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7）混乱（7）
霍克让开了潘珂的防线，将自己的部队撤回了普林港内，这让许多人感到了不安，这些人包括军队的将领，总所周知霍克曾是洛苏比最忠心的将领，如今却主动让开了防线，这引起大家的猜测，大家都在猜测林朝辉下一步要干什么？他是不是已经收买了霍克！
但霍克并没有解释太多，众多将领来质问他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洛奥纳已经死了，我看到了他的尸体。”
这句话无疑是在普林港扔下了重磅炸弹！如果洛奥纳已经死了，那么他们所效忠的对象就不存在了，既然他已经不存在了，自己防守普林港，和林朝辉打个你死我活还有必要么？
死人并非毫无价值，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洛奥纳这个死人让林朝辉取得了进入普林港的入场卷！他只要再三的强调：我是带着洛奥纳的尸体来找奥拉报仇的！你们的主人是被奥拉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杀害的，我的目标是奥拉，所有无关人等都让开！
在林朝辉的强势下，大多数人都保持了沉默，林朝辉带着雇佣兵们兵不血刃就兵临普林港城下。
但奥拉并不会束手待毙，在陈杰克增援的时候，他几乎把青龙帮的家底都调到了普林港，对他而言，这就是一个赌局，赌注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和整个青龙帮！但奥拉不可能只做一手准备，青龙帮的前卫进入普林港的时候，汉特一直在保持着沉默，这种时候沉默是非常不正常的。
奥拉已经意识到，汉特正在以不变应万变，他的沉默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不信任，他在用沉默来表达怀疑。但奥拉不能沉默，他找到汉特，却看到汉特在饶有兴趣的煮咖啡。
“汉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煮咖啡？”奥拉的口气一点都不客气。
“怎么了？”汉特对奥拉的愤怒视而不见，把咖啡豆几乎是一颗一颗的数下了咖啡机，摁下自动开关，咖啡机的噪声打乱了奥拉想说的话。
好不容易等咖啡机停下了，汉特眼睛看着咖啡机上的水一点一点的从磨碎的咖啡米分中漫上来，对近在咫尺的奥拉却毫无兴趣。
“我把青龙帮调进了普林港！汉特，我想知道，你手下的军队到底在干什么？”若不是汉特还有利用价值，此时奥拉恨不得一枪打死他，就像打死洛奥纳一样。
“有意思……”汉特似乎没听见奥拉的质问，看着咖啡机开始自动的加热，咖啡机里翻腾着黑色的**，在“咕噜咕噜”的加热声中，**上出现了一层白色的泡沫，汉特把咖啡杯送到咖啡机下，只听到“叮”的一声，咖啡煮好了，小龙头流出的咖啡正好装完两杯。奥拉气恼的看着他煮咖啡，但此时又无可奈何。
“要加糖么？”汉特问道。
“不用，我不喝咖啡。”奥拉冷冷的说，至今为止，汉特都对自己的问题听而不闻。
“要是都像煮咖啡这样简单该多好，放进咖啡豆，咖啡机会自动研磨，注水，加热，而我，只需要把被子放在哪儿等着就可以了……唔……还有一点，根据个人的口味加点糖……奥拉，你确定你真的不来一杯么？这个咖啡机煮出的咖啡非常不错。”
“汉特，我知道你怀疑我，可是现在兵临城下，现在不是煮咖啡的时候。”奥拉试图放软语气，这样交流起来应该会顺畅一些。
“说怀疑似乎有些言重了，但有些事情的确让我看不清楚。”汉特喝了口咖啡，说道。
“林朝辉想要普林港！他现在正在进攻，汉特，这一切都是他的阴谋！”奥拉试图说服汉特，但是他拿不出更多的证据。
汉特喝着咖啡，看着奥拉，现在局势让人很尴尬且难以判断，奥拉拿着的确是洛奥纳的遗嘱，还有录音为证，但林朝辉却有着最好的人证——或者说物证更确切些，洛奥纳的尸体！
“陈杰克我一直没有联系上，我打算继续派遣增援，汉特，我们之间的分歧等打退了林朝辉再说！”奥拉看到汉特并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只能靠自己了，青龙帮翻尽家底，凑个2000名武装人员出来还是有可能的，现在又有300人前锋进入了普林港正在等着奥拉的命令。
“唔……”汉特似乎对奥拉这种越俎代庖习以为常了。
奥拉愤然转身，心里咒骂着汉特，发誓以后会让汉特好看！但心中的咒骂还没有完，就听到身后的汉特悠然的说了一句：“对了，忘了告诉你，林朝辉已经越过了潘珂，估计这个时候……嗯，应该是差不多兵临城下了。”
“什么？！”奥拉再次转身，眼睛直瞪着汉特：“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
“你一直没有给机会我开口。”汉特又喝了一口咖啡，慢悠悠的说。
“汉特，你真是个婊子养的！林朝辉怎么攻破了潘珂？陈杰克他们人呢？”奥拉咒骂着，恨不得上去把眼前这个悠然镇定的汉特暴打一顿泄愤，但这样却于事无补，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愤怒。
“我怎么知道，林朝辉的雇佣兵战斗力之强你是知道的……”汉特继续喝着咖啡，他已经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这是你和林朝辉的事情，我只不过是借普林港给你们解决纠纷，至于谁是谁非，我并不关心。
“你真是个狗娘养的！”奥拉只能骂道，然后旋风般的冲出了门。
林朝辉越过了潘珂的防线，那这样局势就变成对奥拉不利了，奥拉胜利的天平正在慢慢的向林朝辉倾斜，这是奥拉极不愿意看到的，但他现在并非没有翻盘的可能，在他看来，这个可能还很大，普林港地形复杂，青龙帮对这里比较熟悉，大不了可以在普林港内打巷战，凭着自己的人数优势，他和林朝辉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既然林朝辉敢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自己又为何不可？这场赌局就像德州扑克，赢家通吃，输家就再也没有机会翻盘！
有人说，赌博的魅力就在于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赢，但都会认为自己会赢，这句看似矛盾的话却非常有哲理，在这片土地上讨生活的，无论是帮派老大还是躬服在底层的小弟，他们都在一个大大的赌场里赌着自己的人生，根据不同的赌局下着自己觉得合适的赌注，但有时候却要压上所有的赌注，包括自己的性命，只有这样才会有赢的可能，后退一步则万劫不复！
奥拉认为自己会赢，林朝辉也觉得自己能赢，普林港就是他们的赌桌，在这里大家各显本事将对方置于死地！赢家拿走对方所有的一切——还有洛苏比的遗产，而输家……只能接受死后连祭拜的人都没有的这个悲惨现实！
就在两个小时前，奥拉在忙于调动青龙帮的时候，汉特接连不断的接到军队将领的询问：洛奥纳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汉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实际上至今他并没有看到洛奥纳的尸体，反倒是许多将领看到了，既然如此，大家都在关心同一个问题，自己的命运该何去何从？汉特非常理解，于是他下达了混乱至今为止的第二条命令：大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决定是否采取军事行动。
这个命令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大家都听明白了背后的意思，也就是说汉特如今已经不再打算管理军队，大家既可以选择和林朝辉对抗，也可以选择和他合作。
从情感上而言，大家都不喜欢林朝辉，可是已经失去了效忠的对象，大家也就只好保持沉默，于是纷纷将部队撤人普林港，或者就地冷眼旁观，这对于林朝辉而言，就已经是最大的合作了。
林朝辉的雇佣兵们顺着通往普林港的道路前进，如果说这是一场武装游行倒也贴切，只是这游行的速度没有达到林朝辉的预期。
按照林朝辉的想法，此时他已经在普林港里搜捕奥拉了，但他现在还被堵在了道路上——防守普林港外围的部队虽然没有和林朝辉大打出手，但是他们都在按照“自己的意志”调动着军队，很显然许多人的意志是想进入普林港，这样他们至少在局势变坏的时候还有一个城市依托，最坏的打算就是通过海上撤离，于是他们现在和林朝辉的雇佣兵们混杂在一起，挤在通往普林港的道路上。
这是一个令人奇怪的现象，本应生死相搏的军人们现在距离咫尺之遥，只需要挥舞拳头就可以杀死对方，但双方都默契的保持着克制，甚至因为拥堵常见的争执都没有发生，公路上拥挤却有序，好几千人和各种车辆、装备挤在狭窄的道路上，犹如一条蠕动的长龙缓缓的向普林港挪去。
从潘珂到普林港还有大约30公里的路程，这本应驱车一个小时内能到达的地方却因为拥堵让林朝辉在路上耽搁了近5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奥拉做很多的事情，当奥拉知道林朝辉用洛奥纳的尸体证明他是无辜的，自己才是那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之后，大吃了一惊，林朝辉这一招简直就是阴险的釜底抽薪，再联想到汉特的种种反常举动，奥拉此时已经百分百肯定林朝辉已经和汉特有过联系，汉特现在只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在冷眼旁观自己和林朝辉之间的争斗。
人的自保本能让众多将领选择了和汉特同样的处理方式，奥拉不能坐视不理，这么多的军队闲置着，对奥拉而言是不能容忍的，但如何指挥这些军队却是奥拉难以逾越的障碍！
既然林朝辉可以釜底抽薪，自己又为何不可？奥拉决定把洛奥纳的遗书公布出去，他试图用这种方式让一部分将领对自己效忠，青龙帮动员的武装人员大部分还没有到达，如果能争取到一部分普林港军队的帮助，林朝辉的雇佣兵战斗力虽然强悍，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奥拉能让普林港变成那些雇佣兵的坟地！
但奥拉已经失去了釜底抽薪的先机，拾人牙慧的方式让那些将领陷入了更大的迷惑，林朝辉说是奥拉杀害了洛奥纳，让自己背黑锅，目的是夺取洛苏比的遗产，奥拉则拿出了“遗嘱”宣布林朝辉为了夺取洛苏比的地盘而袭击了洛奥纳，孰是孰非，谁也无法判断，虽然奥拉拿出了“遗嘱”，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无法辨明真伪。
但这份遗嘱的出现，是今天在这片小小地方丢下的第二颗重磅炸弹，许多将领再次联系汉特，他们认为汉特应该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汉特还是以沉默来应对着，逼问急了，汉特就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你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这句话不是命令，汉特现在已经放弃了军事管理权，这句话只是从一个私人的角度给那些将领的建议，但这句话透露出的信息就是——汉特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所以他保持沉默。
既然最高长官保持沉默，那么这应该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至于普林港的归属，反正不会是落到自己手上，于是将领们都按照着汉特的建议用“自己的意志行事”。
局势变得越发混乱起来，林朝辉迟迟没有进入普林港城区，奥拉的动员还未完成，能听从他指挥的只有前锋的三百人，但这三百人并不是斯巴达勇士，他们的战斗力水平和刚才几乎瞬间被秒杀的陈杰克那群乌合之众并没有多少区别，如果一定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普林港城区复杂的地形会限制雇佣兵的战斗发挥，奥拉现在也无路可退，外围阵地已经全失，他只能依托城区和林朝辉打巷战！
林朝辉看着那群挪动的长龙，心里非常焦急，在这个分秒必争的时刻，竟然发生这种事情，但卡尔却非常淡定，堵车对于这个德国人而言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当有人告诉林朝辉，洛奥纳的军队都在保持沉默，但奥拉已经将青龙帮的武装人员拉进普林港的时候，林朝辉更焦急了，但此时他却无可奈何，他没有办法指挥那些朝普林港内撤退的军队，更无法用武力让他们把路让开，否则激怒了他们，林朝辉就无法到达普林港和奥拉一决高下了！
“这些该死的蠕虫！”林朝辉狠狠的咒骂着，卡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奥拉已经把他的武装拉进了普林港，你却还在这里故作镇定！”林朝辉看到卡尔无动于衷，将矛头指向了他。
“喔？这倒是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他有多少人？什么武器？”德国人严谨的思维让卡尔更多的考虑现实的问题。
但这个现实的问题林朝辉和卡尔的理解不同，林朝辉觉得最现实的是如何快速的开进普林港，在奥拉还没有集聚足够力量之前将他击垮！但卡尔很现实的认为，拥堵这事情无法解决，他所考虑的现实是怎么将一场本来很轻松的武装游行变成一场艰难的巷战，并且还要赢得这场巷战。
林朝辉恼火的看着拥堵的人群，却找不到一个发泄的缺口，这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林朝辉一看，是信宜。
林朝辉接通电话，信宜在那头说：“你现在在哪儿？”
“去普林港的路上。”林朝辉没好气的说：“你有什么指教？”
“没有，不过我听说，青龙帮在调动，目的地就是普林港。”信宜说道。
“那还用你说？”林朝辉更加没好气了，现在这是秃子脑门上的虱子明摆着！
“我觉得你最好快一点……否则……”信宜话说半截就停住了，他相信聪明的林朝辉会知道否则之后的意思。
“如果不是你放跑了奥拉，现在怎么会搞成这么混乱的地步！”林朝辉狠狠的说，如果信宜在身边，他恨不得抽他几个耳光。
“现在这个事情谈下去没有意义……不过……我们的协议还是有效的。”信宜心机很深的说了一句。
“我明白了，但我希望信宜大哥你能信守承诺。”林朝辉冷笑了一下。
“这是一定的。”
林朝辉挂了电话，心里骂着信宜这个老狐狸，他现在就是坐山观虎斗，无论是奥拉还是自己取得了普林港的控制权，那他就适时的介入，这就像买拳赛一样，赌客们并不在乎到底谁能赢得比赛胜利，更不会在乎他们打得头破血流甚至骨断筋折，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投资是否能拿到回报，而此时的信宜更像是庄家，无论谁赢谁输，他都是赢家！
但林朝辉没有退路，奥拉也没有，他们必须要为自己争夺生存下去的权力！而这个权力就需要血和火来奠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