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清羽闻言,这才抬步走到几位长老面前,蹲下身子去查看,见几人果然被用了刑,浑身上下全是伤,心中忐忑到了极点,也顾不上与他们细说,退开一步,眼神慌乱地看向帝尘:“帝尘哥哥,他们好歹与你同门过,也曾指点过你,你何至于对他们下此狠手?”

帝尘冷笑:“狠手?能比得过他们做下的事?至于指点?几个年龄加一起超过三百岁的德高望重的长者,居然对一个只有十几岁一点武功都没有的弱女子下此毒手,枉为师者。”

一席话瞬间臊得三个老头面红耳赤起来,纷纷低着头,不敢多言。

但是帝尘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们:“说,人在哪儿,若是找不回来,那圣光教与无崖宗也没必要和平共处了。”

三长老忽地抬头:“帝尘,你说什么?你要与无崖宗决裂?就为了那个妖女?”

帝尘冷眸扫向他:“三长老说错了,不为任何人,就为你们仗着年长,仗着自己功力深厚对一个小丫头狠下毒手,我圣光教耻于与你们这种人以及养出你们这种人的宗门为伍。至于你——”

他转头看向颂清羽:“若她死,念起师傅,本圣主不杀你,但你我再见就是路人。”

颂清羽心瞬间凉到了嗓子眼,张了张口竟是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人在乱葬岗。”大长老突然开口。

下一刻,只觉脖子一紧,他人就被帝尘用一只手掐着脖子从地上提了起来。

三长老看见大长老面色发紫,眼珠子已经开始往外翻了,忙急的大叫:“人没死,还有一口气,你现在去还来得及。”

“嘭”的一声。

大长老被甩在地上,帝尘人已经不见了。

三长老和四长老拖着重伤的身体缓缓朝着大长老靠近,想要看看他人怎么样了。

而颂清羽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魂落魄地呢喃:“帝尘哥哥这是彻底恼了我了,怎么办,怎么办?”

大长老被帝尘掐得只剩一口气,差点见了阎王,好不容易缓过来,瞧见三长老和四长老不顾自身伤情,爬到自己身边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心里一阵感动。

再看看颂清羽就坐在他的不远处,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看都没看自己一眼,这一刻,只觉心都凉了。

以前只是以为她年纪小,不懂事,又被众人宠坏了任性一些而已,如今看来,一个人骨子里的冷血和自私是根本藏不住的。

她也从来不屑于藏,只是他们这群人不愿意去承认,选择视而不见罢了。

三长老和四长老眼见着他们三个伤成这样颂清羽连问一句都没,更别说给他们请大夫了,饶是再宠颂清羽,此刻也有些心寒。

几人相互搀扶着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踉跄地出了凝华院。

而颂清羽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三个老头的离开,她现在满心满脑子都是帝尘哥哥要彻底和她决裂了,不仅要和她退婚,还要和她做路人。

这怎么可以!

不,这不可以!

她要回无崖宗,她要去找师尊。

对,只要师尊在,帝尘他不敢的,因为他一身的武功都是师尊教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帝尘他不敢忤逆师尊。

除非他拼着这一身的武艺不要,但身为圣光教的圣主,没了超强的武功,他还拿什么压制圣光教底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帝尘,他不傻,所以,他不会这么做。

既然不会这么做,那么他就得听师尊的,不能解除他们二人的婚约。

这么一想,颂清羽忽觉心一下子亮堂了起来,连忙从地上起身,下意识去找三位长老爷爷,想要带着他们三个一起回无崖宗,共同劝说师尊务必站在她这边。

但是却惊讶地发现,那三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忙跑到他们几人所在的院子找,却被告知人已经离开了圣主府。

她不由暗恼,三位长老爷爷怎么可以这么自私,走也不告诉自己一声。

但恼归恼,眼下这圣主府她是不能再待了,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天了,那元昭肯定已经死了,说不定连尸骨都被野狗叼走了。

万一帝尘哥哥一恼,对她动手呢,不行,她得跑。

所以,连凝华院都没回,颂清羽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圣主府,又从市场买了匹快马,一路狂奔,直奔无崖宗。

城外乱葬岗。

元昭双眸紧闭,静静地躺在一张半旧的席子上。

身上依旧穿着三日前那件,满是血污破烂不堪的白衣,肿胀数倍的四肢,更是将衣服撑得鼓鼓囊囊变了形,那张因为肿胀而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脸,呈现骇人的黑紫色。

可以说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了。

来人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对着身后一身破衣烂衫的清瘦老头道:“师傅,还有气呢!不过瞧这样子,离断气也不远了。”

“那就等断气了再说!”老头回道。

那少年挠挠头:“可是师傅,这人都变形成这样了,还身中剧毒,我们要她的尸身干什么呀?”

老头冷冷丢下一句:“研究!”

“那干嘛非得守在这里等人呀,过几天再来也可以,难不成这乱葬岗的尸体还有人偷不成?”

老头扫他一眼:“要不然我们来这里干嘛?呼吸新鲜空气?”

少年抬手挥了挥充斥在鼻翼间的尸臭味,继续劝道:“那干脆拉回家里等她自己死得了,干嘛还非得在乱葬岗守着人死,这都守了三天了师傅,以前也没见你守着病人咽气才抬尸体呀!”

老头瞪了那少年一眼:“再敢废话,老子拿你尸体练手信不信?”

少年吓得一哆嗦,闭嘴,不敢再多言。

少顷。

老头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对着少年招招手:“走了,有人过来了!”

少年:“啊,尸体不管了?”

老头揪起少年的衣领子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乱葬岗。

时至傍晚,金乌西沉。

乱葬岗的天空渐渐被墨色所笼罩,乌沉沉阴森森的气息也接踵而至。

夜出奇的安静。

只听到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主子,你看这是不是嘉敏县主?”

北岸对着一具女尸喊道。