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14）麻烦（7）
彭浩明收好了狙击步枪，来到约好的地方，他到的时候雇佣兵已经把王立成等人带到了，聪仔和六子还没有从刚才的战斗中清醒过来，闪光弹让他们现在看人都是重影，脑子晕乎乎的，王立成倒是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惊魂未定，他看见彭浩明进门的时候，脸色阴沉，心想大事不好，没等彭浩明开口，抢先辩解道：“明哥……我……”
“别说了！”彭浩明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向几个雇佣兵打了个手势，领队点了点头，问：“尾款的事儿……”
“会有人和你联系，但是我们从未见面。”彭浩明说道。
“明白！”领队挥了挥手，他们的任务到此完成，后面再发生什么都于他们无关。
雇佣兵们离开了，关上了门，房间里静得可怕，彭浩明阴沉着脸，随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从腰间把那把定制版的1911手枪掏了出来，“砰”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
这一下把其他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特别是王立成，神经质般的哆嗦了几下。
“知道这是什么枪么？11.43毫米大威力钢芯弹，中手断手，中脚截肢，中身上……哼哼……”彭浩明不紧不慢的说道，又补了一句：“有没有人想试试？”
聪仔和六子耷拉着脑袋，不像想试试的模样，彭浩明看了一眼王立成，王立成赶紧把目光转到别处。
“有没有人想试试！”彭浩明突然提高声调，厉声问到。
“明哥，我错了。”王立成又一哆嗦，寻思着赶紧道歉能少受苦。
“王立成，我问你，我彭浩明有没有害过你？”彭浩明气呼呼的问。
“没有，明哥。”王立成低头，低声说道。
“我再问你，我救了你几次？”彭浩明拍了一下桌子，又问道。
“带这一次，三次。”王立成羞愧的说。
“王立成，有小聪明放正道上，你特么是不是一条养不熟的狗！要不是我预料到你玩这么一出，刚才你命都没有了！”彭浩明激动得拿起枪，“哗啦”拉开了套筒，指着王立成，王立成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摆手：“明哥……明哥……有话好好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彭浩明只是想吓一吓他，并没有真的想杀他的意思，看到他连连道歉，气消了不少，把枪放了下来。
“王立成，我彭浩明虽然也是在道上混的，不过老子不会拿兄弟的性命开玩笑，你特么那点小聪明有没有想过，聪仔和六子会怎么想？”彭浩明语气缓和了一些，这句话让聪仔和六子点点头，的确在做大哥这点上，彭浩明比王立成好得太多了。
王立成又羞愧的低下头，嗫嚅着说：“明哥……我不是不信任你，那……我就怕……万一……”
“你怕死，聪仔和六子不怕死？”彭浩明鼻子哼了一下，把他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这……我……我……”王立成“我”了好几下，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听我的，你吃过亏吗？”彭浩明又气哼哼的问。
王立成不敢搭腔，的确，彭浩明救过自己很多次，并且彭浩明为人大方，在金钱上从来没和自己计较，这点比林朝辉好太多了，林朝辉是从心底看不起王立成，在林朝辉眼里，王立成还不如一条狗，他只有在用到自己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用完了也就忘到了脑后，彭浩明和林朝辉的暗斗到底是什么情况，王立成并不清楚，但王立成并不傻，在选择抱大腿这点上，王立成是在摇摆的，彭浩明就算当大哥为人再好，可是比不过林朝辉的实力，现在彭浩明要自己当眼线，若是被林朝辉发现，甭说抱大腿了，不被卸大腿就天神保佑了！
在这片土地上，每个人都是为了活着，然后更好的活着，至于忠诚、荣誉、正义……这些美好高尚的字眼，呃……爪哇国比较适合它们呆着。
王立成不可能忠于任何人，这是他的本性所决定的，就算是在别的地方，他也不会信守承诺，只要有足够的价钱，他谁都可以出卖！彭浩明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要保证自己的价钱比林朝辉开得高，但在他生死攸关的时候，彭浩明却没办法保证自己永远能走在别人前头抢先救他。
彭浩明也是在利用他，救他并非是为了情谊，王立成的性格决定了他和任何人不可能有真正的情谊，所以彭浩明必须该吓唬的时候要吓唬他，否则他一有空子就会耍小聪明。
如果一旦有一天王立成没有了利用价值，彭浩明恨不得一枪打死他，可现在还不能让他死，有些事情，只有他说出来才能让人相信。
“王立成，想好了吗？是不是觉得林朝辉的大腿比我彭浩明的粗，抱着比较舒服？”沉默了许久，彭浩明突然开口问道。
彭浩明的话打断了王立成的思路，这句话正中他要害，他吓得一个哆嗦，赶紧否认道：“不不不……明哥你误会了……”
“每次求人叫明哥，一转脸翻脸不认人，王立成，我养条狗都还会对我摇摇尾巴，我要是想杀你，你现在已经死了很多次了，我是念在大家都是同乡，在异乡讨口饭吃都不容易，你就这么回报我？王立成，是不是有一天林朝辉拿着枪指着你，你特么就会把我出卖了，还会添油加酱编几个动听的故事……”彭浩明不阴不阳的说着，每一句话都敲到了王立成的心坎。
王立成不得不承认，彭浩明对自己心里想什么把握得很是到位，在这一点上，林朝辉从来不考虑自己想什么，只要你去做就可以了。
王立成羞愧的低下头，默不作声，聪仔和六子面面相觑，觉得彭浩明能掐会算，他们跟随王立成时间最久，对王立成的为人也是最清楚的，王立成是可以同甘不能共苦的典型，只要在他面前摆上一大笔钱，王立成能把自己爹都卖了！
“成哥，以后咱们就听明哥的吧，至少……明哥没害咱们。”犹豫了一会，六子开口劝道。
“对呀……成哥，咱玩不起大的事儿，总得有个人罩着么。”聪仔也附和道。
王立成把头埋得更底了。彭浩明见状，说道：“接下来的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王立成你要是再给我耍小聪明捅篓子，我彭浩明可没有本事再救你一次！”
“明哥，你放心吧，我们会看好成哥的，他其实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冲动。”六子还算乖巧，王立成怎么都算是自己大哥，对自己也有知遇之恩，还是要维护他的面子的。
“王立成，你就给个痛快话，活还干不干？干就别和我耍花招，要是不干，以后有事儿也别来麻烦我彭浩明！”彭浩明用枪敲了敲桌子，装作不耐烦的样子问道。
“明哥，我错了，以后我都听你的。”王立成此时哪儿有选择，期期艾艾的说道。
“一个大男人，说话吞吞吐吐的！你到底干还是不干？！”彭浩明提高了声调。
“我干！以后我王立成都听你明哥的！”王立成咬了咬牙，大声说。
彭浩明看着半天王立成，王立成说的话对彭浩明而言就是扯淡，但现在还需要他，也该给他一个台阶下了，缓缓的说道：“钱和黄金在车上，你们辛苦一趟，连夜赶回普林港，把钱交给林朝辉，告诉他，碰上了黑吃黑……”
“嗯，可是明哥，林朝辉不相信我怎么办？”王立成担忧的问，林朝辉现在谁都不信任。
“会有人让他相信的，对了，我还忘了说，那个杀手，你们也带回去，看好了，千万别让他跑掉了，他是一个重要的证据，证明你真的碰上了黑吃黑。”彭浩明又缓缓说道：“回去了告诉林朝辉，杀手是信宜派来的……”
“信宜？”王立成听了这个名字大吃一惊！这可是比林朝辉更厉害的狠角色，虽然王立成和他几乎没有交集，可是这个名字可听过不少。
“对，所以杀手必须要活着。”彭浩明说道：“至于怎么编个动听的故事，王立成这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明哥，我明白了，我就说碰上了黑吃黑，我逃出来了，怕出事，请了几个雇佣兵保护我……”王立成说道。
“嗯！那就别耽误时间，辛苦点，出发吧。”彭浩明把车钥匙扔给了王立成。
王立成接过了钥匙往外走，可是思维却飞到了另外的地方，他没想到信宜竟然也牵扯进来了，彭浩明和林朝辉两人他都已经得罪不起了，要是信宜再搅合进来，自己岂不是更难过了？这几个在王立成眼里都是神一般的人物了，随便谁伸出个指头都能把自己碾碎……
王立成哭丧着脸，哎……自己怎么这么命苦，莫名其妙的就搅进了几个大神之间的争斗里！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己要是抱不对大腿，那不是遭殃的问题，是没命的大事了……
王立成想着，已经到了车边，摁下遥控器打开了车门，看到后座上那个杀手被捆得跟粽子一样塞着嘴蜷缩在后座上，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冲过去一阵拳脚：“你特么的想杀我！想杀我！特么的来呀！不知道你王大爷的厉害！”
聪仔和六子赶紧拉架，连连劝道：“成哥，成哥……别把他打死了……”
“呸！”王立成狠狠的朝杀手脸上啐了一口：“老子已经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你特么的到我老大面前不说实话，老子活剐了你！”
不可否认，王立成的小聪明用对了地方效果还是很不错的，杀手被王立成这么一吓，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性命考虑，生死攸关之际，当只有出卖别人才能让自己活命的时候，所谓的职业道德也只能暂时回避。
王立成回到了普林港，林朝辉正发疯一般到处找人，他认定要么王立成带钱跑路了，要么已经黑吃黑钱财两空，突然听说王立成回来了，赶紧让人把王立成带进来。
王立成一脸疲惫，和六子一人提着一个钱箱，聪仔拖着一个推车，推车上是装着黄金的箱子来到了林朝辉面前。
“老大，钱我带回来了。”王立成看到了林朝辉，声音有些哽咽。
“唔，回来了就好，发生了什么事？”林朝辉冷眼看着王立成，不动声色。
王立成心里暗骂着林朝辉这个冷血动物，自己装得连自己都感动了，他却似乎没有一点反应，连一句暖心的话都没有，不过他还要继续装，只有这样才能让林朝辉相信自己。
王立成看了看林朝辉周围的保镖，犹豫了一下，说道：“老大，我们能不能单独聊？”
“进去说吧。”林朝辉听罢，觉得里面还有玄机，带他们进了办公室，门关上之后，里面说了什么只有门内的人知道。
王立成恭恭敬敬的把钱箱放上了林朝辉的办公桌，说道：“这是我们拼死保住的。”
林朝辉打开箱子，随手拿了一叠美钞看了看，又打开了装黄金的箱子，拿起一块沉甸甸的金块，放在鼻子下闻……他闻到了财富的味道，有了这笔钱，他可以壮大自己的实力，也不用再看朱魅儿的脸色，只要在这里站稳了脚跟，那一切都能按照自己设想的发展了。
想到这儿，林朝辉把黄金扔回了箱子，黄金碰撞的“叮”的一声，在他听来是多么的美妙。
林朝辉看了看还垂手站着的王立成等三人，说道：“想喝什么随便拿，坐吧。”但看林朝辉那冷淡的模样，王立成哪敢自己去倒喝的，只好就近找了一张沙发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林朝辉问。
“碰上了黑吃黑。”王立成答道。
“具体一点……”林朝辉还是用冷漠的语气说道。
“我们到了马来礁，已经是晚上了，他们来了两艘船，可是没有带钱，让我去别的地方取钱，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坚持钱不上船不卸货，他们没法子，我点好了钱，他们逼我给您打电话放货，我没答应，我本来想上了船，和雇佣兵领队商量做好防卫，可是他们先发制人，当时太混乱了，他们人又多，我保护着钱，冲破了好几把枪的阻拦，抢了一艘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对于编故事，王立成还是信手拈来的，免不了添油加醋一番。
“唔？我的雇佣兵一个都没回来，就凭你的身手竟然跑掉了……”林朝辉冷冷的说。
“老大，我说的是千真万确。”王立成赌咒发誓。
或许是看着他不像撒谎，林朝辉扭头看了看聪仔和六子，问：“是这样吗？”
“是的，当时很惊险，成哥为了保护钱，从大船上跳下来的，我们都差点被打死。”六子比较乖巧，顺着王立成的话往下编。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林朝辉又转头问王立成。
“没来得及，当时太混乱了，我抢了船，他们又再追，实在是没有时间……”王立成说道。
“可你的电话是能打通的。”林朝辉又逼问了一句。
“电话在混乱中不知道丢哪儿了，我是估摸着方向跑回来的，导航在枪战里被打坏了，我是靠了岸才发现错了。”王立成辩解道。
这个辩解还是逻辑很严密的，至少林朝辉一时找不到破绽，他只好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总觉得不对劲，我觉得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为了安全起见，我找了几个雇佣兵保护我们，果然，晚上的时候有人袭击了我们，还好早有准备……”王立成又添油加醋的形容了一通自己如何英勇：“然后我们不敢久留，连夜就赶回普林港。”
“嗯。”林朝辉听完，没有更多的表示。
“有一个来杀我们的，被我抓住了。”王立成觉得这个林朝辉肯定会感兴趣的。
“还有活口？”林朝辉果然提起了兴趣，问道。
“嗯，抓了一个活口！”王立成说道。
“他说了什么？”
“我们没顾得上问。”王立成本来想说他已经知道的一些事情，可是转念一想，现在形势不明，还是说得越少越好。
“现在他人呢？”林朝辉站了起来，这可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希望王立成没有办傻事。
“我们带回来了，关在车上。”王立成说道。
“嗯，辛苦了，把人交给我，你们先去休息。”林朝辉觉得谈话到此结束，想了想，又说了一句：“王立成，这次你立了大功，我不会亏待你的。”
这是王立成认识林朝辉以来，林朝辉说过的唯一一句让王立成心里比较舒服的话，王立成见风使舵表忠心，赶紧讨好的说道：“老大，咱们都是一条道上的，我相信老大您不会亏待咱们。”
“嗯，先去休息吧。”林朝辉又恢复了冷漠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