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洋洋罕见的喝多了。
他平时是经常喝酒,但都把酒当小零食一样的在喝,有时候是搭配宵夜,有时候是为了睡眠能好一点,这种喝到明显察觉到自己喝多了的情况没有几次。
他和庄硕坐在角落,微微靠在他身上,庄硕用手指在他太阳穴轻轻按压。
“有没有好一点?”
郎洋洋刚喝了一杯温水,“嗯。”
庄硕:“我跟长辈们说一声,我们先回去吧。”
郎洋洋想了想说:“这样会不会不好?”
庄硕:“没事,要不我装做我喝醉了?就说我要回家休息。”
郎洋洋笑,靠着庄硕肩膀没有回答。
静静的呆了一会儿,张小军过来说老歪喝醉了,自己得送他回去。
“好,你没喝酒吧?”庄硕问。
“没有,我就知道他今晚要喝醉。”张小军说。
张小军扛着老歪先回家了,郎洋洋看到他们走,自己也想走,起身转头看庄硕。
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想走,听到郎月喊自己。
郎洋洋起身:“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走过去。
庄硕也跟这一起,过去一看,是二姑妈喝醉了,郎月和郎青雨在旁边陪着。
郎月说:“姑妈喝醉了,我自己一个人弄不回去,你找个人跟我一起。”
郎洋洋:“我跟你一起送她回去。”
“你结婚啊,你的婚礼你这就走啊。”
“没事的姐。”庄硕开口,“饭吃完了,大家也都在散了,都是亲戚没关系,我也一起去,我背姑妈。”
郎洋洋:“嗯,正好我们也累了。”
庄硕去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和郎洋洋一起送二姑妈回家。
因为要开车,郎月没有喝酒,她开车,庄硕坐副驾驶,郎洋洋和二姑妈在后座。
路上二姑妈清醒了一点,实际上她也没有太醉,只是心情大喜又失落,突然没有什么精气神。
“姑妈,喝点水吗?”郎洋洋问她。
“好,我喝一点。”
一路上郎洋洋和二姑妈没有怎么说话,倒是前面的庄硕和朗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前几天我还去上河滩那边考察过,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开个新店。”郎月问他,“你知道里面的那几家民宿吗?”
庄硕:“嗯,都是前两年才开起来的,经营得还不错,但是比较吃节假日。”
郎月:“是,不过环境和位置真的还不错,这两年旅游都会很热的,就是现在看着没有什么合适的地了。”
庄硕转头看看后座的郎洋洋和二姑妈,他们都靠着椅背休息,压低声音继续说:“姐,你的民宿是什么样的定位?”
郎月:“野奢系列,单价在1500-3500,配套在整个长溪来看肯定是最好的,餐厅咖啡酒吧,观景亲子都会有。”
“嗯,”庄硕想了想,说:“姐,那不如考虑一下云来山,就在上下河滩之间,上面的小云村现在打造得不错,小云村再上去一点的老村遗址,我去看过一次,位置很好,有云海,有山泉,旁边还有个梅花鹿庄园。”
“这么好?”
庄硕点点头:“就是老村遗址的话,除了水电什么配套都没有,甚至连路都是土路,前期投入会很大。”
郎月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回头我去看看。”
晚上不堵车,到二姑妈家楼下是十点钟出头。
二姑妈已经清醒了一点,不用人背,郎洋洋和庄硕扶着二姑妈走上楼。
“你们都没喝酒吧。”二姑妈不放心地问。
郎月说她没有喝。
二姑妈还笑笑,说刚刚不该喝那一杯红酒的,混喝容易醉。
回到家,郎月给二姑妈擦洗,郎洋洋和庄硕在客厅等着。
二姑妈家里东西很多,这么多年是什么都不舍得扔的习惯,但是规整得很好,很温馨,阳台的几盆兰花也养得也好。
“姑妈家里打理得真好,一看就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庄硕说。
郎洋洋笑一下,没说话。
两人等郎月忙完出来,确认二姑妈休息了三人才下楼回家。
郎月把他们两个送回家,就要赶着去酒楼接郎青雨回家睡觉。
“姐你路上慢点。”郎洋洋酒劲还没有下,站着的时候也忍不住的往庄硕那边靠。
郎月:“行,知道了,回去吧,新婚快乐。”
郎月调转车头,正准备踩油门离开的时候又想起什么,赶紧叫住郎洋洋和庄硕,“对了,洋洋!你们过来。”
郎洋洋和庄硕走过去,他们俩都还穿着白衬衫,一起跑到车边。
“后座的那个红色的包你俩拿走。”朗月说。
“是什么?”郎洋洋打开后座的车门,确实在座位内侧找到一个红色的皮包。
郎月笑:“你俩的礼金呀,我记得谢阿姨说了里面还有三张卡,这几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去银行转账,是你们的彩礼嫁妆。”
从巷子口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郎洋洋抱着装了巨款的红色皮包慢悠悠走着。
闹腾了一天,此刻终于安静下来,空气里有阵阵花香,清新甜蜜,郎洋洋微醺,又累,走路不是很稳,庄硕一只手揽着他的腰。
回到家里,雷公已经着急得在院子里转圈。
郎洋洋一回家就往沙发上瘫倒,一手抱着红色皮包,一手去扯自己的领带。
“别急,我来。”庄硕半跪在地上,帮郎洋洋把领带解了放在茶几上:“还拿着包做什么?”
郎洋洋:“都是钱呢。”
庄硕:“都是你的。”
“真的?”
“当然,全都存进你卡里,以后你管钱。”
郎洋洋笑,嘟囔着说:“我才不管,管钱的最难了。”
庄硕笑,“那我每个月给你交生活费。”
郎洋洋抬眼,眼神朦胧看着庄硕笑。
“只交生活费吗?”
庄硕很快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月色朦胧,客厅里开着落地灯,暖色灯光夹杂冷冷月光铺满整个房间,微醺的郎洋洋眼带水波,像月光下的湖泊。
郎洋洋很热情地迎接庄硕的吻,但心有余而力不足,没两分钟就累了,他撇开脸喘息,仍由庄硕动作,自己只管动嘴哼哼。
只是没想到家里还有个孩子等着。
雷公实在是憋不住了,走过来用脑袋蹭庄硕的小腿,嘴里呜呜叫着,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要不,”郎洋洋微微推开庄硕一点,“还是先去遛狗吧,雷公还没溜呢,今天早上我都没怎么溜,别憋坏了。”
庄硕喉结上下滑动,喘息着,缓了好一会儿才说:“好,那我去遛狗,你先洗漱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郎洋洋点头,庄硕在他额头亲一亲,麻利起身带雷公出门去。
家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躺了好一会儿才强撑着起身去把蓝牙音响打开,连上手机之后在日推里随便点开了一首歌。
洗澡多花了点时间,出来的时候庄硕刚好回来了,雷公出门一趟回来终于又变成开朗小狗,咬着尾巴吐着舌头守在零食架旁边谄媚地笑。
庄硕给它擦擦脚,在零食架里找雷公的零食。
郎洋洋穿了一条长睡裤,拿着吹风机说:“给它拿那个奶酪棒棒糖吧。”
“好。”
庄硕给雷公拆开,把他撵上自己的床去吃,走到沙发边说:“我给你吹。”
郎洋洋又看着庄硕笑。
庄硕无奈极了,接过吹风机说:“再笑我不吹头发吹别的了。”
郎洋洋收敛表情,坐好了说:“我错了。”
郎洋洋头发不算长,但是发量还不错,吹着吹着有点累了,额头顶着庄硕的腹部歇息。
音响的音乐一直没有断,吹好头发的时候切到一首老歌,刚巧郎洋洋和庄硕都听过。
“欸这首歌是?”庄硕收起收风机,“……好熟悉。”
郎洋洋记得清楚,起身搂着庄硕的腰,说:“好像是叫《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同志亦凡人》?”
“嗯。”
他们都看过这个美剧,对那一场毕业舞会都印象深刻,郎洋洋平时听布鲁斯和R&B听得很多,这首歌也曾经躺在他的列表里。
郎洋洋随着音乐哼唱一句,“So darling, save the last dance for me~”
庄硕笑着,把吹风机随手一扔,搂住郎洋洋。
两人都不会跳舞,只是抱着对方,随着音乐节拍、凭着在影视剧中留下的记忆牵着手乱跳。
“我去洗澡。”庄硕说。
郎洋洋说好。转眼看到放在沙发上的红色包包,打开看了看,全是红包,每个都看着很厚重。
郎洋洋拎起来,回到卧室往**一倒,不止三十几个,大概是有很多没有来吃酒,但是托人送了礼金来。
郎洋洋第一个看到的是二姑妈的。
是最厚的一个。
庄硕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郎洋洋拿着一个大红包发呆。
“想什么呢?”庄硕只穿了一条宽松的**,坐上床去把手放在郎洋洋腿上。
郎洋洋盘着腿,给庄硕看二姑妈的红包:“二姑妈包的。”
这次的婚礼,虽然二姑妈替代了父母的角色帮郎洋洋操办,但身份上依然是姑妈,她既准备了嫁妆,又包了红包。
“姑妈对你真好,今天看她也开心,都喝多了。”庄硕说着,侧躺在**,一身匀称的肌肉在灯光下散发蜜色光泽。
郎洋洋看他一眼,轻轻摇头。
“姑妈今天,应该有点难过。”
“怎么会?”
郎洋洋手里捏着红包,说:“我原本是有个表妹的,叫小秋。“
庄硕看着郎洋洋:“那她……”
“二姑妈和姑爹是自由恋爱的,他们是同校的同学,毕业之后就结婚,第二年生了小秋,那时候二姑妈在信用社上班,姑父在钢厂,他们感情一直很好,生活也算挺富足。我五六年级那年爷爷奶奶相继去世,接着小秋发了个高烧,反反复复一直不好,最后查出来是白血病,治了不到三个月就去世了,姑妈和姑爹都大病一场。”
说到这里,郎洋洋都难过,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本以为熬过去就好了,但是没想到姑爹病刚好,回单位上班的当天就因为工伤当场去世。”
这些事情是周围的亲戚好友都知道的,但这么多年没什么人提,就像大家都对郎洋洋的父母只字不提一样。
“昨天晚上,姑妈跟我说,要是小秋还在,也到了结婚的年纪了。”郎洋洋深呼吸一口,抬眼看庄硕:“那两年姑妈也过得很难。”
庄硕抓着郎洋洋的手,坐过去抱着他,只是轻轻拍他的背,没有说什么。
说的是二姑妈,也是郎洋洋。
庄硕心里清楚,那时候郎洋洋五六年级的话,正好和之前说过他曾经在二姑妈家住了半年,之后升了初中就住校的时间对上。
庄硕之前心里就有疑惑,按现在看到的二姑妈的性格,怎么会让那么小的郎洋洋去上寄宿学校。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那时候的二姑妈也身在水火之中。
“好在都熬过来了。”庄硕说。
郎洋洋并不是故意想在新婚之夜说这些,只是看二姑妈喝醉了,心里有点难过。
“不说了,我们来数数收了多少礼金。”
庄硕:“好,正好对一下账本,以后都是要回礼的。”
说着在一堆红包里找出小账本。
郎洋洋先拆开了二姑妈的,整整一叠,“好像是一万块,天呐,好多。”
“估计是最多的一个了。”庄硕在账本上对数目。
郎洋洋看到两个也很厚的,拆开来看,也是一叠:“天呐!这两个也是一万块!?”
“谁给的?”
“嗯……谢五一和谢正义。”
庄硕:“哦,是我两个舅舅。”
郎洋洋一边拿起新的红包拆,一边说:“是今天那两个长得很像的光头舅舅吗?”
“哈哈哈是的。”庄硕笑。
“两千,朱玉。”
“好。”
“庄晓峰,一千二。”
“好,这是我老家的堂弟。”
点了一会儿,郎洋洋忍不住感叹,“现在吃酒席都给这么多吗?我印象中都是给两三百这样子,尤其是你家的亲戚朋友。”
庄硕理一理散落在**的红包壳,解释说:“今天听我爸说了,可能是因为我家这么多年一次酒席都没有办过,都去别人家吃了五六次了。我爸妈也经常帮扶亲戚朋友,这次好不容易办席,就多给一点。”
郎洋洋点点头,又摸到一个很厚的红包,看封面上写着郎月就知道肯定不少。
拿出来一点,一万八,是今晚最大的一个。
这一数就数到了快十二点,拆出了一床的钱,粗略算算这里至少有十几万的现金。
郎洋洋都惊了。
“我上次见这么多现金还是警匪片里赎人。”
庄硕心里有有预期的,但是第一次看到郎洋洋露出财迷形态,觉得很可爱,一边上手摸人大腿,一边关上账本:“结婚好不好?”
郎洋洋满意点头,“超级好,彩礼加嫁妆六十万,你外婆还单独给十万,收礼金十几万,加上我们俩自己的一点存款,我们结个婚就成百万富翁啦?”
两人哈哈大笑。
屋子里都是人民币的气味,庄硕的手已经按捺不住。
他欺身上前:“百万富翁新婚夜也要干活的。”
“先收拾一下……”郎洋洋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一点。
满床的钱此刻竟然有点耽误事,庄硕想了想,实在是没心思收拾钱了,于是揪着凉被把钱都兜起来,一股脑把钱和红包银行卡和账本全都抖进一个装被子的包装袋里。
他抖抖被子,职业病发作顺手一叠,“来了!”
郎洋洋上一秒还笑得不行,下一秒就整个被压住。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