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孩——不如不见(9)

伍妙可突然之间开口询问,让陆时彦始料不及。他怔在原地,清朗的俊容终于显露出几分无法消逝的愁绪。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在多年前曾经挽着他的手臂撒娇,赖在他的怀里睡觉,吵着闹着要他手把手教她弹钢琴。

她青春美好的像是一朵初初盛开的向日葵,总是跟随着阳光转动,燃烧自己怒放于这片金光之下。

她的笑,她的泪,点点滴滴全都串联成无法抹去的痕迹,全都留在了他的心中。

很多年以后的今天,陆时彦才知道,那一场所谓的报复行动,更像是一场无疾而终的闹剧,苍白无力的可笑。

居伍妙可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瞧着他微微失神的模样,她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某种牵系,并不仅仅是学长学妹那么简单。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又是停住脚步,握紧手中的稿子,固执地寻求一个答案,“我们认识对不对?那天在导师家里见面,不是第一次见面对不对?你告诉我,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你告诉我啊!”

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

为什么她的脑子空白一片?

赭为什么明明不认识他却又要让她彷徨空洞?

那幅画,绘着一双漂亮的手,即便她不想去认同,可是她不得不承认,画里的手确实是他的,属于他陆时彦。

关于那幅画,她也记不起了。

“我家里有一幅画,画里面是一双手。可是我想不起来,这双手是在什么时候画的,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画那双手。”伍妙可凝望着他,蹙起的秀眉却是有些痛苦,“或许你能告诉我。”

听到她这么说,陆时彦想起来了。

关于那幅画,他也是记忆深刻。

那一天,他正在弹钢琴,她像是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一边聆听。练习了一下午,她难得这样安分,竟然都没有出声。他狐疑地扭土望向她,发现她聚精会神地盯着他的手猛瞧。他问她看什么呢。

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飞奔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脖子笑道:小彦,你的手好漂亮,我要把它们画下来。

她说他的手就像是精灵,可以弹奏出动人的音符,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这样的精灵了。

当时他只是笑话她,以为她开玩笑。

之后的一个月,她果然变得很忙,连着几天都没有出现。

而他也忙着考级,并没有找她。他们的相处模式,从来都是她黏着他。但是当她消失了两个星期后,他终于没有忍住,拨打了她的号码。

那也是第一次,他主动找她。

她在电话那头连连道歉,立刻扛着大画板来了。

大画板中,抽象扭曲的琴键作为底部背景,他的手指被描绘得那样漂亮。

他甚至怀疑这不是他的手。

关于那幅绘着双手的画,就是在那个时候完成的。

陆时彦回过神来,心里积压了多年的隐忍,在这个时候恐怕无法再压制,渴求就像是破土而出的蝴蝶,要飞过重洋。

“我……”他动了动唇,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伍妙可睁大眼睛,屏气静待。

这个时候,有人突然闯了进来,高兴地喊道,“妙可!”

两人回头望去,只见英俊高大的法国男人赫然出现。陆时彦尚未来得及说完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有一丝落寞。

伍妙可微愣,“科特。”

科特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怪异,径自走到她身边,手中还提着食盒,体贴地说道,“怕你忙的忘记吃饭,所以给你送了点吃的过来。他们都去吃饭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他低头瞥了眼她手中的稿子,以为她还在用功,抬头望向陆时彦,抱歉地问道,“你们在对稿子吗?有没有打扰?”

科特起先是用法语交谈,后来对上了陆时彦,就礼貌地改为蹩脚的中文。

伍妙可摇了摇头,陆时彦从容说道,“没有。”

“我带了很多吃的,一起吃吧?”科特热情地邀请。

陆时彦依旧在微笑,云淡风清地说道,“不用了,你们吃吧,我还要和导师谈点事情。”

陆时彦说着,迈开脚步从会堂的那一头慢慢走来,悄然无声地走过了他们身边。

伍妙可瞧着他朝她走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猛得抬头,盯着他一闪而过的侧脸。他的笑很淡,幻化为虚无的云,匆匆掠过天空。他的身影随着步伐远去,踏入那一片灿烂阳光,终于刺痛了眼眸。

“来,我们就在这里吃东西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鸡汁虾!”

“早上起那么早,头疼不疼?”

“今天下午不用陪爸妈,本来以为还要改图纸,现在公司那边说没问题了,所以现在可以陪你。义卖会结束,我和你一起走。对了,爸妈在和伯父伯母商量结婚的事情,你觉得婚礼在法国举行怎么样?”

科特拉过她的小手,随意地在无人的会堂里坐下。

伍妙可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只能随意地“恩”了几声。

而那流利的法语从身后隐隐传来,陆时彦却清楚的听明白。那两年,他不断地演出拿奖,一空下来就会学习法语,只怕会距离她太远。此刻,他听见另一个男人询问她的婚期,恍然惊觉,这原来不过是自己种下的苦果。

一片碧蓝天空,陆时彦抬头望去,微微眯起眼眸。

她曾经多次问过。

他从来不曾说过一句感性的话语。

有时候,那几个字是束缚是奢侈的念想。

可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