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苦僧

六蜚不愧是九头天皇的侍从，居然一口就道出了周成得五方旗的所在。

周成略微思索，也不隐瞒，开口说道：“从五岳神州得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六蜚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没有！”

口中说没有，但脸上遗憾表情却是显而易见。

周成心中一动，立刻想出了大概。

从眼前娲皇宫的情况来看，九头天皇失踪后，娲皇宫盛况不再，逐渐凋零，如今仅剩眼前两人。而那光头老者又给周成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似乎本身并非此处的人。

百万年来，到如今已经只有六蜚一人守在此处打理，想来是因为他与九头天皇关系不浅。九头天皇该是在上九重天之前，将五方旗放到了五岳神州。六蜚与其关系非同一般，所以知道。

如今五方旗重现，如果是他人交给自己，那人极有可能会是九头天皇。但自己却是从五岳神州得来，则是与九头天皇无关，六蜚自然遗憾。

当即开口问道：“六蜚前辈，敢问当年娲皇上九重天为何没有带上五方旗？”

他将九头天皇视作天人，所以对他的事情很感兴趣。得到五方旗，又零零碎碎的知道不少他的往事后，有个疑问一直在他心头得不到答案。

五方旗威力惊人，可与地狱底下那口黑色的丧钟抗衡，若是被九头天皇催动，自然更加强大。

九重天后虽然有成就至尊的秘密，但定然也会有危险。以九头天皇的能力不可能想不到这点。但他并没有带五方旗上不周山顶，而是将这套宝物留在了五岳神州。此中疑惑不得其解。

既然六蜚与九头天皇关系匪浅，说不定知道其中因果。

六蜚摇头。叹息不语。一旁的光头老者双手合十，开口说道：“善哉，善哉，娲皇有大慈悲之心，终究功亏一篑，只能说是天意了！”

“此话何解？”周成急忙问道，却又马上行了一个大礼：“还没请教前辈名号。”

“善哉，善哉！”光头老者说道：“贫僧无名无姓，以此苦竹为名。小友可叫我苦僧便是。”

“苦僧吗？”周成一愣，没想到会有人这个名字称呼自己，不过马上又是惆怅的说道：“世间皆苦，前辈是大智慧之人，想来是看明白了这些。”

曾经他也是玩世不恭的小混混，游乐世间。当很多事情发生在身上之后，才猛然发现，原来那些所谓的快乐都是痛苦之前的小恩小惠，无法相比。

苦僧却是摇头说道：“世间皆苦。虽有道理，但小友此言却是有些太多偏激。”

“所谓苦者，乃是贪嗔痴三业造成。三者存于世间，不可磨灭。人人皆受其苦。但世间也并非由贪嗔痴三业，亦有诸多行乐。于我来看，这世间乐比苦多。关键就看心中是否满足。”

苦僧说话，似乎暗含某些玄理。周成虽然听不太明白，却有一种拨动心弦之感。当即开口说道：“既如此，那前辈又为何要叫苦僧，不叫乐僧？”

苦僧又当即回答：“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苦亦是乐，乐亦是苦。”

“若无苦，何人知乐之乐，若无乐，何人知苦之苦？苦僧，乐僧并无太多区别，之所以以苦为名，只因为贫僧修行不够，时刻提醒自己，若忘苦之苦，必然得不到乐之乐。”

虽然这话听来有些拗口，但不知道是念由心生，还是感受过很多事情，周成竟是真的听懂了。

世间无论什么事都是对立的，无论什么事也是相对的。

曾以为修仙是乐，逍遥是乐，普通百姓日子是苦，如今却是方才发现，普通百姓的日子已经是自己难以企盼的乐了。

周成又对着苦僧行一大礼：“晚辈受教了。再请前辈赐教，当年娲皇为何没有带五方旗上不周山顶。”

苦僧还一大礼，然后说道：“听小友所说，想来是对娲皇的事迹有不少了解了。”

周成点头：“略知一二。”

苦僧微微叹息：“我本无心对他人说娲皇之事，但小友既然得了五方旗就是有缘人，说说也是无妨。敢问小友，可知何谓天道？”

周成摇头：“晚辈才疏学浅，真不知道！”

苦僧摇头：“天道之奥妙，除了盘古无人可知。其实我自己亦是一知半解，他犹如这水桶一般！”

随手一拂，地上便出现了一个水桶，里面装载了半桶水。那水无风起浪，水波阵阵。

“众生如水，天道如桶，水在桶中，被其所困，却也被其保护。而水虽然困于桶中，却也不断的侵蚀水桶。”

“若水桶完好无损，又有各种因缘，自然可以一直无损。但如今天道有缺，这天道变成了这般模样！”

话音一落，随手又是一拂，那木桶本由五十木片组成，当即就被抽走一块。虽有神通，让水不至于泻出，但那个木桶却因为缺失一块，变得不再稳定。

水波阵阵，不断摇晃，让木桶情况更加不堪，直到最后，竟是将要崩溃破碎。

“因天道有缺，所以并不稳定，受众生之力的冲击，会逐渐变得更加不堪。若有一日，天道崩溃，众生则如这水一般，倾洒而出，走向末日。”

说话间，水桶终于崩溃，神通亦是消失，半桶水倾洒地上，不多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成一愣，随即失声问道：“前辈是说，这世间有末日之灾吗？”

苦僧摇头：“我亦不知，这些理解都是当年娲皇对我所说。如今虽然看似天地安宁，但谁又知道未来如何。”

“可有化解之法？”周成又是忍不住问道。

虽然这救世之事与自己遥不可及，但还是有些好奇。

苦僧点头：“自然是有的。以我理解，当年盘古开天辟地该是有能力补足天道的，但不知道他为何没有这么做。”

“而以娲皇理解，先天不足，后天亦可弥补。这补天道的秘密该是与至尊的传说有关，若能成就至尊，身合天道，自然就有机会将这缺失的天道补足。”

“娲皇居安思危，当年打上九重天不仅仅是为了成就至尊，而是准备以大毅力大智慧以身合道，补足天道，让世间稳定。”

“可惜，终究是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