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襄听着羽林右监轻骑司马的报功,击杀敌方斥候两百有余,全歼巡哨四队,拔除烽火台六处,击杀烽燧兵七十人,袭击城池三次,射杀守军百余人,逼迫阳泉、蓼县城门紧闭。

我军零伤亡。

这两千轻骑交的答卷很优秀,可优秀得过了头!吓得敌人不敢出门,跟自己预想的战略有些出入。

敌人不出来,我军怎么杀伤他们的有生力量?

怎么以此来消减淮水南岸的水军战力?

不能削弱敌人水面上的战力,关羽所部怎么大规模的渡河?

北岸的兵力和辎重送不过来,自己还得孤军作战!

部下太能干了,他很郁闷啊!

天已经快黑了,羽林军五千骑兵躲在树林里半个下午,一个敌人都没等着。

整整一天,在丢失了城外视野的情况下,刘勋和李丰居然不派人出门,真有定力,都是苟道中人。

碰到这么苟的敌人,任他有千般奇谋万种妙策,也是无处施展啊。

就是死掐着水面了呗?

欺负老子的水军都在广陵堵截吕布了呗?

刘襄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很烦。

“陛下,我军已经打到淮水,把敌人堵在了城里,胜利在望,为何不见欢颜?”史阿挺奇怪的,怎么眼看着要胜利了,皇上却在叹气?

“胜利不难,只是不想伤亡过大。敌人脱出算计,朕有些烦恼。”

“陛下爱兵如子,臣万分感佩,可上了战场,哪有不死人的?别说凶险的战场,即便平日争斗,也难免会有死伤。臣幼时学剑,老师便一直告戒于我,持剑者必死于剑下,持兵者必死于金创。

自那时起,臣便将生死置之度外。臣以为,与我一般的,必然大有人在,军中士卒不怕死,请陛下不要为了我等的性命伤神。

若陛下因为敌将而忧虑,臣愿潜入城中,刺杀刘勋!”史阿双手作揖,目光真诚,效死之心不是作假。

典韦这时候也过来凑热闹,开口说道:“陛下,某不通军略,可也知道陛下想在野战中打败敌人,但敌人不出城,计策没奏效。

这有什么可烦恼的,他们不来,咱们就打过去!围了他的城,堵了他的门,烧了他的船,一样打败敌军。某愿步战先登,砍了刘勋的狗头,献给陛下!”

“好了,你们的心意,朕知晓了。”刘襄摆了摆手,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已经面露忧虑,让亲信大将准备拼命的地步了?

身为主帅,这可不行,会影响军心的。

他展颜一笑,轻松的说道:“我军胜利在望,哪里需要拼命?方才只是感叹了一下刘勋智短,朕的计策,他都看不懂,抛了个媚眼给瞎子看,白费了功夫。

想我纵横天下十一载,难逢一败,而今对手越来越少,实在是寂寞,一时心绪不畅,倒是让你们误解了。

行了,下去传令,回营休息,等待来日大战。”

“陛下威武!”

典韦和史阿觉得皇上这段话,已经高得不能再高了,回头跟人吹牛逼的时候,他们也要拿出来用一用。

纵横天下,难逢一败,无有对手,实在寂寞。哎呀!这格局,这意境,一说出来,肯定让朋友们佩服死!

两人念叨着“寂寞”“孤独”等等词汇,下去传令了,不多时五千骑兵纵马北进,于桃林渡立营休息。

刘襄看着浪花滚滚的淮水河道,心中默念:淮南三城攻略战,失败。

转过天来,艳阳当空,秋高气爽,北岸没有渡河,南岸没有动静,两城一营默默对峙。

刘勋已经知道朝廷大军占据了渡口,可步骑一万多,他自认打不过,除了盯住淮水水面,心焦的期盼援军,根本不敢有大动作。暗地里做好了突围的准备,甚至做好了战败投降,后半辈子吃糠咽菜的觉悟。

李丰心情复杂,频频的登高望远,之前书信劝降,现在兵马都快到家门口了,你倒是接着劝呀!好处、待遇什么的,你提一下啊。背主投敌也是有代价的,你不能不给点补偿呀。

可朝廷没动作,他的心越来越乱,也越来越冷,一会想着大军就在眼前,还不提好处,肯定是没诚意,这么戏耍自己,如何能忍?定要让朝廷好看。

一会又在自怨自艾,人家没提待遇,那是想让自己主动争取,结果犹豫得太久,大军堵在门口了,哪里还有什么待遇可言?不会抓住机会呀!

刘襄没那么多内心戏,他下令各营轮换休息,积攒体力,等待大战。

如此过了三天,赵云携带新军和罪营两万四千人,以及民夫三万,兵围阳泉。

蒋钦所部四千战兵,以收拢的八千旧部为民夫,直抵蓼县城下。

刘勋求来的两万多九江援军,现在有一万二要打他的城池,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估计会被气得吐血。

这三天,刘襄也想明白了,就扬州这些军阀,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跟他们玩计谋,他们根本看不懂,没必要浪费脑力,大军平推就够了。

调两万民夫来桃林渡,传信关羽,南北两岸同时搭建浮桥,准备强行渡河,他亲自带着六千步卒去蓼县城下,发起攻城战,吸引敌军战力。

赵云那边也是同样的命令。

兵力和战力都有优势,那就直接干他们。

蓼县的战斗在早上开始,也是在早上结束的,刘襄的计划又失误了。

一万战兵气势汹汹的三面围城,他在东门立下新造的大旄督战,按照惯例,战前劝降。

然后,李丰举着乔蕤的书信就跪到了他的马前。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陛下呀,卑下可算等到你了,可恨那乔蕤只给卑下送了一封信,就没有后续了,卑下一直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办呀,只能在敌营默默等待,总算吧陛下盼来了,陛下下令,末将无有不从啊!”

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可刘襄一个字都不信,但不妨碍他占据城池,以及利用蓼县的船只加快浮桥的搭建速度。

只是,敌人的反应总能出乎他的预料,显得自己像个无谋匹夫。

真他娘的烦人!

所以,第二天就把李丰和他的人马送到了阳泉城下,划入了攻城序列。

跟他一起去的,还有蒋钦。

打着九江旗帜的蒋钦。

城墙上的刘勋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