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的贾琮疯了,往自己身上扎了一刀后,将屠刀砍向了满京城的勋亲贵戚、文武大臣!

入夜前,贾琮哼着小曲儿愉快的踏进了荣国府的大门,却见门子二狗屁颠颠跑来,小声说道:“三爷,您要小心,赖嬷嬷去荣禧堂闹了……”

小心什么?当然是咱们的老太太啊!

二狗还想劝说琮三爷出去躲躲,却见其露出一排小白牙,咧嘴一笑:“嘿,刚好,我有份大礼要送给老太太,这不是巧了吗?”

其实这个年老太太过的挺畅快的,大儿子打小是在婆母跟前长大,后来又被丈夫亲自教导,跟她不亲。

不听话归不听话,但说实在的,贾母自己也明白大儿子其实是个很忠诚于孝道的人。

原本眼见宁荣两府渐衰,已经也有好几年没宾客满门的场景出现在荣禧堂了。

可今年不一样啊,大儿子晋伯,大孙女封妃,从年前开始至上元节,老太太是疲累并快乐着,库房堆积的礼物都快赶上当年荣国府最巅峰的时候了。

原本今日她开开心心的看着膝下几个孙女玩耍,正打算用晚膳的时候,伺候了她一辈子的赖嬷嬷嚎啕大哭的冲了进来……

等老嬷嬷添油加醋的在老太太这儿告了贾琮一状后,预想中的勃然大怒没有出现,反而是许久的沉默与怀疑。

“你是说,琮哥儿无故将你孙儿抓到了牢里?”

赖嬷嬷心中咯噔一下,她伺候了贾母一辈子,太了解贾母的心思了。

于是她立马跪下磕头:“老太太,老奴没有说谎,我那孙儿不过是去宛平县替府里购置了一个庄子,却被琮三爷说是强取豪夺,还涉及了人命,抓到了宛平县大牢……老太太,这趁低价购地置产,不就是咱家管事该替主子们操心的事吗?满京城的人家都这么做,难道还有错不成?”

贾母听完了赖嬷嬷解释,再接过其呈上来的地契以及宛平县户房的签契证明后,已经相信了赖嬷嬷所说。

赖嬷嬷看到贾母脸上的怀疑已经逐渐消逝,立马添油加醋的说道:“老太太,老奴伺候了您一辈子,老奴的儿子、儿媳、孙儿都是您的人,琮三爷这么做,可不就是在打老太太您的脸吗?这庄子就在南国寺的边上,原本打算等天放晴了,好好整修整修,到时候老太太去南国寺上香,也好有个歇脚的地方……”

“而且去岁大雪,庄子上吃不上饭的人比比皆是。您仁善了一辈子,铺桥修路、逢寺上香,若是见到那些可怜人哪里会硬起心肠拒了他们的请求?这不,老奴那孙儿就以您的名义,买下了这个庄子,更是好心收留了他们,总好过饿死在风雪中要强吧。”

“这些人家听说是荣国夫人施了仁慈救了他们的命,无不往北磕头,都要给您立生祠了!”

不愧是跟着老太太一辈子的老人,赖嬷嬷的一番话算是搔到了贾母的痒处。

她忙摆手说:“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生祠万不可建!”

贾母还是很有警觉性的,至少在这个事上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危险。开什么玩笑,生祠这种东西能随便建吗?

赖嬷嬷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抬眼间却已换上了焦急之色:“老奴也是这么叮嘱我那孙儿的,可今日刚回了庄子去阻止此事,就被琮三爷的人给抓到大牢去了啊!老太太,庄子里的人听闻是老太太您的孙儿抓了人,已经乱了套了!”

“这混账东西……”

老太太这会已经被赖嬷嬷给忽悠瘸了,怒气冲冲的喊来了鸳鸯:“去前院看看,让这混账东西来荣禧堂……”

“不用了,孙儿已经来了!”

厚重的门帘被人掀起,只见贾琮裹着厚厚的紫色大氅,锦帽、肩膀、衣摆上满是积雪。

一阵寒风顺着门缝吹进屋子,让屋子里的人统统打了一个寒颤。

贾琮解下身上披着的大氅与锦帽,露出身上的御猫紫袍官衣,腰间的御赐三件套雁翎刀、龙首短剑、蟠龙金令在烛光下闪烁着金光,晃得老太太眼花。

“孙儿给老太太请安!”

贾琮微微躬身,拱手拜了拜。

随后他不等老太太回应,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平静的问道:“孙儿还没进府门呢,守门的二狗说有人要告孙儿的状,这不,孙儿来看看是谁要告我?”

“呵,堂下何人要状告本官呐?”

说着,贾琮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看向站在老太太身侧的赖嬷嬷……

扑腾!

今日刚刚砍了好几个畜生,此时的贾琮杀气正浓。别看满脸的稚气,可贾琮左手搓着雁翎刀的刀柄,吓得赖嬷嬷根本没胆子继续站着。

只见赖嬷嬷跪在地上咚咚咚就向老太太磕了好几个响头,哀求道:“老太太,您要替老奴的孙儿做主啊……”

“这是做什么?起来,赶紧起来……”

老太太这人罢,的确挺念旧。见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老人额头都磕肿了,要说心里没有触动那真不可能。

她将目光转向贾琮,没好气的问道:“赖向荣不过买了个庄子,你把他关进大牢作甚?还不赶紧让人去放他出来,家里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是想让别人看笑话吗?”

贾琮没有直接回应老太太的问话,反而向鸳鸯招手:“鸳鸯,小爷问你,这老东西是怎么跟祖母说的?”

鸳鸯差点没被老东西三个字吓死,她差点以为琮三爷被气糊涂闹出祖孙反目的事来。

好险!

她稳了稳心绪,将赖嬷嬷来荣禧堂后的一言一行几乎事无巨细的重复了一遍,甚至连赖嬷嬷说话的语气都学的惟妙惟肖。

贾母虽说有些不满自己的心腹大丫鬟这么听贾琮的命令,却也没有阻止鸳鸯。

毕竟这个不听话的孙子身上的穿戴之物,随便拿出来一件就够阖府上下所有人不得不听从命令了。

鸳鸯每说一段,贾琮就冷笑一声。

贾琮每冷笑一声,赖嬷嬷就颤抖一次。

直到鸳鸯复述完毕,贾琮起身来到赖嬷嬷跟前,刷的一下抽出雁翎刀,用刀柄狠狠抽在了赖嬷嬷的脸上。

电光火石间,贾母都来不及反应。赖嬷嬷仅存的牙齿瞬间被打落,满嘴鲜血,甚是吓人。

“老虔婆,还真是黑白颠倒、弄虚作假、调拨离间的高手啊。若小爷没拿到证据,还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说着,贾琮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将赖氏拿下,拖到前院砍了!”

“你这孽障,怎么就知道杀人……”

贾母被惊的起身想要拦着,却见贾琮猛地冷眼看向了她,将老太太吓了一跳,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处,始终不敢再言语。

冰冷渗人,如同丈夫贾代善曾经从战场上刚回来时一样的眼神!

贾琮也知道这是被这几天见到的悲惨,与心中隐藏的愤怒影响了自己的情绪。

他将心中的杀意压了压,亲手扶住了有些恍神的贾母,换上还算柔和的声音解释道:“老太太,您被这刁奴给骗了!赖尚荣是买了一个庄子,但那处庄子可不是买给咱们家的,人家早就悄悄换了契,挪到了赖家名下……”

“不可能,赖家是咱家的家生子……”

老太太刚说了这一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贾琮,死死盯着贾琮的眼睛。

贾琮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老太太立马愤怒起来,但这一次她的愤怒不是对贾琮,而是瘫在地上湿了衣裤的赖嬷嬷。

贾母很愤怒,比以往都要愤怒。那种被亲信背叛的感觉,彻底冲散了她的理智。

她彻底被气笑了:“好啊好啊,好一个赖家!原来你所谓的除了身契好出府办事,是为了给你赖家办事……”

贾琮顺势说道:“何止啊,赖嬷嬷可看不上一个小小的庄子,人家攀了高枝,都快给她孙儿谋到七品的县令了!老太太,宝二哥可还只是个白身呢,家里的奴才却已经快成县太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