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沸沸扬扬的闹腾,总归是没有一个好结果出来。

就算是按照文官的说法,要让王子腾退位让贤,可是文官中也没有几个人有那个胆子去辽地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在所有人看来,王子腾完蛋了,没有一丝丝其他的可能,而作为王子腾的后继之人,只有解决辽地的危机才有机会更上一层楼,否则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因此上,在文官集团的内部,没有几个人有胆子站出来。

当然这并不是说这些读书人都是没胆的货色,还是有不少人愿意为朝廷分忧,只是这些人只有一句口号,办法一点也无,而且这些人地位都不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所以这就成了焦灼状态,这就急坏了黄庭之,他想着带兵去辽地,但人微言轻,一个总兵都不是的武官,说出去的话并不受重视。

黄庭之郁闷之下就来找贾亮,贾亮在赵义面前留了尾巴,但黄庭之并不知道。

杏林社后院,黄庭之终于有幸走进贾亮的内宅,这代表着二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当然秦可卿是不会在场。

凉亭的帷幔全部去掉,任凭寒风舔着小火炉上的火苗,一口铜锅冒着热气,里面香辣的汤汁正在翻滚,其中隐约可见一些食材。

“愁眉苦脸的干什么?是你自己嚷嚷着要吃火锅的。”

贾亮伸筷子进去,夹起来一片羊肉放进小碗的佐料中,然后一口吞掉,口齿不清道:“你想去辽地,可惜官阶不够,这样去也是当炮灰的下场。”

“哎。”黄庭之喝了一口闷酒,埋头吃喝起来。

不多时,两人便将食材一扫而空,他们吃饭的风格很像,风卷残云的那种。

贾亮是带着袁熊他们一起久了才这样的,那时候一起训练,为了显得亲切都是一起吃饭,结果下手慢一点渣渣都不剩一点,所以贾亮被黄庭之这个吃法勾起来了。

抹了抹嘴巴上的油脂,丫鬟们撤掉残席,奉上香茗。

黄庭之伸手放在火炉边上烤火,眼神直直的,没有焦距的样子,显然是魂游天外去了。

贾亮有一搭没一搭的磕着瓜子也不搭理黄庭之,他觉得现下的局面,必须等所有人都没爪子了才好,那时候出现一根稻草都会被他们当做宝。

“兄弟,你说他们就无法打败吗?”

黄庭之收摄心神,语带苦涩道:“我堂堂天朝,居然被几个化外之民逼迫到这种地步,真是愧对祖先啊。”

又来这一套,都要翻天了还在这天朝...贾亮丢下手中的瓜子,不由得露出嘲讽的神色。

“你要再说天朝什么的,带着这种思想的话,这仗永远打不赢。”

贾亮正色道:“我们太平了多少年?看看我们的兵一个个都成了什么样子,你在看看女真人,他们打败仗就会死。

“永远不要小看生存带来的压力。”

你们只当当兵是一种职业,而人家把抢劫当做生存,这怎么比?

还在这自我良好,军械再如何精良也白搭,是人的问题,更何况如今朝廷穷的裤子都没穿的,天个屁的朝...

这些话,贾亮没说,但却是如今最为真实的写照,绝大部分的人都和黄庭之一般的想法,罕有把女真当做一回事的,即便是被人家欺负了很多年也是如此。

反倒是民间,不少人在担心女真会不会深入。

朝廷中绝大部分的人都只是觉得女真南下让朝廷脸面无光,但亡国这个很少有人想到,认为不过是抢劫罢了。

包括黄庭之也是这般想。

“以你看,女真是不可打败的了啦?”黄庭之双眼一瞪,不满意贾亮的说法。

“起码目前不是你能够打败的。”

贾亮重新开始悠闲的嗑瓜子,瓜皮翻飞间:“你的新军可能可以一战,但结果最多是两败俱伤,要想击败女真现在真的不可能。”

一万二千兵,尽管兵源素质都不错,但人家女真马背上的民族,现在发展到了二十万的铁骑,很难力敌。

黄庭之走了,大醉一场,被他的亲兵抬着走了,背影萧瑟。

他没有得到任何的安慰,反而备受打击,满脑子是贾亮说的话,在他和贾亮的推演中,他一败涂地,确实没有丝毫的胜算。

与此同时,隔壁荣国府中也是一副动**的样子。

此时已经是掌灯时分,可内里的下人都没有睡,全部小心翼翼的侍候主子,今日府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长房这边,贾琏发起,老大贾赦同意,决定让贾琏休了凤姐儿。

这个决定得到了老二贾政的支持,理由就是明哲保身。

荣庆堂中,老太太满脸的痛惜。

“凤丫头又没有犯错,哪能说休就休掉?”

老太太拄着拐杖教训两个儿子,脸上怒容显现:“虽说凤丫头没有一个儿子,但琏儿不是有了两个么?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荣国府都是些狼心狗肺之徒。”

俩兄弟已经阐明了休妻的理由,只是老太太不认同。

一边的王夫人大气都不敢出,她可是和凤姐儿一样,也是出自王家。

以往贾政对老太太都是言听计从,但这次却是梗着脖子没吭声,也不知道贾赦父子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另一边,贾敏欲言又止,她有心替凤姐儿说话,但她一想这件事还是听听凤丫头的意思为好,毕竟凤丫头十分有主见,就没有说话。

“凤丫头人呢?”老太太问。

“还没回来呢。”

贾琏一副坚决的样子说道:“老祖宗,她现在什么时候将荣国府当做家了,每日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一整天都不见人,还...”

“还怎么?”

老太太怒道:“你要休妻,不就是觉得她碍眼么?你老子觉得以后会被她家里牵连,凤丫头什么时候抛头露面了,她往来的都是各府的太太小姐。”

老太太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没有被贾琏的话哄骗,反正是在家里,就没有给他们留脸面,直接点出他们各自的理由。

贾赦兄弟绝对是担心王家,这个毋庸置疑,贾琏虽然也有此担忧,但估计其余的方面就是老太太说的,凤姐儿碍眼。

“算了,你们既然商量好了,还来问我作甚?”

老太太收敛怒气,见三人不肯收回,心灰意冷道:“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把话放在这里,有的是你们后悔的时候。”

话说道这个份上,这件事基本上就定了。

正这时,外出忙碌一天的凤姐儿回来,她在别家太太府上吃了酒,微醺。

回到府里,凤姐儿感觉到气氛不太对,鸳鸯又来请,问什么鸳鸯也不说。

来到荣庆堂,凤姐儿知晓缘由,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

“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凤姐儿拿着贾琏写的休书,整个人莫名的赶到轻松:“小红,去隔壁将平儿喊来,今夜我就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