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等人都已经离宫,如今只剩下纪王和安王两对夫妻,还有顺王怀王。
林贵妃看了眼跪在纪王身后的女人,恨恨地想:这个扫把星!
纪王妃神情木然,她找到纪王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追着江才人的画面,甚至连江才人脸上两个显目的巴掌印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也想上去阻拦的,但没想到高琛和阮皇后一行人也往这边过来了。就这么犹豫的一会儿功夫,江才人便冲上去喊救命,纪王妃再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还好她没有过去!
纪王妃心知肚明江才人是受了无妄之灾,可倘若不是江才人,现在挨打受辱的就是她了!
这样一想,心中是越发恨得不行。纪王妃也知道自己家世一般,永安侯府给不了纪王半点助力。可她好歹也是高琛亲自赐给纪王的正妻!他怎么敢的!
永安侯府是没什么实力,但纪王妃也是在爹娘疼爱下长大的,她阿翁再糊涂都没想过拿她出去联姻。
很快,高琛派出去彻查此事的侍卫回来禀报。
“回圣上,属下仔细检查了纪王殿下服用的酒水吃食,以及宴中所接触过的所有东西,并无任何问题。”
“不可能!”纪王急了,“我的酒量根本没那么浅!”
纪王这会儿脑子倒是清醒了,越想越不对,一时竟脱口而出道:“我方才浑身燥热,就跟服用了五石散一样!普通的酒水根本不可能让我这么难受!”
五石散三个字说出来,林贵妃脸色彻底惨白。
她是知道高琛有多厌恶五石散这种东西的。林贵妃闭了闭眼,她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蠢货!
安王低着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唇角微微上扬。
他这个好大兄,被人捧习惯了,有时候说话做事根本不带脑子。也是,他这辈子经受过最大的挫折,也不过是被阿耶关禁闭。又哪里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呢?
怀王亦是兴奋不已,见过蠢的,没见过比老大还蠢的,所谓不打自招,便是如此了。
纪王说完那句话后,周遭顿时安静下来,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白着脸,颤颤巍巍道:“阿耶,阿耶你听我解释……啊!”
惨叫声响起。
高琛一脚将他踹了出去,怒容隐隐扭曲,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嘴里蹦出来。
“朕有没有说过,不许碰五石散,不许碰五石散?!”
“你是仗着朕看重你,把朕说过的话都当作耳旁风是吗?”
林贵妃哭道:“圣上……”
高琛一巴掌扇在她脸上,“你还有脸哭!”
林贵妃摔倒在地,泣不成声,“妾该死,求圣上息怒。”
安王这下不敢幸灾乐祸了,他对母亲还是有感情的,连忙和安王妃一左一右搀扶起林贵妃。
高琛怒气未消。
很少有人知道,高琛的生母是因为吸食五石散而死。那个时候他刚出生没多久,生母便染上了五石散的瘾,原本偷偷吸食一些也没事,可偏偏一日夜里,她服用了五石散后浑身燥热,不管不顾跳进了池子。
一个不会水的女人,跳进池子还能有什么活路?
这种事不光彩,先帝只当后院死了个下人,但高琛是自己儿子,年幼丧母,他想到了有着同样际遇的阮筝,便将他带在身边培养。高琛也是长大一点,才从亡母身边的下人那知道一点真相。
他原以为自己的母亲是死于内宅争斗,没想到,是因为五石散!
高琛年幼时,曾问过自己的老师,也就是阮筝,为什么这么多人服用五石散,而阮家人却从来不碰这种东西?
五石散配料贵重,价值等金,高门贵人尤为喜爱。这也是某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高琛至今还记得阮筝当时说的话,她说:“五石散又称寒食散,有强体力之功效,也可用来入药,对恢复疮伤、溃疡都有些许帮助。只是不可用多。用多上瘾的弊处我就不提了,一旦用多,解散不及时,身体燥热可是容易把五脏六腑都给烧坏的。”
别看高琛对阮家忌惮不已,实际上,阮符兄妹,尤其是阮筝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有记在心里。换句话来说,就是因为他清楚阮家人的能耐见识,所以才不放心他们。
如果说纪王欺辱江才人还只是让高琛大动肝火,那么,五石散这个东西,就是彻底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高琛深吸一口气,面色冰冷无比,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纪王,下令道:“纪王言行无状,德行有亏,从今日起,闭门思过一年!”
林贵妃听见“德行有亏”四个字,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有高琛这句话,纪王想要做太子那是难如登天!
要知道,纪王谋害亲弟弟都没有让高琛如此动怒地说出这种话。可见事态之严重。
安王生怕母亲出事,看向高琛,“阿耶!”
高琛冷冷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甩袖离去。
这是连安王也迁怒上了。
宫里头的事儿瞒得再好,也还是会走漏一点风声。
隔日,卫平侯一听说纪王因为“言行无状,德行有亏”被罚闭门思过一年,便火急火燎跑到停月斋,“阿娘!出事儿了!出事儿了!”
阮筝:“……”
她觉得她有时候偏心侄女真的不是没道理,为什么她的儿子言行举止都透着一股蠢气?
卫平侯丝毫不知道母亲在心里嫌弃自己,知道了也无所谓,他确实没有阿耶阿娘那样聪明能干啊。
“阿娘!出大事儿了!”
“我知道。”
“就是纪王他……啊?”卫平侯激动地说到一半,傻眼了。阿娘已经知道了?
这个蠢样真是没眼看。
阮筝嫌弃道:“珠珠还在这儿,你就不能有点大伯的样子?”
卫平侯这才发现卫珍坐在短案后练字,讪讪一笑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阿娘,你怎么知道纪王的事儿?”
心里生出一个猜想,他小心翼翼问道:“这莫非是阿娘安排的不成?”
阮筝摇了摇头。
还不等卫平侯松口气,短案后的卫珍轻声道:“伯父,是我做的。”
卫平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