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忱询问地看着姜糖,等着她说出办法。
姜糖唇角微勾,眉宇间的郁气散去了许多,她说:“之前因为苏家抛弃我,所以我的亲缘线才变得这么浅,那再让他们抛弃一次,应该就能断掉了吧。”
她原本只是个猜测,说出来之后,却觉得越来越有道理。
她扭头看向贺忱,目光灼灼道:“忱哥你说是不是?”
话落,她正好看到他的表情,顿时一怔。
只见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这是他第一次情绪外露,毫不掩饰,姜糖从没见过他这样子,不由得心尖一颤。
很快,贺忱也反应过来,微微敛眸,不过眨眼的功夫,神色便恢复如常了。
他开口道:“是个好办法,可以试一下。”
他刚才只是想到,她要被再次抛弃一次,小时候那会儿她还没有记忆,所以也不会很在意,可是现在呢。
大概也是不在意的。
但要笑着说出让父母再抛弃自己一次,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闷闷的有些发堵。
这就是苏家干的好事啊,倘若不在意,大可以不生,这样未免也太伤人了。
沉吟片刻,看懂他心底的想法,姜糖的心里不由涌上一股暖流,嘴角也缓缓上扬,弧度越来越大,她说:“忱哥,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这种人断掉,是件好事,而且我也挺开心他们当初抛弃我的,不然我就遇不到我的师父们了。”
“忱哥你不知道,我师父人可好了,还很厉害,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见他们,到时候你只怕不会是心疼我,而是羡慕我,羡慕我有这么多这么好的师父。”
说着,她朝他俏皮地眨了下眼,丝毫看不出来一丁点儿的伤心。
她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贺忱也松了口气,微微颔首。
说话间,戴楠打了个电话过来,找她确定时间。
明天她得去看一下戴珩。
听到她们的对话,贺忱起身说道:“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去戴家。”
“好。”姜糖没有拒绝,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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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吃完早饭后,姜糖便坐着贺忱的车去了戴珩修养的地方。
戴云松也在,听到声音,立刻走了出来,快步迎上来说道:“姜丫头,你来了。”
“嗯。”姜糖笑着朝他点了点头,边往里走边说道:“我来看看戴先生。”
“真是辛苦你了。”
“您客气。”
随意寒暄了两句,姜糖就来到了戴珩的房间,相比之前,他整个人的气色好了许多,面上也多了几分红晕,看着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看到儿子的变化,戴云松心里也很开心,虽然说每天都见,很可能感觉不到细微的变化,但这变化可不是一丁半点儿,还是很明显的,就算是他天天在这里,也能看得出来。
“姜丫头,阿珩他是不是很快就能醒了?”他忍不住问道。
姜糖摇头,“怎么说也得几个月,他的身体才能彻底养好。”
说着,姜糖的手搭在他的脉上,眉头却是一皱,怎么会这样。
戴云松一直看着她的表情变化,见她蹙眉,心里就是一咯噔,连忙问道:“怎么了?”
姜糖没说话,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一处,手指着一个花瓶说道:“这是谁送的?”
“这个吗?”戴云松心下诧异,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这个,但看她的表情,知道这件事很严重,当下也没拖拉,更不敢隐瞒,“不是别人送的,是我在一个商场看到的,觉得好看,就随手买了回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姜糖走过去,看着这花瓶,突然开口问道:“您知道这是个古董吗?”
“嗯,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买下来的。
他一向喜欢收藏古董。
看她的表情,他心里更加忐忑,“姜丫头,到底出什么事了?这花瓶有问题?”
“嗯。”姜糖点头,指着它说道:“这是陪葬用的,时间大概有五百年了,确实是个古董,品相也不错,只可惜,沾染了太多的煞气!”
尸体本就是最容易产生阴煞的地方,五百年的时间,足以让这个花瓶煞气缠绕了。
这个花瓶在外人眼里,是精美的瓷器,但在她眼里,分明就是一团煞气!
听到这话,戴云松更加紧张,他不知道煞气是什么,但一听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起她刚才的动作,更是心急如焚,“这个对阿珩有什么影响吗?
“当然有。”姜糖眉头紧拧,面色沉重,说出来的话让戴云松差点儿晕过去。
她说:“戴先生现在,丢了一抹生魂。”
生魂离体,最是危险,稍有差错,就会立即断命。
要不是她在这里布了个聚灵阵温养着他,只怕现在都能准备丧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花瓶出现的时机未免过于巧合,让她忍不住怀疑究竟是个意外,还是人为。
听到她的话,戴云松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他脸色煞白,拍着腿道:“这可怎么办啊!”
是他害了阿珩,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姜糖没有回答,也没时间细究花瓶的事,拿张符把它封印住之后,便道:“我先去找他的魂魄。”
生魂离体不能超过十二个时辰,否则的话就会魂飞魄散,看样子,现在已经过去半天了。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是大师父的学生,是他一直惦记的人,他绝不可以出事!
想到这里,姜糖眼里闪过一抹坚定,她走到床边,取下戴珩一根头发,随即咬破食指,以指为笔,以血画符,一气呵成,空中出现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纸。
“去——”她轻喝一声,随即符纸便飞快朝着一个方向飞了出去。
姜糖立马跟上,声音顺着风传了过来。
“忱哥,麻烦你帮我在这里照顾一下戴先生,让他床头的火千万不要灭,我去去就回。”
闻言,贺忱扭头看向一旁,那里果然多了一簇火苗,极为微弱,似乎哪怕是呼出来的一口气,都能把它吹灭。
见状,贺忱下意识呼吸轻了些,让人把门窗关上,随即守在跟前,一动不动。
目光掠过门口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担忧,身侧的手缓缓握紧。
一定要平安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