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陪他，她又想让哪个女人陪他？
姜若嫤听见卫临麒的话语, 视线落在卫临麒的身上。她确实有些话语想要对卫临麒说，卫临麒既然主动问起，她便也不再迟疑和犹豫。
四目相对, 姜若嫤温声说道：“兄长这次回京, 主要原因是担心我，我对父亲和兄长说, 如今不想和世子和离。”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开诚布公地与卫临麒说起和离的事情。虽然之前卫临麒察觉她有和离的想法，对她说过别和他分开，别有和离想法的话语。姜若嫤的心里还是对卫临麒有芥蒂的。
卫临麒定定地凝视着姜若嫤, 漆黑的眼眸里好似有什么在翻涌。
姜若嫤轻声说道：“我之前说过，我暂时相信世子的话语, 只要我还是靖南侯府的世子夫人，我便会做好我的分内之事。世子之前让我别有和离的想法, 想来日后也是准备和我好好过日子的。我既然对父亲和兄长这样说了, 自然会像之前对世子承诺的那样, 做好世子夫人的分内之事。”
“所以, 世子也别忧心我以后会有和离的想法。”
卫临麒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姜若嫤, 姜若嫤在向他承诺, 以后不会再有和离的想法。他的心里却没有任何轻松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卫临麒不说话, 姜若嫤也不在意，她继续说道：“我之前虽然说过暂时相信世子和洛大小姐是清白和无辜的, 也愿意继续和世子做夫妻，但是未来毕竟还长, 以后世子若是有了其他的想法, 我希望世子可以主动告诉我, 无论世子以后若是想要迎娶洛大小姐, 或者想要纳妾, 我都不会反对。”
“只是我希望世子能够记住我始终是世子的正妻，日后哪怕世子有了别的女人，那些女人也不可以越过我和菀姐儿。”
“还，还有，世子以后若是有了别的女人，夫妻敦伦，如果我不愿意，世子不能够强迫我。”
前世卫临麒是否真有心迎娶已经丧夫的洛明玖，她现在已经无法求证。哪怕卫临麒和洛明玖现在清清白白，也不代表洛明玖守寡后，卫临麒没有动过迎娶洛明玖的心思。
好歹她在父兄的宠爱中长大，父母恩爱，姜母去世后，姜寒松这些年心里还是念着姜母，没有再娶妻，身边更是没有妾室和通房之类的。
让她接受她的夫君有别的女人，她也需要一个接受过程。为了不让姜寒松和姜南易再为她担心，她现在没想和卫临麒和离，如果卫临麒日后有了别的女人，她以后可以和卫临麒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
她会做好世子夫人的分内之事，以后卫临麒袭爵，她也会帮卫临麒打理好靖南侯府。只是夫妻敦伦，卫临麒要尊重她的意愿。
反正经过卫临麒，她以后也不可能喜欢上别的男人了。日后她和卫临麒如果和离，她也不可能再嫁，反而会让菀姐儿处境尴尬。
对于她来说，和卫临麒是否和离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永乐长公主和靖南侯虽然也夫妻恩爱，但是卫二老爷和卫三老爷的后院皆是有妾室的，在这时代，男子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兴许时间一长，她也能够平静地接受卫临麒有别的女人的事情了。只要日后别的女人不越过她和菀姐儿，卫临麒想要迎娶洛明玖，或者想要纳妾，对她都不重要。
“这就是你想要对我说的话语？”卫临麒的眼眸紧盯着姜若嫤，终于开口道。
姜若嫤点了点头，如实说道：“当初我和世子的赐婚圣旨，虽然是父亲向皇上求的，但是世子也说过，当初皇上赐婚时，皇上是询问过世子的意见的。我和世子是奉旨成亲，日后我和世子若是和离，皇上脸上也过不去。”
“我以后若是不能够让世子满意，世子可以找几个妹妹伺候世子。”
卫临麒冷着脸说道：“我不会迎娶明玖表妹，也不需要你给我纳妾，来伺候我。”
姜若嫤说道：“我说了，未来还长，以后的事情，谁又能够说得准？”
卫临麒说道：“未来我也不会迎娶明玖表妹，也不会纳妾。”
这还是卫临麒第一次对姜若嫤如此直白地说他以后不会纳妾。
姜若嫤顿了顿，说道：“如果我以后无法再怀孕，无法给世子生下男嗣，世子以后也不纳妾吗？”
姜若嫤当初生下菀姐儿时伤了身体，如今菀姐儿已经快两岁了，姜若嫤的肚子仍然迟迟没有动静，卫老夫人一直对此事颇有怨言。
虽然大夫说过姜若嫤的身体已经无碍了，卫临麒还让皇宫的太医来给她看过。但是姜若嫤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姜若嫤以后无法再怀孕也有可能。
永乐长公主和靖南侯只有卫临麒一个儿子，总不可能让卫临麒绝后。
听见姜若嫤的话语，原本冷沉着脸的卫临麒沉默了一会儿，他说道：“大夫不是说你的身体已经无碍了吗？我们日后还会有除菀姐儿外的子女。”
这句话语，卫临麒曾经也对她说过。不过从卫临麒刚才的沉默来看，卫临麒的心里还是介意她和他日后是不是会有别的子女。
如果她以后真的无法生育了，卫临麒会不会通过纳妾让别的女子给他生下男孩，她也不确定。
前世她生下菀姐儿后，过了好几年才有了元哥儿。那个时候卫临麒也没有纳妾，甚至几次帮她拒绝了卫老夫人塞过来的女人。直到洛明玖的夫君死了，卫临麒要去南州接洛明玖……
姜若嫤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我想说的，已经对世子说了。我曾经也很希望能够再和世子有一个子女，只是子嗣之事要靠天意，不是我和世子的意愿可以改变的。世子如果真想要通过纳妾来获得男嗣，我尊重世子的意愿。”
她都不介意卫临麒以后有别的女人了，自然更加不会介意卫临麒有庶子。只要不危害到她和菀姐儿的利益，她也不会和卫临麒计较。
卫临麒凝视着姜若嫤，俊美的脸越发冷峻。明明姜若嫤对他承诺，不会再有和离的想法，他的心里却比前段日子还要感到烦躁和憋闷。
洛明玖的事情，他能说的已经对姜若嫤说了，此时也无法再对姜若嫤解释其他。
他明确对她说，他没有迎娶洛明玖和纳妾的想法，姜若嫤却连让别的女人给他生下庶子的事情都想好了。
他记得当初在边关时，姜若嫤还说想像姜寒松和姜母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这会儿可真是贤惠和大度。
卫临麒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菀姐儿，不得不将心中的烦躁给压下。
……
明安公主这次出宫是去德妃的娘家，给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拜年，顺便来看看姜若嫤和卫临麒。
马车行驶到一半，便有她外祖父家的下人来找她。明安公主只好和姜若嫤，以及卫临麒分开，前往她外祖父家。
等姜若嫤和卫临麒的马车在靖南侯府门口停下，卫临麒让姜若嫤先下马车，他抱着菀姐儿下了马车。
秋扇站在马车旁，朝下马车的姜若嫤和卫临麒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何，她觉得世子好像有些不高兴，难道刚刚在马车内发现了什么事情，世子夫人惹世子不高兴了？
只是世子下马车后，仍然细心地将菀姐儿送去东厢房，淡漠的眉眼看不出情绪，似乎刚刚只是秋扇的错觉。
姜若嫤和卫临麒回靖南侯府时，正好洛府的人来靖南侯府给卫老夫人拜年。卫老夫人派人将姜若嫤和卫临麒给叫了过去。
来人是卫老夫人的侄子和侄媳，也就是洛明玖的父母。
姜若嫤和卫临麒上前请安后，洛父和洛母大方地给了姜若嫤和卫临麒拜年礼物。
卫临麒说道：“多谢表伯父，表伯母。”
洛父和洛母和卫临麒客套了几句，卫临麒和姜若嫤在屋内入座。
卫老夫人看向洛父和洛母，笑说道：“明玖今日怎么没有来？”
她向来疼爱洛明玖这个侄孙女，基本上将洛明玖当作她的亲孙女看待。今日她没有看见洛明玖随洛父和洛母前来，觉得奇怪。
洛母笑说道：“明玖正好身体不舒服，担心给姑母过了病气，说等身体好了，再来靖南侯府看姑母。”
卫老夫人听见洛母的话语，担心说道：“怎么会身体不舒服？有没有请大夫？”
洛母叹了一口气，说道：“前段时间明玖的外祖母不是生病了吗？明玖替我在她的外祖母榻前侍疾，好不容易明玖外祖母的身体好了一些，明玖却是将自己给累病了。”
卫老夫人见洛母面露自责，宽慰道：“明玖是一个孝顺的好孩子，上天会保佑她，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洛母说道：“我也希望明玖的身体能够快点儿好起来，本来我们和郑家定好了婚期，过完年就让明玖嫁去郑家，如今婚期怕是要延迟了。”
虽然女子定下婚期后，父母都会将女儿在身边留几年。但是洛明玖已经满了十八了，她不想让婚期再拖下去。
卫老夫人听见洛母提起洛明玖的婚事，朝卫临麒和姜若嫤的方向看了一眼，她本来想让洛明玖嫁给卫临麒，后来卫临麒却奉旨娶了姜若嫤，她不好再提起此事。如今洛明玖马上要嫁入郑家，她以后是更加不能够提起此事了。
姜若嫤和卫临麒进来时，卫常瑶便在卫老夫人的屋子里了。多次被警告，她现在也不敢再去轻易地招惹姜若嫤。
此时她听见卫老夫人对洛母提起洛明玖，她还是忍不住朝卫临麒身旁的姜若嫤看去，可惜姜若嫤眉眼平静，她没有看见她想看到的内容。
姜若嫤和卫临麒在卫老夫人的屋子里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从卫老夫人的屋子出来。
卫临麒和姜若嫤回到以麒院后，先去东厢房看菀姐儿。菀姐儿已经睡醒了，贴身伺候菀姐儿的嬷嬷正陪在她的身边。见以麒院的嬷嬷正在陪菀姐儿玩乐，姜若嫤和卫临麒离开了东厢房，回到了他们的寝屋。
下人给卫临麒和姜若嫤端来新沏的热茶，卫临麒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热茶。
卫临麒见姜若嫤双眼失神地看着桌面上的茶盏，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卫临麒联想到今日洛父和洛母来靖南侯府的事情，他以为姜若嫤又是在介怀洛明玖的事情。他有意转移姜若嫤的注意力，说道：“之前我说带你出去玩，你上元节想出去吗？”
他记得夏丹柯曾经在他的耳边念叨，庄环柔的月份越来越大，上元节无法陪庄环柔参加今年的灯会了，还说要帮庄环柔赢什么灯王。
他还没有陪姜若嫤逛什么灯会。夏丹柯既然将陪庄环柔逛灯会看得如此重要，姜若嫤应该也希望他能陪她逛灯会吧。
卫临麒想到之前在马车上姜若嫤要帮他纳妾，还要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庶子的话语，他眸光微敛。姜若嫤从前肯定希望他能陪她逛灯会。
姜若嫤本来因为姜南易的离京，有些怅然若失。她听见卫临麒的话语，说道：“上元节出去做什么？”
之前卫临麒是说过因为百里息打断了之前的那次赏梅，想再带她出去赏梅。但是她觉得现在天气太冷，会让菀姐儿受寒，约定好了樱花盛开时，她和卫临麒再带着菀姐儿一起出去。
上元节的时候，外面天气也不会暖和起来。
卫临麒说道：“往年上元节，常瑶她们不是都喜欢出去逛灯会吗？到时候我陪你出去逛逛。”
姜若嫤说道：“世子怎么会突然对灯会感兴趣了？”
往年上元节的灯会，卫临麒从来不参加。
卫临麒如果对今年的灯会感兴趣，为什么要让她陪他？
姜若嫤想得入神，没留意到她将心里想的最后一句话语不小心给说了出来。
卫临麒心说，她不想陪他逛灯会，她又想让哪个女人陪他逛灯会？
见姜若嫤似乎不太情愿，卫临麒沉声说道：“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上元夜我和你出去逛灯会，然后去看看灯王。菀姐儿年纪太小，灯会上人多，便将她放在靖南侯府”
说完，卫临麒也不给姜若嫤拒绝的机会，放下手上的茶盏，离开了屋子。
姜若嫤看着卫临麒带着几分不悦的身影，心说她也没有不愿意上元夜逛灯会。
从前她嫁入靖南侯府后，处处拘谨，从来没有好好逛过上元夜的灯会。如今她对别人的眼光看淡了许多，她对上元夜的灯会还是很期待的。
只是如今距离上元节还有十日，卫临麒为何就对她提起了此事？
而且卫临麒刚刚还提到了灯王，卫临麒居然会知道灯王的事情，明显还做了这方面的了解。
只是距离上元节还有很多天，也不知道卫临麒会不会改变主意，她记得过不了几天，卫临麒应该会变得忙碌起来，到时候卫临麒应该没有时间陪她逛灯会。
姜若嫤想了一会儿，便不再去想此事。
……
过了几日，卫临麒果然变得忙碌起来，经常往东宫跑。
姜若嫤大概能够猜测到卫临麒最近经常往东宫跑的原因，却只作不知。
时间流逝，转眼到了上元节。
晚上的时候，厨房特意做了好吃的汤圆。
菀姐儿人小，饭量也小，平时她吃不了太多的饭菜，今日她居然吃了小半碗汤圆。
姜若嫤见菀姐儿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还要用勺子去舀碗里的汤圆，她让下人将菀姐儿面前的汤圆给撤下去，她温柔说道：“菀姐儿，今日不能够再吃汤圆了，不然你等会儿会不舒服了。”
菀姐儿见下人将她面前的汤圆给拿走了，又眼巴巴地看着姜若嫤面前的汤圆。
姜若嫤看着菀姐儿湿漉漉的眼眸，心中觉得好笑又无奈。
今天厨房做的汤圆对她来说，有些甜腻，她刚刚已经吃了几个汤圆，正想开口让下人将她面前的汤圆也撤下去，丫鬟走进来，恭敬说道：“世子夫人，世子回来了。”
闻言，姜若嫤微愣，以卫临麒最近的忙碌，她还以为今日卫临麒不会陪她逛灯会了。
菀姐儿听见父亲回来了，也不在意姜若嫤面前的汤圆了。她圆溜溜的眼睛朝门口的方向看去。
没过多久，身形高大的卫临麒出现在了姜若嫤和菀姐儿的视野中。
兴许是最近为赵衡奕的事情忧心，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看上去有些疲惫。但是看见屋内的菀姐儿和姜若嫤，卫临麒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淡漠的眼眸也多了一些暖意。
姜若嫤见卫临麒的视线落在她面前的汤圆上，说道：“厨房里还有汤圆，世子要吃吗？”
菀姐儿听见汤圆二字，冲卫临麒咧嘴笑，说道：“汤圆，吃……”
卫临麒听见菀姐儿稚嫩的话语，唇角扬了扬，他冲屋内的下人说道：“给我盛一碗汤圆进来。”
闻言，屋内的丫鬟恭敬地应了一声，出去了。
姜若嫤看着菀姐儿冲卫临麒傻笑的模样，知道菀姐儿是还在馋汤圆。菀姐儿今日已经吃了足够多的汤圆了，她可不敢让菀姐儿再吃汤圆了。
姜若嫤让屋内的嬷嬷带菀姐儿出去消消食，也省得待会儿卫临麒吃汤圆时，菀姐儿又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
这段日子姜若嫤恨不得时时刻刻和菀姐儿黏在一起，卫临麒见姜若嫤这会儿居然让人将菀姐儿带出去了，略诧异地看了姜若嫤一眼。
姜若嫤感受到卫临麒的视线，她说道：“之前世子说今日要陪我逛灯会，世子今天还出去吗？”
卫临麒最近为赵衡奕的事情烦忧，以卫临麒从前的性子，卫临麒哪怕有空闲时间，肯定也宁愿待在靖南侯府休息。
听见姜若嫤的话语，卫临麒的深邃的视线扫过姜若嫤的精致的眉眼，似乎在说她说的是废话。
卫临麒说道：“我之前答应了你要陪你看灯会，今日怎么会不陪你出去？”
姜若嫤本来以为卫临麒今日不会陪她逛灯会，都准备自己带丫鬟出去了。如果是从前她满心满眼是卫临麒的时候，今日卫临麒愿意陪她逛灯会，对她来说欣喜和享受的一件事情。
但是现在她又不像从前似的，恨不得时刻和卫临麒待在一起。
心中这样想着，姜若嫤口中却说道：“哦，等世子吃完汤圆，我和世子再出去。”
卫临麒听见姜若嫤的话语，视线再次落在姜若嫤的身上。
姜若嫤的身上的衣裳已经换好了，做好了出去的准备，她明明也是期待今日和他一起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