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贲听了,十分犹豫,内心挣扎不已。

按理说,像这种事,得请陛下乾刚独断,做臣子尽量少言为妙。

尤其还在这种时候,上书更为不智。

不过,换个思路想,陛下已经把事情做的如此清楚,有个人配合一二,做起来应该会更加自然吧?

周亚夫见他沉默不语,心道一声书呆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犹豫不决?

皇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就差臣子往上面递个话,好让皇上有个由头。

“大行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决不决,过后悔之晚矣!”

周亚夫急促的开口,劝道。

见栗贲还不开口表态,周亚夫霍然起身,焦急不安走来走去,十分无语的问他。

“你身为九卿,又是太子的大舅,栗娘娘的哥哥,又有本太尉相助,怕什么呀?”

栗贲咬咬牙,仿佛下定决心似的,重重点头:“既然太尉这般说法,那就待太皇太后葬礼过后,咱们一同上书!”

“好!”

“大行令男儿本色,做事果决!那,咱们说定了?”

周亚夫大声叫好,热切的看着栗贲,想要从他嘴里听到肯定的话来。

“决定了!”

栗贲也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回答。

周亚夫喜不自禁,为办成一件大事所庆幸。

襄助了栗家,就是变相的帮助自己。以后刘荣当朝,就算自己有个差错,他也得斟酌处理才是。

事情办完,周亚夫告辞离开。

栗贲望着周亚夫兴奋无比的背影,总觉得心中忐忑不安,慌乱无比。

踱步在堂下,栗贲越发感到不安,心悸的厉害。

对了,上次梁王派人游说时,荣儿的见解就很独到。

何不进宫去找他,商议一下?

……

未央宫

风吹动窗外树叶,发出阵阵沙沙声。刘启埋头批复奏章,殿内一片寂静。

写下最后一个字,刘启搁下朱笔。伸了个懒腰,半躺在龙榻上。

“春陀。”

吱呀~

“仆在。”

“什么时辰了?”

“禀陛下,申时初刻。”

用手指敲着龙案,刘启慵懒的说道:“已经到申时了。”

“是的陛下,您看是否传膳?”

“不着急,”刘启轻轻摇摇头,问道:“朕宣了三公二傅,他们回去后,有何反应?”

低头眨眨眼,春陀抬起头笑道:“丞相回去之后,会见了丞相司直,丞相长史。”

“御史大夫回去后,没有出门。”

“窦太傅今日授课时,走了神,讲了一个时辰黄老。”

“韩少傅正常教导太子兵法。”

刘启听到窦婴走神,轻笑一声。

想不到,一向稳重的窦婴,也会如此。

“太尉呢?”

春陀似有犹豫,偷偷看了眼刘启,见他正目光灼灼看向自己,赶紧低头回答:“周太尉他,去了大行令府邸。”

刘启闻言,笑而不语。

摇摇头,不去管他,刘启换了话题:“这梁王,最近在忙什么呢?”

“禀陛下,梁王最近偶染风寒,身体不大舒服,卧病在床。”

起身离榻,刘启负手缓缓来到窗边,看向随风摇曳的树枝。

“他是朕的亲兄弟,身体有恙,怎么能不管不问?”

“这样,你亲自安排,让人送些药过去。”

春陀犹豫着问道:“敢问陛下,送哪些药?”

刘启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这时节,染上风寒最不易治。朕看,送些性情温和的药,慢慢调理,也就是了。”

侧过身,回头看了一眼,刘启淡淡的说道:“梁王有恙,无需告诉太后,省的她老人家牵挂。”

“明白?”

春陀赶忙低下头,不敢接触刘启目光:“仆明白,这就去办。”

点点头,刘启重新坐回龙榻。

“传膳吧。”

“诺。”

春陀走后,刘启咳嗽几声,连忙用布捂住嘴。

止住咳声,看向布时,上面赫然出现斑斑血迹。

叹了口气,刘启默不作声放入怀中。

正坐在那出神,想些事情,一群小心翼翼把饭菜端了过来。

其中一人,放下后,并未同其他人一样离开,而是留在原地。

“你怎么来了?”

抬起头看向那人,刘启笑着说道。

那人嗔笑道:“姐姐再不来,你把那件事该忘到脑后去了。”

说完,那人走到刘启对过坐塌而下。

来人,正是长公主。

刘启摇头笑笑:“怎么会呢?这不是太皇太后山陵崩,朝廷上下都在忙着国丧。”

“等这国丧一过,朕就为他俩举行大婚。”

国丧,一般是二十七天。

而后,百日内不许婚嫁。

刘启的意思是,等再过差不多半年时间,就为刘荣举行大婚。

“国丧一过,正好也是荣儿二十岁诞辰。到时候,便可以行冠礼。不瞒姐姐说,冠礼当天服饰,以及大婚当日所需。”

“朕,已经着人去做了。”

刘嫖闻言,笑得合不拢嘴,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呀,就知道陛下最圣明,两个孩子的事最放在心上。”

刘嫖连用两个最字,拍刘启马屁。

刘启不可置否的笑笑,没有接茬。接过仆人手中汤药,皱着眉头一口喝了下去。

满嘴苦涩的汤药,让刘启眉头紧锁,挥手让仆人拿下去,一会儿都不想闻到。

“既然来了,一起吃点吧。”

正好,刘启也有话,想要问她。

“那敢情好,姐姐谢陛下。”

刘嫖没有拒绝,坦然接受。移步到刘启下首大咧咧坐了,等着仆人上膳。

等她坐下后,刘启开了口:“今天太皇太后山陵崩,朕这心里百味繁杂,不是滋味。”

刘嫖低头笑笑,宽慰道:“陛下的心情,姐姐可以理解。不过,不必过于悲伤。”

“毕竟,人早晚都有这么一天嘛。”

眯着眼看了她一眼,刘启嘴角挂着笑意,随声附和:“是啊,生老病死,人之常情罢了,概莫能外。”

“姐姐觉得,栗妃这人怎么样?”

刘嫖思索片刻,道:“嗨~她这个人呐,原先是有目中无人,喜欢傲娇的毛病。”

“可自从荣儿当上太子之后,收敛了不少,也改过了不少。姐姐看来,还不错。”

在刘嫖看来,栗妃恃宠而骄,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也已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