束发整齐,从铺内款步而出,仿佛一位翩翩少年,英姿勃发。

焕然一新后,云筝走向了客栈。

她来到柜台前,声音清亮地吩咐道:“给我一间厢房。”

说着,她放下两块碎银。

小二见状,眼睛顿时一亮,忙不迭地吆喝着:“客官,您这边请!”

他热情地引领着云筝,穿过客栈的走廊,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厢房。

云筝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房间布置得颇为雅致,窗明几净,床铺整洁,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让小二退下了。

之后一连几日。

她都在这间客栈厢房住着,她不敢懈怠,白日大都以男装在街市间活动。

云筝深知,坐以待毙绝非上策。于是,她每天都会来到客栈对面那家熙熙攘攘的茶摊子,竖起耳朵,细细聆听客人们的谈话,打听侯府的动静。

终于,在等了两天之后,她听到了她想要的。

“你们听说了吗?侯府里好像死了一个姨娘。”一个男子神秘兮兮地开了口,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哦?怎么回事?”立刻有人好奇地追问。

“有人说是病死的,但我听侯府里的丫鬟说,其实她是**被抓现行,被乱棍打死的!连尸体都没带回去!”

“大白天,你说的怪渗人的!”

“呵,怕什么,我们又没做坏事!”

那人连连叹息:“我觉得那个姨娘八成是被人害死的,听说她被侯爷娶了后,三头两天的出事,说不定是心里有鬼的,害死了她。”

“听你这么一说,像是知道内情?”

那茶客摸了摸胡须,笑道:“我有个亲戚在侯府当差,他昨个儿亲口对我说的……”

“不过九姨娘应该生得极美吧?不然怎会引得后宅失火?”

男人砸吧着嘴:“听说是个绝色美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几人拥成一团,笑得眼没缝儿。

云筝听着他们插科打诨,倒是无所谓“九姨娘”死不死的,就是担心小桃的下落。

她侧目而视那一伙人,正想要上去盘聊,又怕打草惊蛇,只能隐忍下来,把茶钱放在桌上后,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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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月一通巧言令色下,赵氏最终信了赵明月。

两人密谋一番,决定对小桃施以酷刑,逼她吐露出云筝的下落。

为了不惊动侯府上下,赵氏特意将此事压了下来,暗地里悄悄进行。

侯府的柴房内,昏暗的光线勉强照亮这个狭小的空间。

被囚禁了整整五日的小桃,此刻正被一双沉重铁链束缚着,她蜷在角落,身体因恐惧和寒冷不住地颤抖。

赵明月冷眼旁观,对一旁的钱嬷嬷吩咐道:“用水把她浇醒。”

钱嬷嬷点头,随即端起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泼向了小桃。

小桃被关了这么久,神情尚迷糊着,被冰冷刺骨的井水泼醒后,惊得从弹起,模糊间看到了赵明月和赵氏。

她忙缩到了角落,瞪大双眼:“你们要干什么?”

赵氏双眸低垂,那凌厉的目光却如同针尖般锐利,紧紧地锁定在小桃身上。

“小桃,你好歹也是我拨给九姨娘的,曾经也是我手里的人,九姨娘现在下落不明,我身为主母要给侯爷一个交代,你若如实招了,我也能给你留条活命。”

赵明月在一旁轻咳一声,用手帕掩饰鼻息道:“姑母,何必跟她废话,直接教训一顿,看她还敢不敢嘴硬。”

两人一唱一和,本以为能唬住小桃。

然而,小桃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她紧咬着下唇,苍白的脸色映衬着那双坚定的眸子:“大夫人,三少奶奶,奴婢随我家主子出门,是得了侯爷应允的。奴婢要去见侯爷,让他为我家主子主持公道!”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固执和倔强的模样倒是和她主子如出一辙,同时也刺痛了赵明月。

野草一般不屈不挠的九姨娘,不就是夫君所喜欢的类型么?

赵明月忽而觉得讽刺,扯动唇角不屑一顾。

不过是一群蝼蚁罢了。

“好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你以为搬出侯爷就能吓住我们吗?”

赵明月眼底燃起怒色,她伸出手,钱嬷嬷立即把腾蛇一般长满荆棘的长鞭递了过来。

她拿起鞭子就朝地上的小桃挥了过去。

“贱奴,真当我不敢教训你?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不过是那狐媚子身边的一条哈巴狗,忠心耿耿跟着她,还不是被她抛弃了?”

“啪啪——”

鞭声啪啪作响,伴随着小桃凄厉的惨叫声,在空旷的柴房里回**。

另一头。

陆行舟心急如焚地寻找着云筝的踪迹。自从她去了绸缎庄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找人打听到了小桃被赵明月和赵氏二人拘着。

“现在人在哪儿?”

陆行舟寒光凛凛地看向家奴质问。

家奴忙不迭地说:“好像是被大夫人和三少奶奶关到了柴房里,我从凤鵉院里打听到,大夫人和三少奶奶预谋在今日对小桃严刑逼供,想要问出九姨娘的下落。”

陆行舟的眸光瞬间冷沉,当即起身,大步直奔柴房。

阴暗潮湿的柴房之内。

小桃躺在角落里,已经被鞭子打得遍体鳞伤,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如同蜿蜒的蛇,在她身上肆意蔓延。

鲜血从伤口中缓缓流出,染红了她的衣裙,也染红了脚下的土。她陷入了昏迷,呼吸微弱,生命垂危。

钱嬷嬷见此,拿起一盆水再次倒入了小桃的身上。

刺骨的寒意瞬间侵袭了她的伤口,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赵明月居高临下,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冷冰冰道:“说,九姨娘到底去哪了?”

小桃紧闭着唇瓣,一言不发。

赵明月气愤不已,“别给我装死!快说,九姨娘到底在哪里?”

她刚想再次挥鞭,被旁边的赵氏拦下道:“再打下去,恐怕就要死了。”

“那怎么办?也不知道那狐媚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一个下人如此忠心她。”赵明月掀起眼皮冷声道。

赵氏不耐的扫了一眼赵明月,自己这个侄女怎么如此坐不住。

若是沉稳些便罢了,审问一个丫鬟都审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魏嬷嬷冷不防道:“老奴听闻有一种针刑,那些精通针灸之术的大夫,能够巧妙地利用银针在人的全身脉络上施展手段。只需随手一扎,便可让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或许,我们可以……”

赵氏眉眼浮笑,瞥向魏嬷嬷:“是个好主意,就交由你去办吧。”

魏嬷嬷点头应诺,正欲转身出门,忽听得一声巨响。

赵氏与赵明月皆是一惊,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陆行舟破门而入,他浑身沐浴在炙热的阳光下,仿佛一尊从天而降的神祇。

那目光如刀,冷冷地射向赵氏和赵明月,声音低沉:“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