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作为大魏都城,聚集着成千上万的权贵人家。

其中最顶层的存在,便是皇族、仕族、将门。

而做为至高无上的皇帝,对这些人是既要用,又要时刻防备着。

苏牧和沈云初发出檄文后,周熤对文臣和武将疑心大增,下令让明武司鉴和武德司的人,严密监视朝中大臣和武将的一举一动。

周熤不知道的是苏牧在朝中根本没有帮手。

他如此做没有任何好处。

御书房内,周熤脸色阴沉。

徐济已然静静等待多时。

又过了许久。

周熤沉声道:“徐相,朕要派兵去攻打梁山,将苏牧那贼子拿回来问罪。”

徐济点头道:“苏牧大言不惭,目无君上,陛下是该出兵将其缉拿归案。”

两人绝口不提沈云初,只说苏牧,显然是刻意为之。

周熤问道:“徐相认为派谁去合适?”

徐济略一思忖,道:“回陛下,梁山上不过一两千人,臣认为从上四军中派出一支军队即可攻下梁山。”

“需要如此多的人马?”周熤摇了下头,“朕认为有一两万人足以拿下梁山。”

京城上四军,分别为捧日军、天武军、龙卫军、神卫军,每一军的编制人数是五万,即便如今军中有所空缺,一军人马也不会低于四万人。

用四万人马去攻打梁山确实是大材小用了。

徐济道:“陛下既已拿定主意,臣自是无异议。”

周熤点点头,吩咐道:“拟旨给徐友仲送去,让他渡过黄河后,派出一支兵马直取梁山。”

北上的十万大军此时正在返回的路上,徐友仲收到旨意后,刚好可以分出一支人马转道去攻打梁山,如此会省去许多时间。

“陛下圣名。”

周熤摆了下手,“尽快布置下去吧!”

“臣遵旨。”徐济抱拳领旨,迟疑道:“陛下,西北的事......”

“嗯。”周熤面色一沉,皱眉道:“从西凉军的态度来看,他不是毫无实力。给西北四路发出旨意,让他们一起剿灭西凉叛军。”

西北四路足足有二十万人马,分别由林山海、裴古、裴衡、王让四人统领,是大魏战力最强悍的几支大军。

周熤认为有这支军队在,西凉军根本不足为虑。

“苏牧在西北与那四人有过交集,臣是担心......”

徐济提醒道。

周熤思忖片刻,点头道:“你的意思朕明白,但不试一试,朕又如何能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奸臣?”

徐济脸色惨白地道:“陛下,臣担心的是西北军与西凉军同流,那样关中就危险了,一旦关中不保,洛阳也会受到威胁,甚至东京城也会有危险啊!”

“朕不信他们敢反叛!”周熤不信西北军会跟着造反,见徐济脸色凝重,他阴沉着脸说道:“若果真如徐相所言,朕会让河东路和河北路的大军前去平叛,如此徐相可以放心了吧!”

徐济思忖良久,点了点头,“臣只是担心,陛下能做到心中有数便好。”

“嗯。”周熤颔了下首:“朕明白徐相的苦心。”

徐济抱拳施了一礼,而后离开。

是夜。

东京城幽暗的地下排水通道深处,一排破旧的小木屋中,两个女子正坐在油灯下商议着什么。

仇三娘道:“今天宫中传出旨意,周熤准备让徐友仲派两万兵马去攻打梁山。”

祁冷月微微皱了下眉,思忖道:“这些我们管不了,不如先做好手中的事,现在可方便动手?”

“问题不大,但你们行动一定要快,以免被明武司鉴的人发现。”

苏牧对东京城内的情况早有意料,故此离开时就给祁冷月布置了任务。

周熤利用明武司鉴和武德司的力量,让东京城内的百姓都闭了嘴。

祁冷月要做的就是在城里各处贴出檄文,让这件事始终保持一定热度。

这样做,一是给周熤制造麻烦,二是让京城百姓从潜意识中认为,这件事的过错方是周熤,苏牧和沈云初不过是在为先皇正名。

这些天祁冷月一直在秘密印制檄文,而操刀人就是毕节。

如今已经凑够了数万张,准备今晚就派出人手去张贴。

两人正在说话间,刘满和祁玉山一起进了门。

刘满看向祁冷月,问道:“可以动手了吗?”

祁冷月颔了下首,“交代下去,三更天出去,四更天务必要收工。”

刘满点了点头。

仇三娘起身告辞道:“我不能离开太久,这就先回去了,你们务必要小心。”

“我送你。”

祁冷月起身将她送到一处出口,折返回来,开始布置张贴檄文的事。

无忧井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待到三更天来临,刘满将人派了出去。

一夜之间,东京城内的大街小巷中便贴满了声讨周熤的檄文。

百姓们早上醒来后,一出门便看到了墙壁上张贴的檄文,见四下无外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只是片刻功夫,便有人大喊着跑进巷子。

“鉴子来了,快回去。”

“快回去。”

百姓们闻言无不心惊,呼啦啦跑回家,将门重重关上。

一队明武司鉴的差役来到巷子里,为首之人抬手撕下檄文,怒骂道:“尔等给老子听好了,再敢议论此事,老子通通将你们拿去下狱。”

“不知死活的东西。”

这只是东京城内的一角,此刻全城都在上演着相同的一幕。

皇宫,御书房内。

周熤暴跳如雷,对着秦钜怒骂道:“废物!朕让你严防,你就是这样严防的,竟让人一夜之间贴满了大街小巷,若非朕顾念旧情,早将你革职查办了。”

秦钜扑通跪地,肥胖的身体颤抖着,哀求道:“陛下,城里必然有苏牧同伙,求给陛下奴婢机会,奴婢一定将那些同谋之人全部拿来问罪。”

“哼!还不快去。”周熤冷哼一声,“若再发生此类事,你这司鉴之位就交给别人吧!”

“是,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秦钜急忙爬起来,躬身退走。

周熤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地道:“苏牧,朕定要将你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