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仆让太仆备车。”

单丘笑眯眯推开门,在前引路。

乘车来到永巷,方才下了车,刘荣无意间抬头,发现汲玉瑶早已在殿门口等候。

汲玉瑶一身红衣,亭亭玉立颔首而立,仿若降临世间的仙子,冰清玉洁美不胜收。

“陛下。”

糯糯低语,汲玉瑶略带羞涩迎了上来。

月明星稀,夜色撩人。

刘荣突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笑着点点头,刘荣拉起她的小手,只觉得软糯无比。汲玉瑶羞红了脸颊,任由他拉着,缓一步跟随来到殿内。

方才进殿,一个七弦琴赫然出现在殿中,映入眼帘。

漆黑的七玄琴,古香古色。

“爱妃喜欢音律?”

汲玉瑶嫣然一笑,柔声道:“家父自小便对臣妾说,琴瑟笙箫,最是能怡人心脾,陶冶情操。”

“臣妾又是个喜静的,所以…”

“上次在皇祖母那,爱妃一曲幽兰,朕听来恍若隔世一般。”

刘荣目光灼灼,看向汲玉瑶,惹得后者娇羞不已。

“陛下喜欢听,臣妾不若为您再弹奏一曲如何?”

汲玉瑶两眼水汪汪看向刘荣。

“善。”

刘荣含笑点头,坐在聆听。

汲玉瑶羞答答坐在琴边,开始弹奏,一时间殿内音律****。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诚如是也。

琴声悠扬,婉转动听。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徐徐清风徐来,吹熄了红烛,琴声不知何时也戛然而止。

近旁一座宫殿,仅有一墙之隔。曲倩咬着嘴唇,脸色乌青。

陛下久不来了,平日里皇后霸占着,哪怕怀有身孕也不肯松手。这下好了,又来了个汲玉瑶。

听着琴声悠扬,徐徐传进宫内,曲倩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明日倒要看看,这汲玉瑶是何模样。能让太皇太后,如此期许,献给陛下?

“嗯~”

汲玉瑶吃痛,悠悠醒来。轻哼一声,缓缓睁开眼。

入眼处,见刘荣正饶有兴致盯着自己,羞得赶紧将头埋进刘荣胸膛,不敢与之对视。

见她作鸵鸟状,刘荣忍不住轻笑一声:“爱妃继续歇息,朕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就要起身。

汲玉瑶身形一顿,连忙为他更衣。

“陛下,臣妾来吧。”

拍拍她的小脑袋,刘荣无声轻笑,没有拒绝的意思。

刘荣走后,汲玉瑶正要休息,婢女禀报:“曲良人来访,求见娘娘。”

汲玉瑶眉头一挑,若有所思般往前殿走去,轻声吩咐婢女:“请她进来。”

方才来到前殿,尚未坐下,就见曲倩款款而来,进到殿内。

曲倩带着笑意,目光却不住在汲玉瑶身上打量。

见汲玉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端庄优雅,心里不住泛酸水。

都是得太皇太后引荐给陛下,自己不过是个百八石的良人,反观她汲玉瑶,一进宫便是二千石,爵比少上造的美人。

同在宫中,命运殊为不一。

施施捂着嘴行了一礼,曲倩笑道:“见过汲美人。”

汲玉瑶笑着迎了上去,将她扶起:“姐姐无须多礼,本来昨夜妹妹就该去见过姐姐。”

“只因天色已晚,不好打扰。”

“姐姐请坐。”

两人分主次坐下,曲倩眼骨碌一转,试探询问:“昨夜听见有琴声传来,委婉动听。”

“可是妹妹弹奏?”

汲玉瑶面色如常,大方承认:“让姐姐见笑了,正是妹妹所奏。”

“看不出来,妹妹还精通音律。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正说话间,一个奴婢走了进来,禀报汲玉瑶:“娘娘,太皇太后有请,让您过去呢。”

汲玉瑶轻轻点头:“好,知道了。告诉她老人家,臣妾这就去。”

曲倩心中更加酸涩,当初进了后宫,太皇太后除了问询陛下近况,从未叫自己去过。

到了她这里,就如此关心。

曲倩两眼一红,觉得委屈极了。

“陛下,衡山王出发了。”

单丘垂首禀报。

“是吗?”

刘荣专心批复奏章,并未抬头。

“是的陛下,昨日灌将军派人递来的消息。衡山王自九江出发,乘船千艘,船队沿江近十里。”

“很是壮观。”

搁下朱笔,刘荣笑道:“看起来,朕的这个王叔,颇为急迫。急着想要为自己,打下一块地盘呀。”

“不过,衡山国小,王叔志大,难以留存也是情理之中。”

单丘低头拿出一张纸,递到刘荣龙案:“这是灌将军的奏报,请陛下御览。”

刘荣拿起来看过后,哂笑道:“看起来,朕的这个王叔不单单想要打下一块新的疆土,对朕的大军,也颇感兴趣。”

朝廷随衡山王有万余大军,用以襄助其打下海外疆土。

从灌贤的奏报来看,刘赐打下疆土之后,就没打算再承认是汉朝属国。

“传旨随军黄门郎,倘若他衡山王存有异心,先别急着动手。”

眸子里杀意凛然,寒声道:“待他打下翼迦王朝,捷报传回大汉后再行动手。”

陛下向来仁慈,从未见过如此模样,单丘听到这,不由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

心有余悸。

连忙低头接旨:“仆谨遵圣命。”

“去吧。”

“诺。”

起身踱步来到舆图旁,在衡山国处用朱笔写下几笔。刘荣看着舆图,满意点点头。

天下诸侯,不在少数。诸侯各王占据天下大半,早晚都得解决。

究其原因,无外乎土地兼并。

随着人口的增加,百姓手中土地会越少。而王侯将相的土地,却会越来越多。

事关江山社稷,不容大意。

虽然他衡山王现在已经表现出谋逆之心,却不能立刻动他。

千金买马骨,他衡山王,就是这马骨。

天色昏沉,夕阳西下。一抹火红长长挂在天边。刘赐负手而立,站在船头。

“中大夫,前方是何处?”

指着江边,刘赐问许让。

“禀大王,会稽丹徒。”

许让拱手回答,语气里透着恭顺。

“寡人常闻,出了丹徒,便是一望无际的沧海,端的一望无际之所,然否?”

刘赐极目远眺,依稀间,天边波光嶙峋。

“大王所说不错,据臣所知,会稽靠临沧海。臣请示大王,今日是否出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