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爻,生生不息6

温白羽躺下之后,没过多长时间,樊阴爻和万俟流影就回来了,温白羽转过身来,樊阴爻和万俟流影背对背的躺下了,气氛好像有点凝固。

温白羽耸了耸肩,然后盖严实毯子,准备快点睡一觉,后半夜去接替万俟景侯。

温白羽睡得很熟,毕竟他们蹚了一下午的水,累的已经不行了,他后半夜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酸/软,疼得厉害,关节也在疼,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地方太湿/了的缘故,寒气入骨了。

那边老蛇也醒了,正在披一件厚衣服,然后准备叫他一起去守夜。

温白羽爬起来,甩了甩头,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给老蛇打了一个手势,两个人小心翼翼的往外钻,撩/开帐篷钻了出去。

夜里风很大,这时候的帐篷不是铝合金的,不怎么抗风,也不轻便,被夜风吹得“呼呼”作响,一直在左右摇晃,众人不得不把行李全都压在帐篷的四角上。

温白羽钻出来,就看到万俟景侯和黑羽毛坐在火堆旁边,想也知道,黑羽毛怀里抱着一个鼓鼓的毯子,毯子下面钻出一个小脑袋来,小七笃就趴在黑羽毛怀里,似乎睡的正香,蜷缩起来,因为觉得冷,还变出了毛/茸/茸的大尾巴,搭在自己身上。

温白羽和老蛇走过去,万俟景侯和黑羽毛就站了起来。

万俟景侯说:“你身/体行吗?累的话你继续去睡吧,反正没多长时间了。”

温白羽摇了摇头,推着万俟景侯往帐篷走,说:“去去去,老老实实的睡觉去吧,明天早上还要继续赶路。”

万俟景侯没办法,无奈的摇了摇头,顺手固定了一下帐篷,然后钻进去了。

黑羽毛也跟着万俟景侯进了帐篷,外面就剩下温白羽和老蛇了。

两个人往火堆边一坐,不约而同的搓了搓手掌,这个地方很奇妙,旁边明明是冰河,虽然主河道没有结冰,但是旁边全是冰层,河水里也是冰渣子,而旁边却开着高山杜鹃,那种奇妙的美景让人感觉思维都跟着产生断层。

然而太阳完全消失之后,雾气越来越浓,几乎看不见身边的东西,风也很大,但是这么大的夜风竟然吹不散雾气。

温白羽后悔没多披一件衣服,还是老蛇有先见之明,两个人坐在火堆边烤着火,小声交谈着,都恐怕自己睡着了。

老蛇说:“你说那个丰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他连名字都不告诉咱们,神神秘秘的样子。”

温白羽耸了耸肩膀,示意自己也不知道,确实丰老很神秘,万俟景侯说他戴了面具,丰老/爷/子做了伪装,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很苍老的人,他的皮肤甚至犹如美/女一样白/皙,但是看他进雪山的身手来说,应该不是个女人。

但是村/民也说了,丰老/爷/子在雪山脚下住了六十多年,从他们祖父辈就来了,这个外来的丰老/爷/子,甚至比现居的村/民,还要了解这座雪山,还有这片高原。

老蛇觉得有些无趣,他这种性格的确也坐不住,用树枝拨着火堆,说:“他换个衣服还要躲在树后面,搞得我以为他是个姑娘呢,你说真是奇怪啊,而且还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他正说着,就见温白羽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后背,然后听到“簌簌”的声音,回头一看,老蛇的下巴差点掉了,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帐篷动了一下,里面有人钻出来,钻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刚谈论的丰老/爷/子。

温白羽感觉到了一种抓包的……快/感。

实在太尴尬了,现在只希望丰老/爷/子没听见,但是丰老/爷/子肯定是听见了,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也毫无意义。

老蛇抹了一把脸,显然也很尴尬。

丰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从帐篷里爬了出来,他爬起来之后,就坐在火堆旁边,伸手烤着火,看了他们一眼。

温白羽干笑了一声,说:“您怎么起来了?还有很长时间才天亮呢。”

丰老/爷/子伸手烤着火,淡淡的说:“睡不着了。”

他的回答很艰难,老蛇不由得往温白羽身边靠了靠,撞了一下温白羽的肩膀,跟他挤眉弄眼的。

温白羽被他一撞肩膀,差点斜着就飞出去!老蛇身上全是怪力。

温白羽赶紧双手撑了一下地,丰老/爷/子似乎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淡淡的说:“看你们精神头很大,那不如在周围捡点树枝。”

老蛇奇怪的说:“为什么要捡树枝?”

丰老/爷/子说:“再往上走,全都是冰坡和雪坡,树木越来越少,到时候如果需要取暖,根本没有可以烧的东西。”

温白羽立刻点了点头,赶紧站起来在周围捡树枝,老蛇也站起来,两个人忙碌了起来,而一边的丰老/爷/子就安安稳稳的坐着,看着火堆在发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温白羽觉得老蛇有一点说对了,那就是丰老/爷/子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环境本身不是太冷,但是因为夜晚有些阴凉,坐着就会觉得冷,温白羽这下活动了起来,忙碌的捡树枝,很快就出汗了。

温白羽很快就捡了一大捆树枝,踩在脚下压了压,然后就用绳子捆起来,正准备背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有“哗啦……哗啦……哗啦……”的声音,是冰河的水在快速的波动着。

冰河的水一直很湍急,但是水流很有节奏,这种波动的声音,除非是有东西在水中不断的移动,打乱/了水流的方向,不然不可能会有这种波动的声音。

温白羽心里有些紧张,旁边雾气也很大,就赶紧将捡来的树枝背在背上,然后快速的往回跑。

温白羽害怕在大雾中迷失方向,凑巧的是来了一阵风,狂风把雾气吹散了不少,温白羽看到了他们的火堆,隐约的亮光,赶紧大步跑过去。

他跑回去的时候,就看到火堆边站着好多人,已经不只是丰老/爷/子和老蛇了,万俟景侯他们也在火堆边,显然是醒过来了。

温白羽刚跑过去,万俟景侯就一把抓/住了他,说:“你去哪里了?”

万俟景侯的面容有些焦急,显然是很担心温白羽,温白羽老实的说:“捡树枝。”

“嘘。”

丰老/爷/子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有人来了。”

“哗啦……哗啦……哗啦……”

水声越来越急促,显然是有什么东西趟着水朝他们跑过来。

就在温白羽迟疑要不要把火堆扑灭的时候,就听到有人的大吼声:“救命!!!救命!!”

喊声混合着水声,不断的响起,趟在水里的人似乎遇到了可怕的事情,一边高声呼救,一边朝他们跑来,确切的说是朝他们的火堆亮光跑来。

现在那些人就像是趋光的飞蛾一样,快速的朝他们的火堆扑来。

那些喊声离得近了,温白羽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人,而且那些人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其中几个他们还认识,就是那天在野外碰见的土夫子,后来被万俟景侯的烛龙形态给吓跑的那些人。

那些人疯狂的跑着,他们根本没有马匹,连匹骡子都没有,身上的行李零零散散的,或许他们之前有马匹,起码有骡子,但是因为仓皇逃跑,只剩下这样狼狈的队伍了。

那些人/大喊着,冲着火堆挥手,因为水流越来越湍急,他们也没有遮挡的东西,一个接一个的摔进河水里,有几个人竟然被一下冲走了。

樊阴爻也从帐篷里爬出来,惊讶的说:“怎么是这些人?!他们竟然跟来了?”

温白羽说:“现在怎么办?”

万俟景侯突然说:“你们看。”

他说着,指向前方的位置,因为雾气太浓,温白羽根本看不清楚那地方有什么东西,就在那群土夫子的后面方向。

然而温白羽先听到了“咯咯咯咯咯”的声音,是粽子的吼声!

一片红色的影子从雾中冲了出来,紧跟着冰河出现了一片混乱的景象,那些土夫子的声音拔高了,大喊着:“救命!!救命啊啊啊啊!!”

然后那些血红的影子一个接一个从大雾中扑出来,发出“咯咯”的大吼声,将那群土夫子一个一个的扑进水中,不断的撕咬,或者一起被水流冲走。

冰河一下变成了红色,血红色慢慢散开了,这场景实在太可怕了,尤其是在黑夜里,岸边还开着血红色的杜鹃花,一切都非常诡异。

就在众人观察的时候,丰老/爷/子突然蹲下来,从他们的背包里一掏,那个背包是唐无庸的,里面装的是弓/弩。

丰老/爷/子把它掏出来,“咔嚓”一声将弓箭推上去,然后眯起一只眼睛,“嘭!”的一声秒追发射,弓箭一下飞出去。

就听到“咯!”的一声大吼,一直血粽子一下飞了出去,掉在激流之中,被冲走了。

就在转瞬之间,丰老/爷/子连发了三箭,跑在最前面的三个血粽子都被消灭了,被水流冲走了。

那些土夫子得到了喘气的机会,抓/住时机,快速的往前跑,一边跑还在一边大喊“救命”!

樊阴爻说:“你怎么救他们?”

丰老/爷/子没说话,只是把弓/弩一丢,快速的开始拆帐篷,说:“背上行李,咱们要继续往上走了。”

温白羽赶紧/抓起地上的行李,万俟景侯快速的拆帐篷,那些土夫子也扑上了岸,血粽子也快速的追上来,一时间场景更加混乱,土夫子和血粽子厮杀在了一起。

温白羽这回看得清楚了,惊讶的说:“是血尸!血尸竟然追过来了?”

丰老/爷/子打头阵,说:“跟我走,踩着我的脚印走。”

他们快的往前跑,万俟景侯拽住温白羽,说:“走。”

后面的那些土夫子和血尸纠缠在一起,也连滚带爬的追着前面走。

温白羽临走前还拽了一根燃/烧的树枝做火把,虽然因为地面上全是冰雪,所以并不太暗,但是冰雪反光,在昏暗的地方看不清楚冰雪的深厚程度,一不小心就踩进了冰窟窿里,有火把照明勉强好走一些。

大家快速的往前走,后面全都是吼声,因为雾气越来越大的缘故,他们只能听到吼声,但是连影子都看不见。

天色昏暗起来,估计马上要天亮了,显得更加阴沉,就听到“噼啪”的声音,温白羽的脑袋被砸砸了一下,那东西又掉在地上,发出“嘎啦”一声。

温白羽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竟然是冰雹子!

这鬼天气,刚刚雾气那么大,现在竟然开始下冰雹子,雨夹雪,混合着冰雹子,从天上倾盆而下。

前面带路的丰老/爷/子突然不耐烦的发出“啧”的一声,说:“太晦气了。”

他们又跑了几步,温白羽终于明白了丰老/爷/子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冰坡,大约六十度,长十五米左右,非常陡峭,好像一面冰镜子一样,在昏暗的晨光下,散发着冰晶的光亮。

丰老/爷/子把自己的铁撬子拿出来,然后又拿出路绳,说:“爬上去,血尸爬不上来,爬上去就安全了。”

温白羽顿时心里“哈哈”干笑了两声,血尸没有/意识,他们被启发了潜力,不过这种冰坡不是有潜力就能爬上去的,显然他们靠着蛮力是爬不上去的,然而其他人呢,这简直是一个金字塔的斜墙,而且如此陡峭。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都没有废话,拿出装备准备登上冰坡,后面的土夫子也赶上来了,当然还有那些血粽子。

万俟景侯拦在冰坡下面,说:“你们先上,我来垫后。”

温白羽担心万俟景侯一个人垫后,但是也不敢耽误时间,他们现在是分秒必争。

丰老/爷/子打头阵,后面方清带着小五也快速的往上爬,冰坡滑不留手,必须敲出冰洞来,然后杵着冰洞往上爬,但是容易造成坠落,他们眼下只是一个冰坡,还没有背靠悬崖,但是如果坠落下来,就是掉进了血尸群里,也不是太理想。

大家快速的往上爬,很快方清带着小五就爬上去了,然后垂下绳子,其他人抓/住绳子往上爬,爬上去之后同样垂下绳子,这样就同时能有两组人一起往上爬了。

丰老/爷/子看着他们互相帮忙的往上爬,然后用垂下来的绳子把骡子和行李拉上去,似乎有些感慨,不禁摇了摇头。

那些土夫子见他们能爬上去,争前恐后的推搡着,温白羽拽住绳子往上爬,脚踩在冰洞里,手脚并用的往上走,这个时候一个土夫子冲过来,一把抓/住了温白羽的小/腿。

上面的方清只觉得绳子突然变重,一下脱手而出,麻绳在手心里划出一道粗/大的伤口,磨得方清手心里火/辣辣的。

小五立刻一把抓/住方清,一瞬间变成了成年男人的形态,将方清搂在怀里,另一手快速的一抓,按住不断往下脱落的绳子。

温白羽发出“嗬……”的一声,刚才一刹那,他还以为自己要掉下去,还在准备张/开翅膀,不过现在外人这么多,如果真是张/开了翅膀,不知道会不会引起骚/乱。

下面的土夫子没有绳子,也沿着冰洞爬上来,抓/住温白羽的脚脖子,发疯的往下坠,大吼着:“你滚开!绳子给我!我不想死啊!”

温白羽一阵无语,有抢绳子的时间,还不如有秩序一点,这样爬的也快。

那土夫子还在嘶吼,就听到他突然发出“啊!!!”的一声的大叫,身/体一下就陷了下去,并不是自己从冰坡上坠落下去的,而是一个血粽子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土夫子的后背,土夫子和血粽子就一起从冰坡上掉了下去。

温白羽往下看了一眼,只见那土夫子压着血粽子坠落下去,地上一滩都是血,血粽子被砸了稀巴烂,而土夫子因为找到了垫背并没有死,还能动,但是也受了伤。

温白羽松了口气,继续往上爬,小五抓/住温白羽的手,将他拽上来,他们的人除了万俟景侯已经全都爬上来了。

温白羽低下头往冰坡下面看,说:“快上来!”

万俟景侯往上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血粽子,好几个土夫子顺着绳子也爬了上去,底下的人越来越少,万俟景侯似乎变得孤立无援,而血粽子的数量相对却越来越多。

温白羽感觉手心里都是汗,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造成骚/乱,温白羽也不能放着万俟景侯不管。

温白羽攥了攥拳,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突然向后退了,他快速的退出/血尸群,那些血尸紧追不舍,冲着他疯狂的扑来。

万俟景侯手中的吴刀“嗖——”的一扫,划开一片血尸,然后快速的往前冲,他压低了下盘,跑得飞快,然后就在遇到冰坡的一瞬间,快速的跃起,他在做一个不可能的动作,冰坡这么大坡度,而且滑不留手,他竟然想要垂直踏上来!

万俟景侯跃起之后,凭借着向上的惯性,快速的双脚/交替,“踏踏踏”三声,大长/腿快速的往冰坡上面迈,一下跃起了老高。

一共只有小十五米的距离,万俟景侯这样一跃,竟然已经跃出了一半的距离。

但是就算跳得再高,也是要往下坠的,而且冰坡太滑,坠的速度相当快。

眼看万俟景侯向上的趋势已经变成了强弩之末,万俟景侯突然身/体往下压,然后双手发出“啪!”的一声,十指一下扣住了冰面,他没用铁钳子,徒手扎穿了冰面,十指猛地用/力,往上一跃,他就像一头豹子,身/体一下拔起,借力继续往上“踏踏踏”三步,一下跃了上来,稳稳当当的落在平坦的冰面上。

众人都是吃惊,尤其是那些土夫子,他们就想看神一样盯着万俟景侯。

“咯咯咯!”

“咯咯咯咯咯!”

“咯咯!”

血粽子在下面不断的怒吼着,他们快速的往上爬,但是因为那些血粽子根本没有/意识,不知道用工具,就算激发潜力,也没有万俟景侯这种潜力,所以无一例外的被拦在冰坡下面。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那些血粽子一个接一个的往上爬,一个接一个的摔下去,不断的重复着这些动作,看起来异常的可怕,最后摔得断胳膊断腿,脑浆都流/出来了,但还在不断的爬着。

丰老/爷/子往下看了一眼,给他们打了一个手势,说:“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走吧。”

众人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抓起行李,跟着丰老/爷/子继续往前走,那些土夫子不想被留下来,也追着往前跑。

万俟景侯将行李背上,温白羽瞥到他的手指甲全都劈了,毕竟他刚才徒手爬上来的,他把自己的手指当铁钳子了,指甲能不劈吗。

温白羽赶紧追上两步,说:“把手伸出来。”

万俟景侯笑眯眯的把手伸出来,他的十指血粼粼的,看起来特别可怕。

温白羽眼里顿是都是心疼,光是看着就觉得疼,而万俟景侯则是很享受温白羽的这种心疼,像模像样的“嘶……”了一声,说:“特别疼。”

温白羽白了他一眼,说:“伸直别动,我帮你包扎一下。”

他们不能停下来,继续往前走,温白羽一边走,一边帮他把断掉的指甲处理了一下,然后包上纱布,以免碰到断裂的伤口。

万俟景侯看着自己的双手,包的像两只大粽子一样,顿时有些无奈。

慕秋一看他的手,已经变成了两个抱着纱布的棒槌,差点笑的栽倒在地上,笑得肚子都疼了,说:“温白羽的包扎技术简直太棒了!”

众人往前走了一会儿,前面平坦了不少,但是地上全是冰雪混合,走起来特别的滑,樊阴爻已经摔了三次,结果在众人看来,一直处于冷战状态的万俟流影却把他一下背了起来。

樊阴爻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说:“把我放下来。”

不过他说了好几次,万俟流影都不理他,继续背着他往前走,万俟流影的右手不能用,左手托住他,有些不稳,樊阴爻只好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这个动作倒是非常取/悦万俟流影,万俟流影阴霾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天色终于亮堂了起来,太阳蹦了出来,一霎那,他们就看到了太阳已经升到了头上,火红色的太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在高原的缘故,太阳很红,好像离他们很近。

大家累的不行,全都瘫/软在地上,丰老/爷/子也把行李放下来,坐了下来。

那些土夫子受伤很严重,已经半死不活了,他们轻点了一下人数,脸上都露/出了凄惨的表情。

现在这群土夫子只剩下四个人了。

他们来的时候是一大帮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然而现在,就像斗败的鹌鹑一样,还是被揪光了毛的。

温白羽忍不住说:“你们遇到了什么?”

那些土夫子听到这句话,都颤/抖起来,牙齿发出“得得得”的颤/抖声,说:“可怕……可怕的东西……成群结队的血粽子!都是粽子!”

那些说话颠三倒四的,估计是被吓怕了,看起来就是追着他们的那些血粽子,应该是他们一进雪山,就被盯上了。

那些土夫子是后来追过来的,他们到了村子里,打听了一下,就听说有一帮人进了雪山,而且还向村/民买了很多补给和骡马。

那些土夫子就装作是后补的队员,也要帮助村/民进山去寻找失踪的村/民。

村/民们对他们感恩戴德,又给他们提/供了村子里仅剩下的骡子,让他们进雪山。

土夫子们刚进雪山的时候还在沾沾自喜,补给和骡马都非常充足,那些村/民特备淳朴,根本看不出来他们是倒斗的,把这些都免/费送给了他们。

土夫子进入雪山之后,因为不认识路,这里是个野生的雪山,到处都是冰坡和雪坡,后来他们就迷路了,走到夜里的时候,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很多血粽子。

他们都没有发现墓穴,结果血粽子就突然出现了,对他们围追,打都打不死,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邪性的血粽子。

而且被血粽子抓伤或者咬了的人很快就发疯了,他们也像血粽子一样,双眼充/血,见人就咬,然后身/体极速的溃烂,最后惨叫着死去,死去之后尸体干瘪,就像被掏空了一样。

那些土夫子回忆着,温白羽忍不住打了一个颤,这就是血尸毒,那些土夫子只是普通人,所以中毒之后反应速度很快,而他也中了毒,而且中毒很深,不过他身上的毒被凤凰的血液克制住了,并没有立刻病发。

但是身/体里潜藏着血尸毒的感觉并不好,就像是一种慢性/病,而且这种慢性/病,还被告知是不治的,治愈的几率少之又少,虽然他们一直没有放弃过……

那种藏在心底里,蠢/蠢/欲/动的潜力,是温白羽最害怕的,温白羽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瑞兽,他只是代/表祥瑞的一种灵兽,并不是野兽,就像大部分的飞禽一样,他们的性格很温顺。

然而心底里大量的潜力和暴怒让温白羽突然感觉到,自己也并不是一个好人,他也会暴怒,会暴/虐,想要通/过嗜血发/泄自己,而且那种感觉还会上瘾。

温白羽极力的克制着,听着土夫子们凌/乱的叙述,他的手臂都在战栗着。

万俟景侯见温白羽有些出神,坐在自己身边一句话也不说,脸色也不好看,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不禁伸手搂住他,将人搂在自己怀里,用下巴轻轻磨蹭着他的长发,说:“白羽,别紧张,放松一些。”

温白羽听着万俟景侯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突然从自己的失神中拔了出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丰老/爷/子看了一眼温白羽,又转头去看那些土夫子,说:“休息一下,马上就要接近和村/民走散的地方了,找到那些村/民之后,我会指点你们下山的路。”

那些土夫子都惊讶起来,看向丰老/爷/子。

丰老/爷/子说:“我可以指点你们安全的路,路上不会碰到任何粽子,但是你们要确保将那些村/民安全送到村子里。”

一个土夫子立刻大喊着:“没问题!没问题!”

丰老/爷/子只是淡淡的说:“我还可以送你们四匹骡马,用这些骡马送村/民下山。但是如果你们失言了,我会知道的,不管我在哪里,都会知道的。”

丰老/爷/子说完,就站了起来,似乎去看地形了。

他的话自始至终都淡淡的,但是听起来,却让人不由得打哆嗦,话语里面似乎包含这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温白羽狐疑的看向丰老/爷/子的背影,用手肘撞了撞万俟景侯的胸口,小声说:“我怎么觉得丰老/爷/子刚才说话的感觉跟你有些像。”

万俟景侯挑了挑眉,说:“怎么像?”

温白羽思考了一下,摸/着下巴说:“嗯……一样的目中无人。”

万俟景侯笑了一声,伸手去呼噜温白羽的长发。

温白羽偏头躲开,其实他想说的是,丰老/爷/子的语气竟然和万俟景侯都有一种君王的威严。

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和威慑力,万俟景侯是做了一辈子的襄王历练出来的,而丰老/爷/子呢?

至今还是个谜团。

那些土夫子似乎也被丰老/爷/子的话吓得哆嗦起来,并不知道为什么。

太阳升起来了,雨雪也开始停歇,冰雹子也不下了,似乎雨霁天晴了。

众人身上有些潮/湿,但是都来不及换衣服,因为这个地方并不安全。

温白羽站起来,说:“接下来咱们往哪里走?”

丰老/爷/子看着前方一片迷茫的雪山,说:“人总是贪婪的,每个月我都要带他们进山来,他们踩了名贵的药材出去还钱。然而每个月,我们都更加进入这座可怕的雪山,他们的野心想要走入雪山更深的地方,最后却埋葬在了里面,说实话,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幸存者。”

温白羽看着丰老/爷/子轻微的感慨,似乎想要安慰他一下,因为丰老/爷/子好像在说那些被困在雪山里的村/民。

不过还没等温白羽安慰,丰老/爷/子已经指了一个方向,说:“就在那里,那边也是进山的必经之路,上路吧。”

众人站起来,背上行李准备往里走,土夫子们跟在后面,他们的队伍扩大了四个人,走起来浩浩****的。

众人往前走了一个时辰,已经深入到了雪山的深处,那种场景真的很壮观,温白羽几乎不能描绘出来,四周全是冰雪,他们就置身在雪山之中,冰雪之上还有雪山,山峰就不断的层叠在山峰上,摞起更高的山峰,一层一层的往上蔓延,仿佛没有尽头。

他们一直往上爬,这段路还比较好走,但是雪明显加厚了,每一踩雪都没过了温白羽的小/腿肚子,有的地方更深,骡子走在雪地上都很艰难。

一个土夫子突然发出“啊!”的一声,跌倒在地上,那些土夫子们都杯弓蛇影的,被他大喊的声音吓得要死,也跟着大喊起来。

丰老/爷/子突然回头,低声呵斥说:“不要出声,你们想害死自己吗?这里雪崩和冰崩都非常频繁。”

那些土夫子吓得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出声,只能从雪地里爬出来,继续跟着往前走。

温白羽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山上的雪因为厚,都摇摇欲坠的样子,一旦有一点雪受刺/激,就会引发大量的雪滑/动,形成雪崩。

刚才土夫子喊得那么大声,竟然没有雪崩,好像也是一种奇迹。

丰老/爷/子引着路,将他们带进了一条峡谷之中,温白羽顿时感觉一种头晕目眩,作为一只鸿鹄,温白羽并不恐高,但是眼前的场景竟然让他有些发憷。

他们站在一条很宅很宅的小路上,小路在悬崖的半山腰,上面和下面都是冰坡,因为是悬崖,这回可不只是六十度的冰坡,几乎是七八十度的冰坡,一旦摔下去,绝对尸骨无存。

峡谷的对面也是冰坡,和这边差不多,而且峡谷很窄很窄,几乎形成了幽闭空间,让人伸出在小路中,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众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很快万俟景侯就听到了动静,前面竟然有人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丰老/爷/子似乎也听见了,小声说:“在前面。”

他们快速的往前走,果然看到了有人,那些人狼狈不堪,穿着村/民都衣服,瘫在地上,只剩下半条命的感觉。

那些被困的村/民在这里已经困了好几天,带来的干粮都要吃完了,他们不认识路,四周都是冰面,几乎要逼疯在这里。

那些村/民见到他们的时候,几乎大哭出来,众人赶紧冲过去,把背包里的毯子拿出来给他们盖上,温白羽赶紧安慰着那些村/民,让他们千万别哭,他可不想看到冰崩和雪崩。

丰老/爷/子从那些骡马里点出了四匹,交给土夫子们,又拨了一些干粮给他们,让他们带着村/民下山。

丰老/爷/子看着那些土夫子,说:“记住我之前的话,如果你们失言,我会找到你们的,无论在哪里。”

那些土夫子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丰老/爷/子向前指了一条路,说:“往前走,一路上有标记,不要大声说话,小心滑坠。”

那些土夫子带着村/民,还有骡马和干粮,就准备走了。

温白羽有些不放心,说:“这样真没问题吗?”

丰老/爷/子耸了一下肩膀,说:“除非你们之中有人愿意跟着他们下山。”

樊阴爻第一个目光就落在了万俟流影身上,万俟流影脸色阴霾的扫了他一眼。

樊阴爻吓得赶紧收回目光来,感觉嘴唇在哆嗦,他忽然想起那种疯狂亲/吻的战栗感,让樊阴爻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

樊阴爻不知道自己激动个什么劲……

那些土夫子马不停蹄的走了,窄小的峡谷里只剩下他们。

丰老/爷/子说:“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咱们要往回折,你们要的路,在那边。”

丰老/爷/子指了一下里面的高山,那似乎是一座坐高的山峰,坐落在其他山峰上面,被白雪覆盖着。

温白羽仰起脸来看了看那山峰,然后拿出地图来对比了一下,在地图上看,路并不是太远,毕竟地图是平面的,但是想要上去,那就遥远了,必须要一个熟悉地形的人,否则他们根本无法攀登这种冰晶金字塔。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万俟景侯把温白羽拽起来,说:“走吧。”

温白羽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他的手,从地上起来。

就在这一霎那,万俟景侯突然眼睛一眯,一下将温白羽推开。

温白羽“嗬……”了一声,快速的往后倒退了两步,一下撞到了身后的冰坡,万俟景侯这一推力气很大。

温白羽就看到有大量的雪和冰渣子从头顶上滑落下来,“轰隆!”一声砸在窄小的小路上。

与此同时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温白羽努力的挥着手,驱散那片白色,万俟景侯推了他一把,温白羽身后是冰坡,而万俟景侯身后是悬崖。

温白羽冲上两步,睁大了眼睛,却见到万俟景侯身/体悬空,一手抓/住小路的边沿,正吊在悬崖边上。

温白羽匆忙去拽他,万俟景侯借力快速的跳上来,这个时候就听到“砰砰砰!”的声音,不断的冰雪从天上滚下来,众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动作,为什么会突然雪崩了?

丰老/爷/子抬头去看,眯眼说:“是血尸。”

就见他们头顶上的地方,竟然站着很多血尸,那些血尸下不来,因为下面是冰坡,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搞破/坏。

血尸站在他们上方,不断的跳跃着,制/造出巨大的的动静,震动着峭壁上的冰雪,发出“砰砰砰!”的声音,还不断地发出“咯咯咯咯咯”的大吼声。

一时间就听到“轰隆——”一阵巨响,众人顾不上别的,大喊着:“快走!雪崩了!”

万俟景侯伸手拽住温白羽,众人匆忙的往来的路上跑,而一批血尸就像不要命一样,和他们迎面跑了过来,根本不在意滚下来的雪。

万俟景侯手中的吴刀一下抽/出来,“啪!”的一声甩长,迎上那些血尸,将他们快速的甩下悬崖。

万俟景侯开路,其他人跟着快速的往前跑,巨大的冰雪从头顶砸下来,四周都变得白茫茫的。

温白羽已经耳鸣了,巨大的动静让他耳朵里嗡鸣不断,什么也听不清楚,隐约听到万俟景侯在叫他。

“嘶——”

温白羽吸了一口气,后背突然被人挠了一把,回头一看,血尸竟然从后面也包抄了过来,那些血尸数量很大,不断的被雪崩砸下去,又有不断的血尸前仆后继。

温白羽的后背挠的生疼,猛地抽/出凤骨匕/首,将血尸一下甩下悬崖。

“嘭!!”的一声巨响,温白羽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身/体被猛地一砸,一下飞了出去,在他身边的丰老/爷/子和方清也一下飞了出去。

温白羽脑袋里嗡鸣,砸的他七荤八素,热/乎/乎的东西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估计是流/血了。

三个人一下被砸下了悬崖,温白羽听这耳边呼呼的风声,猛地睁开眼睛,一双眼睛无比血红,在苍白的大雪中,仿佛燃/烧的火焰。

一声高/亢的鸣叫,温白羽的翅膀一下展开,巨大的白色翅膀仿佛融入了冰雪之中,温白羽变成兽型,一下抓/住下坠的丰老/爷/子和方清。

他想要振翅往上飞,但是不断的冰雪砸下来,砸在温白羽的翅膀上,还有身/体上,“轰——”的一声巨响,温白羽被砸的一懵,瞬间失去了意识,三个人一起掉了下去。

温白羽觉得身上哪里都疼,疼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他感觉有人叫他,耳鸣很痛苦,耳边的声音都是重的,让他头疼欲裂。

温白羽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终于慢慢转醒了,他一睁眼,就看到了方清的脸,方清狠狠松了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血,说:“温白羽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温白羽看了看周围,白茫茫的一片,自己身上盖着方清的衣服,额头被简单包扎过了,已经止血了,反而是方清的头上还在流/血,估计还没来得及给自己包扎。

温白羽艰难的爬起来,说:“丰老呢?”

方清指了一下旁边,说:“在那边,也没事,不过还没醒。”

方清伸手去扶他,温白羽艰难的从地上起来,脚腕扭了,竟然有些红肿,走起路来生疼生疼的。

两个人来到丰老/爷/子身边,他身上全是血,估计是剐蹭下来的,嘴唇上也有血迹,看起来丰老/爷/子摔得最重,肯定是做了垫背。

丰老/爷/子还没有醒,他的衣服破了好几处,裸/露/出白/皙的皮肤来,那白/皙光滑的程度,果然不是一个老年人应该有的,和他的手和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温白羽探了探丰老/爷/子的鼻息,松了一口气,呼吸挺平稳的。

两个人围着丰老/爷/子坐下来,温白羽看了一眼方清,方清咳嗽了一声,说:“看我/干什么?”

温白羽挠了挠自己的下巴,说:“你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吗?”

方清又咳嗽了一声,耸耸肩膀。

温白羽一瞬间有些紧张,心跳加速,然后慢慢伸出手去,他的手指触/摸/到了丰老/爷/子的脸颊,在下巴和脖子相接的地方,果然有一层薄薄的东西,已经翻起皮了,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搓起来。

温白羽心跳更加快了,就在这一瞬间,“啪”的一声,丰老/爷/子却突然动了,一把抓/住温白羽的手腕。

温白羽吓了一大跳,差点喊出来,本身想偷偷看的,结果正好被抓包了,丰老/爷/子抓/住他的手腕,慢慢从地上坐起来,捂住胸口,艰难的咳嗽了两声,将自己嘴唇边的血迹擦掉,睁开眼睛看向他们。

温白羽和方清都有些尴尬,丰老/爷/子却很自然的说:“你们会知道我是谁,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