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点点头,“等我好好琢磨一下,再跟娘子细说。”
沈云初颔首,思忖片刻,莞尔笑道:“夫君有没有看到外面人越来越多,他们为何如此执着呢?”
苏牧之前也没想到门外的学子会越聚越多,直到今天才明白,历年东都府参加乡试的生员每次都超过五千人。
如今已经是六月下旬,距离秋闱只剩一个多月时间,东都府所有要参加乡试的学子会陆续来到东京城,等待一个月后的秋闱。
门外那些人不过是很小一部分,还有很多人没进城。
苏牧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否则人会越聚越多。
他沉思片刻,吩咐道:“小六,去找块木板来。”
“哦——”韩小六应了一声急忙去寻。
苏牧迈步来到书房,找出纸张裁出一条。
沈云初见此,知道他要写点什么,帮忙磨墨,侧头笑问:“夫君可是要作诗?”
苏牧笑笑,提笔蘸墨,刷刷刷.....五个字落于纸上。
“烟锁池塘柳......?”沈云初惊叫一声,颔首沉吟许久,“这,这,这联好难啊!”
“不难怎么吓退门外那些人?”苏牧笑了笑,仔细一想,觉得不太保险,随手又写了一联。
“青林口,白铁匠,生红炉,烧黑炭,坐南朝北打东西。”
沈云初看着对联紧咬下唇,思忖良久,抬眸看向苏牧,轻轻一叹:“奴家一个都对不出。”
“为夫也对不出。”苏牧伸手在她挺翘的琼鼻上刮了刮。
“火金水土木。”沈云初皱了皱鼻尖,拿起‘烟锁池塘柳’的对联看了又看,放下又拿起另一副对联,口中喃喃:“青白红黑,东南西北。”
她幽幽瞥了苏牧一眼,嗔道:“门外那些学子怕是要恨死夫君了。”
苏牧淡淡一笑,拿着两幅对联来到院子里,吩咐韩小六将对联贴在木板两面,搬到外面竖起来。
“告诉他们,谁能对出此两联,姑爷我便甘愿认输道歉,如果对不出,就速速退去。”
韩小六依言照做,调好浆糊,贴好两联,扛起出了门。
太清别苑外面的街上,经过这几日的发酵,已经俨然成为了一个小集市。
几百名学子聚集在此,自然免不了吃喝拉撒,许多小贩沿街做起了生意。
学子们大热天的堵在门口数日时间,其实很多人已经乏了,还没有离开完全是因为心中还憋着一口气。
都觉得苏牧的话欺人太甚。
韩小六将木板搬出来,在旁边的空地上挖坑埋下,双手叉腰,指着书生们道:“我家姑爷说了,你们如能对上此两联,他便认输道歉。”
其实在韩小六竖牌子的时候,这些书生们便围了过来,对着两幅对联冥思苦想。
周围出奇的静,没有人理会他,只有街对面小贩们的吆喝声,断断续续传来。
韩小六憋着个大红脸,甩袖返回院中时,口中絮絮叨叨:“敢跟我家姑爷比试吟诗作对,你们这些废物还差得远。”
书生们被对联难住,正急的满头大汗,天气本就炎热,被韩小六的话一激,竟有几人晕厥了过去。
书生们急忙将人送医。
“这两联好难啊!”
“这怎么对的出。”
在场之人都被难住了,有人自知无法对出,悻悻离开,有人将对联默记于心,准备回家再对。
渐渐的门前人影渐稀,但仍有不少执拗的人不肯退去,他们饿了就在路边买点吃食充饥,继续推敲。
苏牧请出两幅对联的消息不胫而走,身在禁宫的周缙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将两幅对联写出来进行推敲。
周缙思忖良久,摇头笑道:
“上联有金木水火土,下联也必须有金木水火土。此联难啊!”
“杨庆、李岩,你们说他是如何想出来的?”
杨庆和李岩大眼瞪小眼,互相对视许久。
李岩道:“陛下,奴婢.......奴婢也是不知。”
杨庆道:“老奴觉得他应该是文曲星下凡,否则怎么做得出这种绝联。”
周缙哈哈一笑,他自认为对不出,但不妨碍他高兴,因为苏牧是他女儿的夫婿。
“多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能对出此两联。”
“老奴遵命。”
“奴婢遵命。”
......
大魏东京不夜城。
灯火辉煌,游人如织。
潘楼作为东京城最火的酒楼,每日迎接的文人骚客不计其数。
每晚都不例外。
然而,今晚大堂内的宾客却围在一起研究起了对联。
“上联有金木水火土,下联也必须有金木水火土。”
“对子的结构、节奏、断句还要相称。”
每个人都是愁眉不展,因为那句‘皆碌蠹辈也。’太过分了,几乎将东京城所有的文人都嘲讽了。
如今,苏牧拿出这么两幅对联,他们却无一人能对出。
“难道我们东京城的所有读书人,都比不上那个临湖来的赘婿吗?”
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之时,有人惊叫道:“有了......”
众人闻言急忙扭头望去。
却见那人苦笑摇头:“还是不行。”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失落。
“诸位再想一想,今晚务必将这两联对出来,看那苏放之还敢不敢如此嚣张。”
聂云笙站在二楼栏杆处,轻轻思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踩着楼梯下了楼,来到众人面前。
她双目如星复作月,脂窗粉塌能鉴人,略有妖意,未见媚态,妩然一段风姿,谈笑间,唯少世间礼态,断绝代风华无处觅,唯纤风投影落如尘。
众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都停下了思考。
有人拱手道:“聂大家。”
聂云笙点点头,望了众人一眼,樱唇轻启:“烟锁池塘柳,此联可称绝对,嵌火、金、水、土、木五行为偏旁,且意境很妙:幽静的池塘,周围绿柳环绕,淡淡烟雾将其深深的笼罩,简直就如一幅绝美山水画。当真是绝对呢!”
众人听她对苏牧的上联一顿夸赞,心里犹如受了万点暴击。
此时徐阳摇着纸扇来到人前,摇头道:“聂大家切不可给那厮涨威风。”
聂云笙凝眸浅浅一笑:“非是云笙涨他人威风,而是此联既要以五行为偏旁,意境又要很妙,词性也要有关联,平仄更要相称,想要对出下联是何等之难。云笙劝诸位公子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她将上联说的多么高深,多么难对,其实是怕他们真的对出来,她这完全是在捣乱。
至于原因?
谁让苏牧是她的情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