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我…打电话,我们去医院。”

池荆南大脑一片空白,跪在竹溪面前时,几乎不敢去碰竹溪,只知道先要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对,腹部中刀,很多血。”

竹溪好像是第一次看池荆南哭。

这双总是温柔又深沉的桃花眼,正啪嗒啪嗒往下掉着眼泪,比他还能哭啊,真让他心疼啊。

他好想去抱抱他。

可惜,竹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池荆南连摔带爬的站起来,手机掉在了地上,他塞进口袋里,快速去找毛巾,要给竹溪按压止血,嘴边不断的重复,“溪溪,会没事的…”

这或许是池荆南十八年人生里最缓慢的几分钟。

就连他的呼吸都逐渐变得窒息,没有任何多余反应的时间,意识不到多余的事情。

直到竹溪被放在担架上,一路安稳的推进急救室,他站在急救室门口,看着门被关上,低垂眼眸,看着沾满血的双手。

这是,溪溪的血。

他站在过道里,有些吓人。

护士过来提醒,池荆南去卫生间的水池洗了洗手,看着水冲刷掉血迹,意识逐渐缓慢的返回大脑中,像是重新启动的机器人。

池荆南浑身僵硬麻木,他的衣服被汗打湿,又沾着血,整齐的头发湿在额头上,样子尤为狼狈。

他缓慢的抬起头看向镜子,才迟迟的发现,自己的脸上有些湿了,还在流着眼泪,泪腺仿佛失去了止泪的功能。

好像哭了很久。

那溪溪呢,明明那么痛,还在对他笑。

池荆南站在洗手池台前许久,温柔的眼眸逐渐染上猩红的颜色,他走着,一步一挪的回到了门口等待。

他靠在大理石墙壁上,光影打在侧脸上,即使旁边有椅子也没有坐下,始终盯着手术室上面的时间。

任谁走来都会看得出,躺在里面的人对他有多么的重要,甚至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走廊的白炽灯,明亮又刺眼。

池荆南拿出了手机,第一次主动拨通了电话,电话缓慢的被接通,他对着大洋彼岸的男人,说出以往不可能说出的两个字,“帮我。”

男人的嗓音和他是如出一辙的漠然。

“小池,你应该喊我什么?”

池荆南听着对面女声的背景音,大概身边的人又换了一个,他闭上了眼,忍着恶心屈服,“父亲,就这一次。”

在独自回国的时候,在找学校读书的时候,在身无分文的时候,池荆南都没有找过池毅。

这个人曾经是让他骄傲的父亲,后来他把产业发展到国外,脱下了面具,变成了让他厌恶的存在。

他依旧是文质彬彬的模样,开口说出与形象相反的话:“荆南,你以后也会这样的,喜欢不会长久,你母亲一直知道,还不是要和我演戏。”

那时,他的怀里,抱着一个穿着白裙的女生。

只比他大了两岁的年纪。

电话里传来池毅的声音,连自己亲儿子都要一步步的算计,这才是池家人,“荆南,我帮你可以,是有条件的。”

池荆南望着刺眼的白炽灯,“你说吧。”

“小溪还在急救室吧。”池毅笑了笑,十足的伪君子,“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为难你。”

“帮我管燕市的分公司,最近帐不对,我会给你发工资。”

池荆南不喜欢池氏,早前他去过几次,里面都是池毅用来扶贫的亲戚,“我还没十九岁,你让我去管。”

“年龄小怎么了,你是我儿子。”池毅眯了眯眼睛,云淡风轻的提起他的事:“我知道,你跟着你表哥楚渊学了不少,有能力就别瞒着我了。”

池荆南答应了,“给我人,明天早上我要见到。”

挂电话之前,池毅突然提醒了一句 “荆南,你母亲和她的情人一起回国了。”

池荆南眼眸垂下,面无表情的擦了擦沾着手机背面残留的血迹,听着护士出来,告诉池荆南竹溪腹部的伤口不深。

他给竹溪父母打了电话。

竹父竹母在开研讨会,刚刚在救护车上已经打过一次,这次,让他们回来注意安全。

护士再次进去。

池荆南坐了下来,他知道用了池毅的人,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但他需要力量,哪怕是借助池毅的力量。

池荆南要快速的长大,真正的保护竹溪。

等他真正的成熟,就不需要去求人。

竹父竹母到的时候,竹溪刚刚被推出来,两人扶着彼此,看着竹溪苍白的小脸,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事。

竹母喊住了他,“荆南,详细和我们说说吧。”

眼看着瞒不住,池荆南只能如实的说了,包括之前的事情

单人病房内。

竹母泪汪汪的坐在床边,听完池荆南说的更是心疼自家小孩,也心疼池荆南,这么辛苦,肯定被吓到了。

“小池,你快点回去休息吧,等溪溪醒了,我给你打电话,你看你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