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静静地卧在窗棂前。

大约是天凉的缘故,她的眼皮开始不自觉地沉重起来,几番挣扎后,终于败给了那无法抗拒的困意。

忽而,一扇窗被猛烈拉开。

云筝从睡梦中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来,看向那扇被打开的窗户,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深邃的目光与她正对上。

“三,三少爷。”

云筝微惊,差点从椅子上摔倒。

她以为是做梦,捏了捏脸,陆行舟却顺势掐住了她的手臂,稍作一提将她给拉回了原位。

此刻的云筝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她看着眼前的陆行舟,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三少爷前来,不知又为……唔!”

话未说完,就被突然闪到眼前的陆行舟吻住了唇瓣。

云筝睁大了眼珠子,盯着陆行舟凑得这般近。

她被吻的呼吸都乱了,腰被紧紧地抱着,撞在了身后的桌上。

云筝难以置信地看向陆行舟,将他推开。

陆行舟喘着粗气凝视着云筝,语气微沉:“爷想你了。”

云筝瞬间哑口无言,只能以愤怒的目光狠狠地瞪了陆行舟一眼。

“三少爷,妾身已经说过了,您娶了妻室,就不要再来这倚梅园了,这里……这里不欢迎……”

你字还未脱口,就再次被他的吻封住。

他吻得粗鲁而霸道,双手紧紧扣住她的脸颊,让她几乎无法动弹。

陆行舟想不通。

他向来在风月场所游刃有余,从未觉得有何不妥。可这回,他与林婉柔仅仅只是同床共枕,并未真的行那档子事,他便莫名觉得对不起云筝这丫头。

往日,他彻夜不归时,都没有这样的愧疚感。

这样的想法纠缠着他全部思绪,让他不得不来到倚梅园。

陆行舟原就是把她看成一个物件,玩弄一下也就罢了,如今却好似当真了。

天地旋转,云筝被陆行舟抱着走向了床前。

云筝正要出声,唇瓣便被他的修长的手指塞入。

男人狭长的眼尾带出一丝难以克制的情欲。

她唔唔地含着那根手指,灼人似的,让云筝全身颤抖不已。

“唔唔……”

云筝双眸眯成了一条缝。

旋即,陆行舟将她放入软榻上。

衣服被一件件地拨开,如绸缎一般铺开,明晃晃的身躯在绸缎内更衬得几分娇嫩。

指尖在唇内搅着发出水滋滋的声响。

窗外虫鸣声不断,隐约听到了布谷鸟的鸣奏。

庭院里一片静谧,床帷之间两道身影紧贴着。

“当真不想了?”

云筝无声地喘息着,伏在了床榻上,如瀑一般散开的头发都落在了肩膀上,眼角还有明晃晃的泪花。

他翻过身,又换了姿势,这次成为了云筝坐在腰上。

云筝不想变得和他一般,可克制不了恣意生长的情愫,一手撑着腰肢,一手搭在她的胸膛,似乎已经熟稔起来,找到了窍门。

下面躺着的陆行舟并未闲着,两只手牢牢掐住那把细腰。

这一夜,翻来倒去的,她随着陆行舟摆弄着。

有时候缠绕在一起,有时候又一上一下,模模糊糊的影子绰约在幔帐之内,而窗外的皎月正亮在天空,洒入点点银河落在了幔帐上。

桌上的一盏烛光忽明忽暗,直至**归于平静,两抹影子也逐渐停下。

云筝重躺在了枕边,眼眸闭紧,呼吸有些浅。

陆行舟手枕在脑后,躺在**往云筝脸上看去。

她累着了,已昏睡过去。

他没打扰,只是静静看了半会儿。

如若他昨晚真的和林婉柔发生了什么,定不会毫无感觉。

所以林婉柔那碗茶水里到底下了什么?

黑眸轻眯了眯,陆行舟正思忖着,身旁之人忽的“唔”了一声。

他垂眸看去,见她睡得并不安稳,索性抬手将人圈在怀中,又拍了拍她的背。

“睡吧。”他哑声低哄着,宛若哄孩子一般。

林婉柔是何居心,他尚且不得而知。

不过已经肯定一点,他似乎已经对云筝上了瘾。

原先只是把她当个小猫小狗,觉得有趣,挑逗玩弄,并不放在心上。

可如今这颗心不知怎么忽而变得奇怪了起来,产生了很多从未有过的情绪。

好像在云筝身上才会出现熟悉的归宿感。

又拥着她睡了一会儿,陆行舟离开此处。

-

“掌嘴。”

赵氏朝魏嬷嬷递去一个眼神,锋利的寒芒扫过跪在地上的丫鬟身上。

丫鬟便是送莲花尊瓷器的那个。

她杏眼汪汪,朝上偷偷瞟了一眼,肃杀般的视线再次落在脸上。

“勾引四哥儿,让我抓住了,如今又去冤枉了九姨娘,你都是从哪学来的阴损人的伎俩?”

赵氏拨了拨茶盏的水,一抹烟雾升出,她向下瞥去,微落几分冷意,“若是侯府里的丫鬟都和你这般不知规矩,没有体统,岂不是要翻了天?”

丫鬟吓得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夫人饶命,奴婢只是照着您的吩咐……”

话没说完,魏嬷嬷忽而大步走来,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啊!”

丫鬟捂着脸嚎了一嗓子,扑在地上哭泣起来。

“你还真是胆大,自己干出这等丑事,还敢栽赃在了我们家夫人身上……”

魏嬷嬷扬起尾音,又拽起她的手臂生生拖到了外面,对着外面的粗使婆子道,“杖二十,若是打坏了,便扔到府外去,不用治了。”

婆子们应了声是,立即照做。

丫鬟被拖下庭院内,几个粗使按在了地上,拿起棍棒就打了起来。

屋内一片祥和,屋外惨叫连连。

听着外面的惨叫,赵氏品着茶,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这批茶叶愈发的难喝了,不如以前的味道浓郁。”

“应该是走水路受了潮,这才让茶变了味,不如老奴把那些库房里的茶都分给下人,也算不浪费?”

这话一说完,魏嬷嬷眼珠子一转:“忘了,外头都说您是个贤惠淑良的主母,格外节俭,岂能随意把上好的龙井丢给下人,都是老奴多嘴了。”

“主母难当,府内这么多人需要养,事事都得照应着,哪一样不需要银子?”

赵氏冷声道,“偏得那个贱人装的羔羊一般,处处委屈可怜,还敢去侯爷面前告状,说我一个主母克扣她的银钱?她也不想想侯爷病了这么久,开销如此大,宫里发的俸禄,怎么够得上侯府的花销。”

魏嬷嬷听着赵氏那愤愤不平的诉苦声,赶忙去把门关上。

她走到赵氏身后,轻轻地为她顺着气,待赵氏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才安慰道:“夫人为了侯府的未来而忧心忡忡,那个只知以色侍人的贱妾,怎么会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外头怎么没动静了?”

赵氏抬起眼眸看了过去。

魏嬷嬷忙不迭地走到了门外。

一开门便看见那个之前还活蹦乱跳的丫鬟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五窍出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没有了生机。

几个粗使婆子都放下了手里的棍棒。

魏嬷嬷眉头一紧,说:“死了?”

“这还没到二十下,就咽气了。”

几人相互对视,面露难色。

魏嬷嬷摆了摆手,嫌恶地挖了一眼地上的丫鬟:“没福气的东西,才二十板就受不了了,让你勾引四哥儿!”

“扔出去吧,别让人瞧见了,免得给侯府惹来非议。"

“是。”

魏嬷嬷回到屋里,面上依旧挂着笑意,对夫人道:"已经处理妥当了,夫人可以放心。此事绝不会让侯爷知晓。"

赵氏嗯了声,揉了揉额头:“明日带着四哥儿四姐儿去宫里,侯府就剩下侯爷与那些姨娘,你多派些人盯着,免得那些姨娘闹起来,给侯爷添堵,败了他过节的心情。”

“老奴一定好好看着,不让任何人搅了这么好的节日。”

赵氏微叹了声:“当初我让明月嫁给三哥儿,本是想要把他攥在掌心里,二哥儿考取功名,大哥儿又是个能武的,唯独老三是个不成器的。”

“原本瞧着他已经被养废了,谁知道明月竟这般不争气,人在院里,竟也能让人钻了空子,日日求我这个姑母给她想办法,我又不是老三肚子里的蛔虫,我能怎么办?”

赵氏提到这茬就烦得头疼。

魏嬷嬷赶紧给她捏了捏后背,笑着说:“三少奶奶也是没了法子,您多体谅,或许福气在后头呢……”

“后头?现下同房都是个大问题,哪里还敢去想后头?”

赵氏沉着脸,思忖着。

终归还是得想个办法,叫他们把事办成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