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出现在这条街道上是有原因的。

他原本正在好好地打着工, 结果看新闻发现一群警察让一个杀人犯跑了,而那些警察开着警车竟然追不上他,于是直接从风见裕也那里拿到了相关信息, 开着马自达亲自上场。

他轻松做出了别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让人感到害怕的车技。

不到7分钟,人现在已经在公安手里了。

于是神清气爽的安室先生事了拂衣去, 深藏功与名。

他只是截到人后想买杯矿泉水, 就发现马路上有车在横冲直撞,于是压了压鸭舌帽想要出手救即将被波及的那个小孩一把——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完成的事——结果那个小孩的衣领直接被人拽住,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后一拉, 就完美离开了冲撞范围。

因为速度太快, 红色骏马的冲击力又太强,他只能看到白色的长发一闪而过。

……以及,那一瞬间诡异的熟悉感。

金发青年微微眯起眼睛, 那张平日里总是被温柔和笑容包裹起来的英俊面容没有任何表情。

——说起来,也已经5年过去了。

竹叶青,你是否……回来了呢?

【风见, 查一下最近所有出入东京的人员资料】

他微微一顿,复又补充。

【不用了。】

【我亲自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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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原哀是在一个安静的巷子里找到望月弦的。

白发少女已经此时下了马, 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臂, 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疏离而冷淡, 在不笑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无法接近、高高在上之感。

“你的手……怎么了?”

灰原哀的目光触及到她的手臂,瞳孔骤缩。

刚刚拉了一把马路上的小孩的手,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正在不断地往外渗着血。而她本来就冷白的肤色,现在在手臂这里, 竟然变得更加苍白冰冷,隐约透着一种坚硬晶莹的玉石质感,非人感一瞬间无比浓烈。

——这一看就是在刚刚救那个小孩的时候,动作太快也太过用力,不小心被他衣领上的不知道什么锐利的装饰品给划到了。

至于那诡异的质感,是人体实验,还是出逃的副作用……?

白发少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偏了偏头,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好麻烦。血……止不住呢。”

少女的模样隐隐约约和五年前重合。

她仿佛全然恢复成了竹叶青身上常见的样子,冷沉阴颓,漫不经心,喜怒变化无常,永远让人猜不透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哪怕灰原哀,和这样的她待在一起,也难免会心惊肉跳。

……尤其,看起来心情很糟糕呢。

不过灰原哀现在暂时没考虑这些,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止不住血”吸引了,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直接上前两步拉出她的手查看:“我去给你买创可贴。”

“不会止不住的。只是刚刚受伤,还没有来得及愈合而已。”茶发少女又重复了一遍:“这种情况很严重,你……不要乱开玩笑。”

注意到茶发女孩紧绷的表情,望月弦眨了眨眼睛,身上缠绕着的茧一般的冷然层层褪去,仿佛又重新变回了青叶月的简单温和的样子。哪怕是在场的两个人都知道,她向来对自己的面具切换自如,也最喜欢将自己的真实和虚假揉在一起表现。

灰原哀的好心情全没了,她抿着唇,说道:“很痛吧?这种比较深的伤口很折磨人,还伤在手上……”

甚至它还不容易愈合,往往都是你认为它好了,其实并没有。

她顿了顿,表情古怪,语气微妙起来:“这几天……你和那个警官离得近,有什么活完全可以让他去做。”

望月弦知道她是在意自己住在一个成年男性家里的事,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拖长了声音,就连夸奖也说得像是撒娇:“哀酱是在吃味吗?真难得诶,不过也很可爱哦。”

“……你懂什么。”茶发女孩耳尖微不可查地起了丝热度,她维持着波澜不惊的表情,认真地试图给自己正名:“我这是在担心你的安全。”

“另外,我相信不只有我们会认出你。” 灰原哀想到某个银发男人,沉默片刻,还是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小心些吧。”

然而她知道这样的几率很小。

竹叶青不是一个不懂利害关系的人,但她实际上也非常自我,只要事情还在她的可接受范围之内,她就不会轻易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想法。无论是谁劝说都一样。

如果不小心语气严厉一点,让对方是觉得这是说教了的话,还恐怕会产生点严重的后果,到时候万一被她揪出来一些小毛病,就不可能是简简单单就能逃过一劫的了。

竹叶青人很好。

但人再好,她也是组织的毒蛇。

“真是的,明明做了一次好事啊。”白发少女熟练地抱怨:“好人没好报,果然还是当个坏人吧?“

茶发小孩牵着她的另一只手,拉着生活不能自理之人去往药店,同时友好附和:“望月无论是做好人还是做坏人,都可以。”

白发少女笑起来:“我喜欢这句话。”

“有创可贴吗?”

到了药店,只有几岁大的孩子一脸严肃地问老板。

老板:“……”

他看看后面跟着的十五六岁大的少女,又瞅了一眼眼前按照常理来说才应该被照顾的茶发女孩,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不过他上班这么多年,见到的千奇百怪的事情也多了去了,在短暂的惊讶了一瞬之后就爽快道:“当然。”

灰原哀身上是带了一些钱的。她买回创可贴,将显然放飞自我走起神来的望月弦带到安静的地方,再次看了一眼对方的手。

那道刺眼的伤口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一段时间过去后,竟然没有半点愈合的趋向,一道划伤而已,却还在渗血。

“……”

灰原哀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然而她的表面却看不出什么,只是平静地、小心地给白发少女贴上创可贴,什么都没有多问。

望月弦看起来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新玩意儿,但考虑到自己持续性的掉血,她也就勉勉强强容忍了这种装饰。

“还好只是一个小伤口。”等贴好创可贴,灰原哀松了一口气:“注意不要再让其他的地方被伤到了。如果这次受伤的面积比较大,不会这么简单的。”

“……以及,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去一些私立医院做一个检查。”

望月现在身上没有鳞片,去医院做一个系统的检查倒是方便了很多,就是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检查结果会不会吓到别人。

“知道啦知道啦。“

白发少女敷衍一般回答。

灰原哀:“……”

管不住,算了。

两个人就这么不急不慢地缓步走在大街上。

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白发少女看了一眼昏黄的日光,轻声道:“黄昏也被称为逢魔时刻呢。黑夜要降临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最后一丝日光被淹没。

灰原哀微怔。

青叶月:“已经好晚了呢,哀酱。柯南君恐怕都要以为我把你拐卖了。”

“我送你回去。”

也许是因为在夜晚中,人会被下意识美化得无害,少女的神情让人看不分明,明明先前的表情还让人毛骨悚然,可现在只要她站在这里,竟让人微妙地有些安心起来。

竹叶青她,似乎一直是一个充满矛盾和神秘的人,不自觉引来无法遏制的好奇和探究的注视。

灰原哀回过神,只是微微一顿,少女的距离就和她错开了很远。她这才意识到刚刚对方一直在照顾着她变成小孩子之后的速度。

毒蛇竟然也会有为他人考虑那么一点的时候么?

灰原哀心中飞快划过这句话,随后摇头失笑——一个普通人尚且还会做出对同一件事截然不同的反应,更何况是无法用常规手段揣测的竹叶青呢?

正是因为她的态度太捉摸不透、若即若离,她才会一举一动轻而易举地牵动人心;也正是因为明知道她是丛林中最冷血的猎手,才会在她偶然间显露出的特殊对待和贴心温柔中迷失。

恶人落下的泪水,更为动人。

这段路的路灯有些坏了,夜风带来丝丝凉意,就连月亮也暂时隐没在了云层之下。

灰原哀注意到,从另一条路过来了两个人,看起来关系很好,正在聊着什么。

确认了并不相识,那两个人似乎很疲惫,也没多注意她们——更重要的是竹叶青没有什么反应,茶发女孩便很快安心地移开目光,专注于追上前面的人的步伐——

一道刺目的车灯突然晃了过来。

冰冷尖锐的光线刀子一样扎进了茶发少女的眼瞳里,不知从何处突然冲出来的车辆带起的劲风将发丝尽数扬起,也让她的大脑一瞬间空白停滞,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跃动:

望月她、她就在前面——

她绝不能出事!!

茶发少女小小的身影被风掀得一个踉跄,她却半点也不在乎,也根本没工夫去在意那辆车里的人到底是怎么了,只是颤抖着死死搜寻对方的踪迹。

“……”

“……月……”

她几乎是颤抖着、带着哭腔地说。

——在视线的不远处,银发的少女有些摇摇晃晃地站稳身体,有鲜血从她身上淌下来。

她却浑然不觉,轻描淡写地抹去**在外的肌肤上的血迹,大概是因为疼痛,她的面容近乎白玉,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除了蜿蜒的刺目的红。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啊。”她弯起琥珀色的眼眸:“让我觉得我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哎。”

“只是擦伤而已,我的体质特殊,所以看着有些可怖。”

“……”

灰原哀喉咙发紧,匆匆垂下眸子,没有回应她。

……只是擦伤而已么?

那为什么你的瞳色,却再次变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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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琴爷快出场了,但应该也不会那么快(?)不估算了,看剧情进展的速度吧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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