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尴尬,苏言挠了挠脸,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递给封渊:“这些钱你先拿着,做几身像样的衣服,你正在长身体,伙食上不要亏待了自己,天天下馆子,我也是供得起的。这院子还没人住,你先住在这里吧。”
封渊赶忙推辞:“家主,你之前给我的银子我还没用完……”
苏言不耐烦摆摆手:“行了行了,都是小钱,钱不够找我要。”有钱人的潇洒,苏言今日才有所体会。
封渊见此,也不再推辞。
咕,咕~
苏言肚子响了,这么长时间没吃饭他的确是饿了,又想封渊在门外等了这么长时间肯定也没吃饭,当即大手一挥,走,下馆子!
到了一处附近的酒楼,抬头看匾:庆丰酒楼。
抬脚跨过门槛,进入一楼大堂,立马有小二上来招呼,二人来到二楼包间,点了一桌子鸡鸭鱼肉,又要了一盘葡萄解腻,封渊不喝酒,苏言自己就点了一壶绍兴花雕,没素的也不行,苏言又要了一份炒藕片,这是他比较喜欢吃的素菜了。
怕苏言他俩等得久,酒楼先送了一盘拍黄瓜让他俩吃着,苏言吃了几口,只觉得比之本世界自己吃过的拍黄瓜,这家酒楼做的多了一丝甜凉,少了一丝皱涩,细品之下,区别着实微妙。
没等多久,菜一道一道的上了,苏言此时不再为生活奔波,也有了闲情雅致仔细感悟生活的乐趣,他细嚼慢咽,如同一个美食家一样品着每一道菜,他发现古世界的菜不像本世界一样料多味重,吃下去全是添加剂的味道,而是更加注重食材本身的口感以及味道,夹起一块鱼肉,筷子抖了抖,鱼肉如同一块果冻一样富有弹性的上下抖着,放入口中,温热,鲜,嫩,滑,入口即化,吃不出多少咸味,但味道却很丰富。
接着尝了几道菜,苏言都是赞不绝口,转观封渊,则是埋头吃菜,一刻不停,有两个盘子已经见底了,苏言总算明白封渊为什么这么早就出来打工了,很大程度上是没钱吃饭吧。
忽然,苏言眉头一皱,从嘴里吐出来一块姜,好心情顿失大半,他最怕吃菜吃到姜了,又过了一会儿,又吃到好几次姜,有条有丁,防不胜防。
“唉。”叹了口气,苏言也快吃饱了,心想一会儿藕片上来吃点就行了,看着封渊吃的正起劲,苏言满脸羡慕,这时小二端来了炒藕片。
“共十六道,菜齐活,二位慢用。”小二满脸笑意退了出去。
苏言想尝尝这里的藕片做的怎么样,便夹起一片放到嘴里,刚嚼了一下就感觉不对,赶紧吐了出来,天杀的厨子把姜切成薄片贴在了藕片上,蔫儿坏。
故意的还是不小心?苏言真的生气了,叫来小二:“谁做的这个炒藕片?把他给我叫上来!”
小二一脸为难:“这位客官,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你先把他叫上来。”苏言不依不饶。
小二无奈,掌柜的又不在,只好下去请厨师上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位身形壮硕的中年男子走近包间,问:“哪位找我?”
“为什么不走?”苏言看着那给他炒菜的师傅问。
“走,走什么?”那厨师疑惑。
“你杀了人,怎么不远走他乡,藏匿起来?”苏言又问。
“我杀了人?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何人,来吃饭的还是闹事的?”厨师皱了皱眉,有些生气。
“你杀了卖姜的!”苏言一脸笃定,“你要是没杀卖姜的,哪来的这么多姜?你看看这菜里,你这是炒藕片吗?你这是炒姜片吧,还切成薄片生怕别人吃不着!”苏言越说越起劲。
封渊一脸迷茫的抬起头,他光顾着吃饭了,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注意到。
那厨师眼神黯淡,没有回话。
苏言看着那厨师这样,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刻薄过了,曾几何时,他也是被家人抛弃,被亲生姐姐残忍对待,如今他发了家,有了穿梭两界的本事,行事尖酸,竟真应了鲁迅先生的话。
“奴才做了主人,是决不肯废去‘老爷’的称呼的,他的摆架子,恐怕比他的主人还十足,还可笑。”
想到这里苏言羞愧不已,语气缓和下来,说:“其实老兄你做的菜味道是很好的,只不过小弟不爱吃姜,此次劳烦你上来也只是想麻烦你等小弟我下次再来,高抬贵手,少放点姜,这点银子算是给老哥你赔不是了,刚才的话是开玩笑,千万别往心里去。”说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那厨师。
那厨师沉默良久,没有接银子,转身下了楼。
苏言尴尬,他想用钱减轻一下心中的愧疚感,没想到人家不要,苏言感到难以心安,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拿着银子的手尴尬停在半空,空气仿佛凝固,整个雅间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小二干笑两声,忙打圆场,说:“不好意思客官,我们酒楼呀不长了,掌柜的欠了外债,把这酒楼抵了进去,我们酒楼这位掌勺的是多年的老人了,一时割舍不了,态度不好,冲撞了您,在这小的给您赔不是了。”说完接过银子,“我去给您结账。”
苏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略一思量,叫住了小二:“带我去见你们掌柜的。”
小二一愣,说:“好,我们掌柜的就在楼下,您跟我来吧。”
跟小二走到楼下,来到柜台前,掌柜的正满面愁容地吃着花生米,小二跑过去给苏言结账,结完账,剩下四两二钱银子递给苏言,苏言没接,笑着说:“赏你了,你去忙吧,我找你们掌柜的有点事。”
小二千恩万谢,满脸高兴地跑开了。
掌柜的抬头看了苏言一眼,没有搭话。
苏言笑眯眯说道:“掌柜的,听说你活不长了。”
“你才活不长了。”掌柜的气的吹胡子瞪眼。
意识到自己口误,苏言赶忙改口:“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这家酒楼,开不长了。”
“唉,”掌柜的叹了口气,“想我赵小牛祖上三代从商,在城里才有了这间老字号,没想到就因为我,这家酒楼就要拱手让人了。”
苏言在本世界学到一句话:赌徒不值得被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